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泛黃的照片
當知道自己即將要離開,再面對處長袁亮的時候,葉墨琿反而能更寬容了。
隨便袁亮尊不尊重自己,但至少,他該匯報請示的,一件都不會落下。
偶爾,另外兩位副處長也會來和他聊聊天,雖然都不會明著說袁亮強勢,但言語里,也隱隱有對當前現(xiàn)狀的不滿。
葉墨琿想著自己遲早要走,反倒能大度地勸慰他們,儼然一副超脫世外的姿態(tài)。
如此一來,袁亮同他的關系,反而漸漸緩和了下來。
原本袁亮對葉墨琿防備心極重,他怕葉墨琿仗著自己的顯赫家世,同他叫板。
誰知葉墨琿態(tài)度越發(fā)謙和,安排的事務來者不拒,倒是讓袁亮后悔自己一開始太強勢了。
葉墨琿見袁亮對自己客氣起來的態(tài)度,倒也覺得有趣。
其實袁亮這人倒不算太壞,只是太強勢太主觀。
他把防備都寫在臉上,這樣的人能壞到哪兒去?
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防備就是防備,器重就是器重,雖是有些武斷,但倒也是真性情的。
不像有些人當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上笑臉相迎,利用他的背景做文章討好處,轉過身去卻捅他一刀,在背后潑他臟水詆毀他。
如此一對比,明著不喜歡他的袁亮,竟然還有幾分親切起來了。
母親黃靜發(fā)來消息,說要給他介紹一個歸國留學回來的相親對象。
他回復:我馬上要外派了,你不是坑人家小姑娘嗎?
母親黃靜回復說:對方也是繁都人,在繁都有工廠,做汽配的,和我們集團有合作關系。
葉墨琿回復了一個雙眼放光的表情:感謝母親大人體諒,我正想嫁入豪門。
黃靜回復了一個暴打的表情,把女孩子的聯(lián)系方式推送了過來。
葉墨琿這次非常認真的發(fā)了申請過去。
到了下班的時候,對方姑娘才回復了過來。
開口就是:我可以談戀愛,但是我不結婚,你能接受嗎?
葉墨琿對此道也沒有意見,說:可以。
對方于是發(fā)來了視頻請求,葉墨琿覺得很唐突,但仍然有禮貌的接了。
對方開著美顏,看到葉墨琿,倒是眼前一亮。
而葉墨琿看到了對方姑娘,忽然明白自己還是看臉的。
他和對方尷尬地打了個招呼,那位女士身后一堆姐妹都來圍觀。
他連聲抱歉道,“我馬上要去開會,一會兒聯(lián)系。”
對方說了聲好的,保持聯(lián)系,就掛了。
葉墨琿問黃靜:母親大人,您是否覺得您兒子這輩子娶不到老婆了?
黃靜回復:你自己心里沒數(shù)嗎?
葉墨琿無奈嘆息一聲,把手機扔到一邊。
坐在辦公室里,慢悠悠地整理在處里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文件,把沒用的資料扔進保密廢紙袋。
倒是翻出了先前沽城活動的邀請函,里面夾著祝玫的名片。
他把祝玫的名片拍了照,存在了祝玫的個人備注里。
忽然又想起不對,祝玫現(xiàn)在應該是在瑞珂?
如果去繁都的話,他唯一認識的應該就是祝玫那一家人了吧。
想起那年被父親送去祝玫家里的情形,其實那段記憶已經有點模糊不清了。
當時他應該是討厭祝玫的,一個小丫頭片子,把他弄得十分沒面子。
他分不清水稻和小麥。
也分不清各種綠葉菜是什么。
小時候他也沒做過家務,本來就是不情不愿去的鄉(xiāng)下,讓他非常排斥住在祝玫家。
可祝玫就是故意針對他,讓他掃地,看他掃得灰塵四起,笑他連個地都不會掃。
諸如此類。
叛逆期的男孩子哪里經得起那么譏諷,兩個人每天看到對方都討厭。
祝玫性格外向,在村子里一呼百應,放了暑假,就每天在村里瘋玩。
而他初來乍到,也沒有想過要融入,每天除了做作業(yè),就是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玩游戲,看書,偶爾到了下午,才幫著打掃打掃院子,活動一下。
祝玫的外公外婆怕他悶壞了,有一天就帶著他上鎮(zhèn)里去趕集。
那次趕集其實挺有意思,熱熱鬧鬧的,就像過年一樣。
誰知回來的時候,祝玫得知他們趕集沒帶自己,就很生氣。
驅趕著兩只大白鵝,把他追得滿村跑。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當年兩個人的不快,其實挺幼稚的。
不知為何會想這些,大概是因為要回繁都了吧。
倒也的確應該拜訪一下祝玫的父母家人,當年暑假暫住那兩個月,他頗受照顧,也因此讓祝玫不高興,覺得外公外婆偏心他了。
葉墨琿的手機上,那位富二代女士還給他發(fā)來了兩條消息,但葉墨琿沒有回復。
到了這個年紀,不管男女,對相親應該都沒什么興趣了吧?
