第37章 第37章
宋晚沒有跟白煦換座位。
起哄聲中,鐘熠搬了桌椅,去了教室最后一排,而后趴著睡覺。
然而整個一班都知道了,黑馬鐘熠是為了宋晚,才考入的理科一班。
鑒于鐘熠的知名度,很快全校也都知道了。
宋晚走在校園里的時候,開始有人對她指指點點。甚至有人專程跑到一班門口,就為了過來看她一眼,當中不乏高年級的學長學姐。
周六早自習前,宋晚在樓梯間被幾個女生攔下。
“你就是宋晚?”幾名女生仇視地打量著她。
她們是一個小團伙,每個人都是寶藍的發飾發卡,寶藍的耳環,寶藍的指甲油,寶藍的鞋子,跟鐘熠閃閃發光的發色一模一樣。雖然,鐘熠如今的頭發只剩發梢是藍色,其余發根發中都變成了深黑。
宋晚不耐煩地繞過她們,不想跟這幾個一看就是鐘熠迷妹的女生講話。
“喂,問你話呢!”為首的女生嚼著口香糖,倚在墻上,伸手用力將她扯了回來:“你是不是宋晚?”
宋晚冷冷開口:“我是,您有事嗎?”
小團伙立刻將她包圍住,為首女生站在高臺階上,居高臨下地拍了拍宋晚的肩膀:“我警告你,離鐘熠遠一點。否則——”
宋晚厭煩地甩開女生的手:“一、我建議你們直接去找鐘熠,讓他不要再纏著我。二、我也警告你們,不要再來煩我。否則——”她用力一腳,踩在女生的鞋子上,惹得女生一聲痛呼:“不是只有你們會打架。而一旦打起來,你猜學校是會幫你們,還是幫我?”
宋晚撥開前面擋路的女生,抬步邁上臺階。
“喂,你傲什么啊!”身后,被她踩了一腳的女生還在大喊:“你不就是仗著自己成績好嗎?鐘熠才不會喜歡只會學習的書呆子!再說了,你這幾次考試排名都退步了!”
宋晚沒有回頭。
她這幾次考試的確有所退步,尤其是最近一次,排名滑到了年級第三十一名。這也是她這些天心情煩躁的主要原因。
別看年級三十一名聽起來還好,可她與排名第一的白煦相差了足有八十來分,趕上大半張卷子的分值了。就連鐘熠的排名,都快要超過她了。
宋晚心浮氣躁,額頭都迸出了幾顆不起眼的痘痘。
她根本沒有辦法專注學習,就連考試的時候,她都在想著最近發生在她身上的各種倒霉事情。
鐘熠轉班以后,給她帶來了無窮無盡的麻煩。
剛開始的時候,是鐘熠每天都要買上一大堆零食塞給她,成天往她桌肚塞些薯片牛奶巧克力的,甚至還會自制手工愛心便當遞給她,惹得她不勝其煩。
再后來,便是班里人的議論,全校人的議論,乃至類似剛才的那種半路上都會時不時遇到的騷擾。不僅如此,宋晚還敏感地發現,班里的同學在隱隱地排擠她,一如初三時候她們班學生排擠安靈薇的那樣。
宋晚是班里少數的走讀生之一,她也并沒有提早到校預習功課的習慣。往往都是在上課鈴聲快響起的時候,提早個十來分鐘左右,不緊不慢地進到教室。而理科一班的住校生們,卻都是飯后立刻就到教室的,在鈴聲響前的自由時間里,閑聊看書地什么都可。
有好多次,宋晚姍姍來遲進到教室,都在教室門口聽到好些閑聊的笑聲。這些笑聲里,她的名字時有出現。
而一當她推開教室的門,笑聲便戛然而止。原本嘰嘰喳喳愉悅閑聊著的女生們,立刻就會埋頭鳥獸散,或是吐吐舌頭,或是富有深意地朝她看看,然后停止閑聊進入自習狀態。
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宋晚就是神經再粗,也知道同學們閑聊的話題中心,就是她宋晚本人。
只是閑聊便也罷了。
