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條出乎意料的順利，構(gòu)圖光影和人物狀態(tài)都達到了最好。

        咬上江循傷口的那一下，竟是盛意被刺激得發(fā)抖。

        血液伴隨高濃度的信息素進入口腔，盛意被這香甜的味道蠱惑，無意識咬得更重更深。

        好在他還記得這是在拍戲，努力地控制住了表情。

        腦后似乎有輕輕的撫摸，應(yīng)該是屬于江循的安撫和縱容。

        許久之后，盛意慢慢松開牙齒，那本就不輕的傷口愈發(fā)雪上加霜。盛意眼睛都被那紅給占滿了，他覺得礙眼，舌頭不自覺舔過那血跡。

        沒有舔干凈，那里還在源源不斷冒出血滴。盛意有些遺憾，他仰頭看江循，估算著“半分鐘”的大概長度。

        江循還虛虛地攏著他，眼中的情緒化為一種更深沉的冷漠，盛意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心中居然升起一種孤獨的絕望感來。

        他伸出手，試探性回抱了江循。

        江循驟然把他完全抱在懷中，兩人呼吸相融，心跳漸漸趨于同步。

        “咔！”沈之然聲音清亮。

        江循變回江楚惟，他禮貌地松開盛意，一絲不茍地給他扣好扣子。

        “對不起，剛才咬你太重了，一定很疼……”盛意不好意思地道歉。

        阮喻時刻關(guān)注現(xiàn)場，見結(jié)束就趕忙走過來把手機遞給盛意，并暗暗對盛意得體的行為點贊。

        按照常理，尤其還在有幾臺攝像頭正工作的情況下，對方一般都會說沒關(guān)系，拍戲有效果就行之類的客套話，江楚惟應(yīng)該也不例外，阮喻想。

        江楚惟的助理恰在此時走過來給江楚惟送衣服，一眼就瞄清楚情況，借著交流的名義拉走了阮喻。

        導(dǎo)演和工作人員距離他們兩人并不太遠，江楚惟走進一步，隔絕若有若無的打量，為盛意開辟出一片獨屬于他們的小小空間。

        他手指蹭過盛意的唇，盛意微驚，睜大眼睛后退。

        不過后面就是墻角，退無可退。

        “有血。”江楚惟伸出手指解釋。

        “……啊，謝謝你……”盛意干巴巴停下，生硬轉(zhuǎn)移話題：“你這里還在流血，要去處理一下嗎？”

        “收工！”沈之然在遠處大喊，盛意的問話第二次被外力打斷。

        現(xiàn)場頓時變成一片亂糟糟嘈雜雜的混亂之態(tài)。

        “疼，醫(yī)生留在車禍現(xiàn)場了，沒有人給我處理。”江楚惟在喧囂中回答。

        接著，在一團忙碌間，盛意不知被誰指引著，稀里糊涂換完戲服后就坐上了車。

        車輛以極快的速度啟動飛馳，盛意抬頭看到了江楚惟。

        他忽然想起，直到拍攝結(jié)束，都沒有聽到那句臺詞——“不要用這么冷漠的眼神。”

        兩人都沒說話，車中氣氛漸處于凝滯狀態(tài)。

        江楚惟仍然在流血，傷口隨意地用紙巾擦過，看起來粗糙極了。

        盛意實在無法忽視，在看到車上有備好的小藥箱后，主動拿起問道：“要我?guī)湍悴敛了巻幔俊?

        “好。”

        盛意給自己雙手消了毒，用白色棉簽沾滿藥水，一手捧起江楚惟的手臂來，小心翼翼地涂抹。

        盛意涂得十分小心認真，完全沒注意到江楚惟獵獸般緊盯的目光。

        一動不動，萬分專注。

        “我只能幫你簡單弄一下，等一下還是要去醫(yī)院，如果傷口太深的話還要打破傷風(fēng)，不能拖著的。”

        盛意說著，也莫名有點心虛。

        說到底，自己也屬于這傷口的罪魁禍?zhǔn)字�一�?

        而且更為罪惡的是，現(xiàn)在他聞到這血中信息素的味道，還有想要嘗一嘗的過分想法。

        他沒敢抬頭，江楚惟含著笑意說：“一一說得對，如果不打擾的話，就麻煩一一陪我去趟醫(yī)院吧。”

        “嗯？”

        “可以嗎？”

        “……可以的。”