反正他是沒有的。
和一個陌生人從零開始交流,兩個人的脾氣性格愛好都千差萬別,純粹奔著結婚的目的去,其實挺難的。
加了微信純粹從尬聊開始,功利地評判對方的家庭學識外貌,就會覺得自己像一個商品一樣,被明碼標了價,在商場里被人挑揀。
婚姻,其實從來與愛情無關。
但他其實一直渴望能夠好好談一次戀愛。
哪怕是背離世俗價值觀的,也好過這樣糊里糊涂地踏入婚姻。
所以他是羨慕黃家那個女婿的。
曾經愛過一個漂亮出挑的女人,又和一個適合結婚的人踏入婚姻,平步青云。
人生風光,都享盡了,也算是贏家。
不知何日離京,也不知道此生還會不會再回來。
但是多年駐外的經歷讓他十分的隨遇而安。
他看過戰(zhàn)亂,看過貧困,看過這個世界太多的不同面貌,所以珍惜當下,才是每個人能做的。
慢悠悠的整理了東西,一點點往家里搬。
回到家又整理要帶去繁都的用品,等著后續(xù)安排。
他忽然翻出了當年的日記。
里面記錄的,是那段暗戀柳梅兒的過往。
日記里,還夾著一張照片。
是他和柳梅兒去爬長城拍的合照。
那時候的柳梅兒真是純真美麗,光潔的臉龐,明亮的眼睛,笑起來有好看的梨渦,整個人都是甜的。
葉墨琿凝視著這張照片許久。
十多年的光陰,就像指間照片泛出的淺黃,不知何時,讓曾經的鮮艷褪了色。
翻著日記,里面記錄的內容,如今看來,真是幼稚。
但卻是他人生中最單純的時光。
他一點點的讀著日記,笑自己當年怎么會那么傻。
最后幾篇,記錄的是得知柳梅兒被李希繼霸占傷害之后的憤怒和痛苦。
他微微蹙著眉頭,似乎還能反復體會當年的那種憤懣。
從男孩成長為男人,往往是因為女人。
柳梅兒給過他最溫暖的記憶,也讓他的心里永遠留下了遺憾。
他想發(fā)消息給柳朝顏,想了半天,只是問了一句:薊山的項目順利嗎?
柳朝顏很快回了電話過來。
可葉墨琿看著來電提醒轉為了未接電話,沒有接。
到了晚上十點臨睡前,他才回復了一條消息:剛剛在加班,沒看到,前幾天碰到殷賚,提起你們的項目。后續(xù)有興趣的話,你們可以合作。
柳朝顏又打了電話過來,葉墨琿接起,應付了幾句之后問,“你姐最近還好嗎?”
柳朝顏說,“前陣子不知道怎么,總是咳嗽發(fā)燒,在省城醫(yī)院也查不出什么問題來,我想帶她到京城來看看,但是她不肯來。”
葉墨琿明白,京城對柳梅兒來說,是她這輩子的噩夢。
他道,“我請人幫忙安排鵬城的醫(yī)院吧,你們去那里看病近一些,那里條件也不錯。”
柳朝顏應了。
葉墨琿請大伯母出面,聯(lián)系了鵬城的合作醫(yī)院。
又拜托黃沛,幫著照應。
黃沛次日說,柳梅兒周六去看專家門診。
當年的事,如今想來,仍然讓人遺憾唏噓。
黃沛道,“你還是忘不了吧?”
葉墨琿很認真說,“是。”
黃沛無以勸慰。
葉墨琿道,“我報名去基層交流了,過陣子就走。”
黃沛愣了愣,問,“去哪兒?”
葉墨琿說,“可能是繁都。”
黃沛聽后道,“我爺爺?shù)墓实兀惆忠泊^。”
葉墨琿應了一聲。
黃沛問,“什么時候走?”
葉墨琿說,還在等通知。
兩個人都沉默。
黃沛道,“你放心吧,梅兒姐這邊我會照顧的。”
葉墨琿卻說,“我周五晚上就飛過來。”
黃沛一愣,問,“你自己來?”
葉墨琿道,“我只是想看她一眼,哪怕她并不想見我。”
也許是遷怒,也許是痛苦。
那場始亂終棄,讓一個溫婉美麗的女人,變得黯淡無光。
喪失了生育能力,也喪失了愛人的能力。
仿佛是殘留在世界上的一具軀殼,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讓他痛心。
柳梅兒當年出院之后,他同柳梅兒表白過,但柳梅兒很堅定的拒絕了他。
她看他的眼神,有厭惡,有自厭,壓抑著她的痛苦,讓他不忍面對。
如今,他們都只能通過柳朝顏,去關懷曾經的這位梅兒姐姐。
黃沛道,“我明白,我都是通過柳朝顏聯(lián)系的。”
葉墨琿應了一聲。
黃沛很直接道,“柳朝顏喜歡你,你為什么要裝傻。”
葉墨琿故意問,“你說什么?”
黃沛嘆了一聲,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只說了句,周五見,并說,會幫他聯(lián)系酒店。
葉墨琿說了聲謝了,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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