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劉子山
葉墨琿看著那個背影走進了一家小店。
他起身,路過那家小店, 往里看了一眼,依然是背影。
真的有些好奇那女生的長相,不是好色,而是好奇。
但他還沒有無聊到必須要見一面的程度。
既然無緣得見,那就算了。
回家收拾了一番自己,在小區旁的同善堂,買了一些補品,葉墨琿要去劉子山家拜訪。
那是他家老頭子為他聯系的關鍵人物。
必打卡點。
劉子山住在繁都市區的一處別墅里,司機聽葉墨琿報了地址,就說知道,當年這里建的早,單價才不過三千多,如今掛牌價已經超過三萬了。
劉子山在省計委的時候,正是計劃經濟轉向市場經濟的時候,他有這樣的眼光并不奇怪,掌握了政策導向的人,總是比普通老百姓要先知先覺很多。
到了劉子山長子劉衛軍發來的地址,葉墨琿提著禮品下了車,已經有人等在門口了。
“墨琿區長,歡迎。”劉子山的次子劉衛國在等葉墨琿。
葉墨琿同他握手道,“劉部長,您叫我墨琿就好。”
劉衛國道,“那你就叫我一聲劉叔叔吧,你爸爸比我大兩歲。”
于是葉墨琿叫了聲劉叔叔。
劉衛國讓身后的年輕人接了禮品,又同葉墨琿介紹道,“我兒子,劉楷,也在渤江區工作。”
葉墨琿連忙同他熱情握手。
劉衛國道,“他原來在市東工業園區管安全生產,后來考了公務員,現在在江口鎮當副鎮長,以后你多指導他工作。”
葉墨琿道,“不敢當,我初來乍到,還要多請教他才是。”
笑談了幾句,葉墨琿進了劉子山的別墅,門前收拾得很干凈,有松竹,有盆景,還有一個小池塘,養著些錦鯉,十分風雅。
葉墨琿贊嘆道,“真有一種陶淵明結廬在人境的情志。”
劉衛國笑道,“父親退下來之后,就愛寫寫書法,種種花草。”
其實葉墨琿由中組部送到繁都的時候,已經同劉衛國見過面了。
劉衛國現在是市委組織部分管干部的副部長,權力不小,但他為人仍很謙遜隨和,頗有風度涵養。
進了一樓,陳設也很簡單,都是中式的家具,墻上掛著些字畫,但都不是名家作品。
劉子山在同人說話,表情有些嚴肅。
劉衛國出聲道,“爸,墨琿來了。”
劉子山連忙收了嚴肅的表情,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起身過來,熱情道,“墨琿來了啊,你爺爺和我說了,我說好啊,子承父業,你們幾兄弟都好,我聽說懋琮也進步很快啊?”
葉墨琿笑道,“是的,大哥現在在楚嶺任職,爺爺讓我來地方上多學習鍛煉,還請劉部長多指導鞭策。”
劉子山擺了擺手道,“什么話,別叫我劉部長,我比你爺爺小幾歲,但你叫我一聲劉爺爺,應該也不過分。”
葉墨琿于是叫了聲劉爺爺。
劉子山笑了,連忙讓他坐。
葉墨琿坐下后,劉楷給他遞了茶。
劉子山道,“剛來應該不忙吧?中午留下吃飯。”
葉墨琿應了聲好。
劉子山叫了劉衛國和劉楷陪著坐。
先是問候了一番他爺爺和他父親叔伯,隨后又問他來了這一周,感受如何。
葉墨琿道,“還在適應中。”
劉子山說,“我一看啊,你就是個干實事的人。”
這話純屬客套,別人的吹捧萬萬當不得真。
葉墨琿謙虛道,“爺爺說我缺乏鍛煉,所以讓我來基層多學習,多請教。”
劉子山一擺手道,“你肯定沒問題的。我當年跟著你爺爺搞改革,你爺爺那種魄力和擔當,真的難得,我很欽佩啊。”