有次宋晚的筆摔落,掉到了坐她前排的戚苒苒桌腿那里。而戚苒苒聽見聲音后也下意識就彎腰,伸手去幫助她撿筆。
這實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同學之間互相幫忙撿個摔落的文具,也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然而宋晚不知道戚苒苒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對方為什么要這么做。
總之戚苒苒是在指尖已經觸碰到那只圓珠筆的瞬間,抬頭與宋晚對視了一下,而后就若無其事地縮回了手,還用腳把那只圓珠筆又朝宋晚夠不著的前方又踢了踢。
到這里,宋晚就是再蠢,也知道自己是被針對了。起碼是被這個她并不熟悉的戚苒苒給針對了。
除了因為鐘熠的事情,宋晚想不出原因。
自打小學三年級起,宋晚成績變好以后,她一直就是老師和同學們的掌中寶,人緣向來都是很好。她哪里遇過這種事情,宋晚思前想后,發現唯一的變數就是出在鐘熠身上。
越是成績好的學生,越是對男女生間的曖昧諱莫如深。而鐘熠的到來,讓只會刷題作業的理科一班不再平靜,影響了理科一班只關注學習的氛圍,讓理科一班的學習風氣不再那么濃厚。自然而然地,作為當事人的宋晚便遭受了排異,一如當初安靈薇遭受的那樣。
然而這些,都不是宋晚心神不寧的主因。
她不寧的主因在于,鐘熠進班后和白煦打了一架。
雖然周飛翔告訴她,打架的原因跟她宋晚無關,是鐘熠和白煦這倆孩子王老早就互看不順眼,又很多年都沒打過了,這才動手打了一架,就當是回憶童年了。
可理科一班的人不這么想。
理科一班都認為是宋晚,挑起了鐘熠和白煦這對好朋友的爭執。蔣明成還沒頭沒腦地跑到宋晚跟前,放狠話控訴說宋晚這種人根本不值得白煦的維護。
宋晚莫名其妙。
她什么人?她哪種人?她怎么不值得了?她受到什么維護了?
而以上這些,只是讓宋晚心神不寧,真正讓她看不進書,學不進習,就連考試都在煩惱的,還是那個孩子。
前段時間,媽媽姚靜楠往家里帶回了一個小男孩,美其名曰同學家的孩子。說是同學有事出差,拜托她幫忙照顧孩子。
然而不管是宋晚,還是那個小男孩兒本身,都知道這不過是避人耳目的借口。
小男孩兒姓翟,是姚靜楠被拆散的初戀的兒子。
來家里的時候,他死死抱著懷里的照片。那是他的媽媽,去年病逝了。
宋晚知道這個姓,是小時候她曾無意中翻到過一個鐵盒子。里面放著一沓書信,是一個叫翟承悅的男人寫給她媽媽的。郵戳在十幾年前,她媽媽讀大學的時候。翟這個姓氏很少見,宋晚便記在了心里。
媽媽姚靜楠能夠重組家庭,宋晚很開心。
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夠多一位繼父,分攤媽媽投在她身上的注意力。
然而當這一天真的即將到來,宋晚發現自己想法太過天真。
繼弟比繼父更先到來,宋晚尚且不知那位叫翟承悅的男人長著什么模樣,就先接觸了他的兒子翟天寶。
翟天寶,小學五年級,按理來說年齡不小,卻比一二年級的孩子還要調皮搗蛋,實打實的熊孩子一個。
到家里吃的第一頓飯,他便將餐快碗碟統統掀翻在地,直呼姚靜楠做豬食糊弄他。
他原話是這樣的:“這是人吃的飯嗎?豬都不吃這些!你到底會不會做飯?不會做就不要做!”