        看在病號的面子上，盛意決定不計較他這自來熟的稱呼。

        盛意和江楚惟又一次站在了白慘慘的病房里，只不過這次需要診治的人換成了江楚惟。

        皮肉傷，醫(yī)生沒說什么需要避諱的話，盛意就站在江楚惟身邊沒有離開。

        “這么深的傷口，怎么這會才來？”醫(yī)生例行問，似乎也沒準(zhǔn)備得到答案，就開始著手為江楚惟處理傷口。

        醫(yī)生絲毫不因為眼前的人是明星而有所留情，對比盛意小兒科的手法，醫(yī)生就粗暴也自信多了。

        盛意皺著臉看完了醫(yī)生的一系列操作。

        “定期換藥，好前別碰水，我開點抗菌的藥，記得吃。行了，這就結(jié)束了，打了破傷風(fēng)就走吧。”醫(yī)生像是見慣了這種小傷，迅速開出單子交給江楚惟。

        兩人走后，醫(yī)生舒展的眉頭終于松開，他是個alpha，聞到另一個alpha的信息素自然會感到不適。

        何況還是個信息素評級很高的alpha。

        “倒是名不虛傳。”醫(yī)生自娛自樂自言自語，“明星就是謹慎，這傷對于一個s級的alpha應(yīng)該是小意思才對，看給旁邊的小助理擔(dān)心的……”

        醫(yī)生的錯認兩人自然不得而知，盛意陪著江楚惟把醫(yī)生吩咐的一系列流程走完，才放心地和他去往片場方向。

        臨分開前，盛意還記得告知了他毛巾拿錯的事，問什么時候還給他。

        “結(jié)束拍攝后我去找你，好不好？”江楚惟如是說，“拍攝可能會很晚結(jié)束，如果我沒回來，你就去我的房間拿。”說罷，江楚惟就準(zhǔn)備把房卡給盛意。

        盛意連忙擺擺手，說不用。

        他不想單獨進江楚惟房間，就好像偷偷踏進了別人的私密空間。

        他既不喜歡別人踏入自己的私密領(lǐng)地，也不喜歡去踏足別人的。

        “我會等你的。”盛意回答。

        “太晚就不要等，安心睡覺。”江楚惟說，“拍戲很累的，我還有很多毛巾可用。”

        盛意想念自己的安撫小毛巾，又不好明說這毛巾對自己的意義，再加上考慮到還毛巾這事具有莫名的奇妙性，不好假手他人，于是努力答應(yīng)了。

        江楚惟先行離開，去做拍攝準(zhǔn)備。

        盛意順手打開微信，里面有江楚惟早上發(fā)來的消息。

        【對不起，昨晚睡太早沒有看到，你醒了嗎？我去找你。】

        時間比盛意醒的時候要早一些，盛意沒看手機，自然也沒有看到這條回復(fù)。

        【結(jié)束后我會給你發(fā)消息。】這是剛剛發(fā)過來的。

        江楚惟可是影帝，這點青春疼痛小戲還不信手拈來，早早結(jié)束，盛意樂觀想著，慢悠悠往片場走去。

        -

        兩位主演的下午安排了滿滿的拍攝。基本來說，江楚惟每一天都有滿滿的拍攝。

        盛意相對著就輕松多了，起碼在兩天里都沒有他的戲份，不過他依然得到片場候著。

        下午主要拍洛澄和江循的相處——暗無天日的學(xué)生時代，暗懷青澀心事的少年相互依偎相互拯救，最終攜手走向光明。

        沒開始前，盛意坐在沈之然旁邊，和他一起討論電影的先行曲創(chuàng)作。

        哼哼，他這次來可是身兼數(shù)職。

        歌曲要求兼具沖破黑暗的力量感和青春的希望感。沈之然此人的畫面描述能力很強，盛意聽著，都能想象到少年們的夢幻情愫。

        能有個人陪伴著走過少年時代，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盛意感慨。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宋時則和江楚惟不多會就共同站到了鏡頭前。

        這是那天盛意主動提出分手后，第一次見到宋時則。

        他的氣色很好，看上去漂亮了不少，在短短半個月內(nèi)沉淀出來某種沉靜的氣質(zhì)，不知道是不是為貼合“洛澄”這個人物形象所做的準(zhǔn)備。

        沈之然在開始拍攝準(zhǔn)備后就沒空理盛意了。盛意樂得自在，又不想見到宋時則，于是在主演們出現(xiàn)在片場后就主動隱入人群。

        現(xiàn)下，他正和面無表情的編劇小姐姐程豆蔻一同躲在角落。

        沒到五分鐘，盛意就勘破了豆蔻小姐姐的真面目。

        表面冷酷御姐，實則社恐甜妹。

        沒到十五分鐘，盛意就打開了程豆蔻的話匣子，還和她互關(guān)了微博。

        “哇，你剛剛好酷的，都不理我。”盛意但凡帶點熟稔的語氣都像撒嬌。

        “男的和我主動搭話，我害怕，帥的和我主動搭話，我緊張，你兩樣都占了。”