葉墨琿應承了這番對他家爺爺的贊譽,就說,“爺爺一直說,當年他到您這里推試點改革,您白天在田間地頭,晚上回到辦公室,用的煤油燈,手寫的稿子,沒日沒夜,條件很艱苦,但那股子勁頭讓他非常敬佩。”
劉子山笑著說,“他也同我們一起,一個高級領導干部能做到這樣,真的不容易。”
吹捧真累人啊,葉墨琿想。
但臉上仍然端著笑,對劉子山道,“劉爺爺,您經驗豐富,我是第一次到地方上工作,還請您多指點。”
劉子山“噯”了一聲道,“指點談不上,你爺爺比我會當領導,你爸爸,那比衛軍、衛國都全面多了,只是我在繁都時間比較長,認識的人多。有需要,我們幫你打個招呼,事情就能順利一些。”
葉墨琿道,“劉爺爺您太謙虛了,我爺爺都說,您當年可是改革急先鋒。”
劉子山雖然擺著手,臉上的笑容倒是挺真實的。
劉子山又讓劉衛國去叫來了女兒劉雯和女婿瞿斌。
方才劉子山就是同他女婿瞿斌說話。
劉子山的長子劉衛軍是繁都市國有投資管理集團公司的董事長,次子劉衛國在市委組織部任副部長,女兒劉雯則是束黎區檢察院的副檢察長,女婿瞿斌現在是兆蕩區的區委書記,大媳婦錢曉芳在衛生系統,二媳婦杜美娟在文化系統,可謂是富貴滿堂。
孫輩里,瞿斌劉雯夫婦的兒子出國留學定居了,長子劉衛軍的兒子是一家大型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如今在身邊的,只有次子劉衛國的兒子劉楷,在體制內工作。
但想來,有這樣的家庭背景,未來升遷不難。
劉子山簡單地介紹了劉家的情況,可謂是相當坦誠。
葉墨琿知道,這份坦誠是給他爺爺葉儒平的。
劉子山能走到這一步,少不了葉儒平的知遇之恩,所以如今,劉子山投桃報李。
劉子山知道葉墨琿來,主要是為了談渤江的情況。
劉子山大致講了講渤江的發展情況,又說到了前任區委書記張勤民,“張勤民其實是個干將,他在渤江搞建設,成績也算能看得到。莫聞熙在用人上有些特點,為了繁都發展,這些年也下了不少功夫,所以他這次沒有更進一步,其實不少人還是對他存有同情心的。”
這話,倒不像是好話了。
張勤民的成績也算能看得到,但也僅此而已。
至于很多人對莫聞熙同情,恐怕是因為莫聞熙勢力很深,大多數人與莫聞熙有利益休戚,所以這棵大樹突然不能乘涼了,能給的關照利益不多了,自然同情者和遺憾者就多了。
葉墨琿明白了這是劉子山的含蓄提醒,他故意微笑試探說,“我上一次來還是十三年前,如今的確大變樣了,莫書記主政這些年,的確很有思路和辦法。”
劉子山只是點了點頭。
葉墨琿暗道,劉子山恐怕與莫聞熙不對路。
回想剛才劉子山對莫聞熙的評價,說莫聞熙用人有特點,那就是聽不進別人意見了。
葉墨琿不斷分析著劉子山的話中話,合手端坐,繼續聽。
劉子山也在觀察葉墨琿。
介紹完了大致情況,劉子山又對劉衛國道,“衛國對干部情況比較熟悉,對渤江的班子,倒也可以客觀評價評價。”
這種事,還是兩個人自己私下交流的好。
劉子山讓劉楷先避開,自己也起身,高聲叫瞿斌道,“阿斌,小玫的事情,你再跟我說說。”
劉楷一聽,奇怪問,“是祝玫嗎?她怎么了?”
聽了這話,葉墨琿心里也是一跳,不由得看向劉子山。
劉子山見葉墨琿看向自己,便對他道,“我孫女有些事兒,我要問問。”
葉墨琿聽到祝玫兩個字,有些發愣。
他覺得,最近似乎在哪兒都能遇到與祝玫有關的人和事。
這孫女一說,又從何而來?
祝玫不是姓祝嗎?
祝玫,好像是跟她外公姓的。
父親說,他的好友叫劉衛承?