講道理,那一瞬間宋晚心里是有些爽快的。
因為翟天寶說出了她憋了十幾年不敢說的話。
然而在宋晚等著媽媽搬出往日里“營養衛生最重要”等一系列大道理去教育翟天寶的時候,卻只等到了姚靜楠抱著手機鉆研菜譜。
原來媽媽姚靜楠,并不是只追求原汁原味,并不是只能吃鹽,不能碰其余任何調料。
姚靜楠購置了全套的廚房設備與調料,抱著菜譜化身大廚,做出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工作繁忙的她,甚至定了鬧鐘四點起床,就為了趕個早集去買翟天寶喜愛的新鮮斑節蝦。
也直到這時,宋晚才知道自己的媽媽在廚藝一道別有天分。
她并不是不能早起做早餐,并不是接受不了小輩的頂撞和叛逆,并不是只會做豬肉燒牛肉、母雞燉鯽魚。
她做出來的菜,可以很精致,可以很美味。她的態度,也可以很和藹很親切。她也可以妙語連珠,滿腹慈愛,她也可以耐心回答熊孩子的一切問題,滿足熊孩子的一切不合理要求。
她甚至可以讓自己的女兒,讓出自己的臥室,搬到雜亂的儲物間去睡。只為了熊孩子的一句:“我更想睡朝南的房間。”
翟天寶有意找茬,宋晚卻避著他的風頭。
她平靜地讓出自己的臥室,平靜地接受自己即將和翟天寶成為姐弟,盡可能地去配合媽媽姚靜楠與翟天寶培養感情。她是真心希望,姚靜楠在辛苦那么多年以后,可以收獲愛情重組家庭。
然而翟天寶卻并不配合。
翟天寶拿剪刀剪爛宋晚的衣服,拿彩筆涂抹宋晚的墻壁和書籍,將宋晚的習題和作業統統撕毀,在宋晚的水杯里吐口水。到后來,他甚至是趁著姚靜楠上著夜班,將家里房門反鎖,不讓宋晚進屋。
那天宋晚在外面凍了一夜,偏姚靜楠還說翟天寶是安全意識高,才知道反鎖的門窗。
宋晚忍無可忍,她開始和翟天寶爆發爭吵。
可每當這個時候,姚靜楠就會呵斥訓罵于她,還有一次,甚至動手打了她。
媽媽說:“天寶年齡小,又是男孩子,調皮搗蛋很正常。你是姐姐,你讓著他點。”
原來只要是年齡小,男孩子,就可以明目張膽的調皮搗蛋了嗎?
她是姐姐,可她根本不是翟天寶的姐姐!
宋晚甩開攔住她放狠話的寶藍小團伙,腳步沉重地朝自己的教室走去。她心情灰暗,為額頭的痘痘,為鐘熠的追求,為白煦的打架,為成績的下滑,為家庭的變故,為剛才幾個女生的煩擾。
周六照例是從早自習開始考試。
宋晚一進教室,就聽著嘰嘰喳喳的閑聊聲停止。她不動聲色,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然后等著鈴聲響起,風風火火的鐘熠踏著鈴聲奔進教室,路過她時順手遞給她一個蘋果,再被她順手地扔進垃圾桶。緊接著白煦在鈴聲快結束時走進教室,手里拿著一沓嶄新的理綜試卷,分發給大家,開始考試。
枯燥乏味的又一天周六,正式開始。
宋晚領到試卷,攤開在桌面上,然后打開自己的文具盒,拿出黑色中性筆開始作答。
啪。
她的筆尖斷了。
換了一支,啪,又斷了。
宋晚干脆將整盒文具都倒了出來。挺好,她所有的筆都被人剪斷了筆芯,不用猜也知道這是誰的杰作。
宋晚干脆推了推前面戚苒苒的肩。
“干什么?”戚苒苒不耐煩回頭。
“借支筆。”宋晚言簡意賅。
“你自己沒有嗎?”戚苒苒不愿意。
“有。被你之前一腳踢到前面,找不到了。”宋晚言簡意賅。
戚苒苒一噎,不情不愿地從筆袋里掏了支黑筆丟給宋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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