        “那你為什么又理我了呢？”盛意認為自己還蠻幸運，居然還能夠得到回應(yīng)。

        “因為真的太帥了。”程豆蔻嗓音也很御姐，但此刻和盛意說話的聲音溫和而軟，“我看過你很多物料，知道你性格好，朋友很多，樂于助人，幾乎和誰都能處得很好。而且……”程豆蔻頓了一下。

        “而且什么啊？”盛意聽到夸獎，更加好奇。

        “而且我看過你的現(xiàn)場，音樂節(jié)、livehouse，包括上一張專輯的巡演。”

        盛意忽覺危機。

        “但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實在想問問你新專輯什么時候出，今年還上不上音樂節(jié)。”程豆蔻推推銀邊眼睛，眼中凌厲光芒一閃而過。

        “哈哈……拍戲嘛，拍完就寫，音樂節(jié)今年也一定上！”盛意毫無廉恥地畫大餅，“最不濟我們肯定能聽到先行曲。”

        “哇……”程豆蔻假裝贊嘆點頭，半晌后實在繃不住笑了出來，和盛意說話太開心了，他總是活力滿滿開開心心的。

        關(guān)注盛意久了，程豆蔻其實很容易知道盛意這段時間正處于心情低谷。

        雖說沒有出專輯，但盛意前半年連軸轉(zhuǎn)了四個音樂節(jié)目，惹出不少爭議的同時也寫出了在熱單前五持續(xù)半年的歌曲，看樣子還會繼續(xù)持續(xù)下去。

        這樣來說，其實出不出專輯都可以。程豆蔻就是很想再在現(xiàn)場看看盛意，為他花點錢。

        “就是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小子跑來拍戲了，她能天天看見了！

        “什么？”盛意沒聽清。

        “沒事，我說你來拍戲也挺好，我昨天看了，你的表現(xiàn)力比好多科班出來的都靈。”

        “估計是巧合。”盛意認真回答。

        “對了，說到這，我想問你個事情，你能告訴我你寫了幾個版本嗎？我昨天演的那個……和江楚惟的關(guān)系，我總感覺很怪……”

        程豆蔻搖頭：“大概修改了十多次，沈?qū)Р蛔屚嘎度宋镪P(guān)系，因為每版都有所變化。估計這兩天就會決定最終版本，到時候會發(fā)新劇本給大家。”

        “這樣啊。”盛意沒打聽出來什么，但看他們這遮遮掩掩的態(tài)度，已然斷定其中必有奇妙關(guān)系。

        總不會是情侶炮友，還能奇怪到哪去，盛意淡定地想。

        最大可能還是江楚惟說的好朋友，江楚惟這人其實也沒那么壞，幫過他不少次也沒騙過他。

        “咔咔咔！”沈之然略帶煩躁的聲音兀然從片場中央傳來。

        盛意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程豆蔻迅速游移到了片場前方。

        看熱鬧。

        盛意也不著痕跡藏在攝像間，觀看即將到來的大戲。

        “怎么回事？”沈之然的聲音趨于沉穩(wěn)，其中蘊含的雷霆威力卻讓人不敢直面，害怕下一秒就是不間斷輸出的狗血噴頭。

        全場寂靜。

        “演出點cp感是多難的事？嗯？演的是情人還是情敵？”

        程豆蔻不知何時又移動到了盛意身旁，小聲分享剛得來的信息：“據(jù)說是ng八/九次，剛開始還好，沈之然覺得差點意思，想精益求精，沒想到兩人越演越僵……”

        “啊？”盛意也小小聲回應(yīng)。

        現(xiàn)在正值最熱的酷暑，《晝短》設(shè)定的時間則是在深秋、寒冬，初春這三段季節(jié)，因此大家都要穿長袖的校服。

        雖說長袖也只薄薄一層，可片場又大人又多，空調(diào)開不起來，到底是熱。

        盛意恐怕江楚惟悶在袖子里的傷口又疼了，才導(dǎo)致狀態(tài)差到這么多次ng……

        他聽說除非搭檔問題，江楚惟都是一兩條過的。

        現(xiàn)下沈之然批評的可是兩個人。

        不知道是不是江楚惟感應(yīng)到了無形的擔(dān)心，他原本看著鏡頭的目光竟直直穿過人群，與盛意對視了。

        宋時則也奇異般地關(guān)注到了江楚惟的目光，雖只剎那，但他仍敏銳捕捉到了。

        他同樣看到了盛意。

        一一，宋時則默聲叫。

        沈之然正滿臉不虞地回看鏡頭，并沒注意到宋時則的小動作。

        盛意在看到宋時則抬頭的剎那就趕緊遁了出去，因此沒能發(fā)現(xiàn)宋時則幾不可見的口型變化。

        也沒能看到江楚惟更加冷無表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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