如此一來,事情倒是串起來了。
葉墨琿有些驚訝,但不好意思表露出來,于是專心聽劉衛國介紹渤江的干部情況。
葉墨琿其實對班子人員還不熟悉,但他留心地聽著劉衛國的介紹,倒是更關注于區委書記周善民、區長衛仆東的情況。
劉衛國與他二人密聊,倒是說了周善民上位背后的原委。
他特地小聲叮囑道,“之前他在市委辦的時候,口碑也兩極分化,領導評價不錯。”
言下之意,群眾口碑就很難講了。
葉墨琿領會。
關于衛仆東,劉衛國倒是說了句公道話,“他能從基層一步步上來,不容易。思路清晰,能力也不錯,可惜的是,搭班的一把手都太強勢了。當年,沈冬輝書記是很賞識他的。”
劉衛國說,“他和我們左部長,有點關系。”
葉墨琿點了點頭。
劉衛國說,“左部長為人不錯,這不是我的阿諛之詞。”
葉墨琿道,“明白了。”
劉衛國道,“所以當時,張勤民主席提任后,繼任者是有爭議的。”
顯而易見的,支持衛仆東的人也有一定的勢力,只是如劉子山說,莫聞熙用人有特點,說白了就是太強勢了,不給其他人表態的機會。
劉衛國說得差不多了,微笑道,“我只是從我自己的角度去評價,不一定全面,識人是這世界上最難的事,組織部對干部的評價,仍然無法做到完全準確,還要你自己觀察評判,才能下定論。”
葉墨琿點頭道,“我明白的。”
葉墨琿在聽劉衛國介紹班子情況的時候,也分了一耳朵去聽劉子山同瞿斌說話。
只聽得瞿斌說,“先前在黨校遇到了,是新任培訓,昨晚和曼萊吃飯,又碰到他們新公務員聚餐,的確是小玫,她說是去了渤江區的招商局。”
葉墨琿覺得自己最近挺留意祝玫的。
也許是視網膜效應。
原本他以為祝玫只是他人生路上的過客,可誰知,沽城一見之后,這半年又會生出這么多的巧合。
劉子山嘆了口氣道,“小玫的脾氣,倒是像老三。當初讓他別回來了,他真的二話不說就走。后來要不是小姌勸他,他估計一輩子都不會踏進家門。當年也怪我……唉……”
劉衛國同葉墨琿介紹完了班子的情況,葉墨琿全都認真記下了,心里卻是想著祝玫。
兩個人聊完起身,葉墨琿問劉子山,“劉爺爺,是有什么難事嗎?”
劉子山擺了擺手道,“墨琿啊,跟你沒關系。”
葉墨琿卻主動坦白道,“你們說的祝玫,我可能認識,我原來在她外公家住過。您知道的,我父親曾在繁都任職,當時和衛承叔叔是朋友。”
劉子山聽了這話,張了張嘴,倒是有些意外。
劉衛國聽后道,“這也太巧了。”
劉衛軍笑著道,“這下好了,本來還想著讓誰關照小玫一下,這不是墨琿在,剛好可以拜托他關心關心么?我們出面,恐怕都不合適。”
葉墨琿欣然道,“那自然是沒問題的。”
話已然說到這份上了,劉子山說,“好是好,不過墨琿,你……”
劉子山欲言又止。
葉墨琿道,“劉爺爺有話不妨直說。”
但一轉念,又明白了,這估計是家丑。
畢竟祝玫姓祝不姓劉。
他笑道,“沒事的,劉爺爺,我當祝玫是我妹妹,我會關心的。她現在在哪個單位任職?”
瞿斌說,“在渤江區的招商局。”
葉墨琿道,“我昨晚上還碰到了招商局的局長,下次我去調研,關照一聲就好。”
劉子山握著葉墨琿的手說,“墨琿,那就多謝你了。”
葉墨琿笑道,“劉爺爺你放心,她剛入職,應該也不會有什么難事。”
劉子山的頭發花白,點了點頭,余下的話,倒是說不出來了。
過了會兒,劉子山才道,“可惜啊,老三走得那樣早。”
葉墨琿一聽愣了,他問,“衛承叔叔怎么了?”
他這么一問,倒是勾起了劉子山全部的傷心難過,喉頭一熱。
劉衛軍過來拍著父親的背安撫,讓他在太師椅上坐下了。
劉衛軍對葉墨琿解釋道,“老三十多年前車禍去了。”
葉墨琿啊了一聲,說,“想不到。”
說起這段往事,劉子山愣了會兒神,然后重重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他蒼老而疲憊的聲音道,“夫妻一起去的。”
那樣說來祝玫豈不是很早就失去了父母?
葉墨琿這么一想,同情之心驟起,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在葉墨琿的記憶里,祝玫張揚恣意,敢愛敢恨,仿佛一枝艷紅的玫瑰,惹人注目。
當年他住在祝慶東家里,劉衛承和祝姌周末都會回來。
他們是很開明親善的一對夫婦。
可誰知道,居然出了這樣的事。
人世無常。
他只想到這么四個字。
忽然又想起了柳梅兒。
而與柳梅兒相比,年幼失怙的祝玫,顯得堅強多了。
從這幾次同她的接觸,看不出來,生活曾給過她那么沉痛的打擊。
他忽然想,當年她愛得那么熱烈,其實也是因為失去雙親,而把感情投射到了黎沐風身上?
最后那場分手,又該是如何撕心裂肺?
他又想起了她鎖骨上的淺淺疤痕,微微蹙了蹙眉。
劉子山振作了精神,對葉墨琿道,“抱歉,墨琿,這是我的家事,你不用管。”
葉墨琿卻說,“劉爺爺,您不必客氣,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吩咐。”
劉子山道,“多謝了。小玫個性強硬,如果家里人打了招呼,被她知道了,只怕她非但不會領情,一氣之下就離職了,也說不定。”
想起當年與自己針鋒相對的小丫頭,葉墨琿倒也覺得不是沒可能,不由得笑了,他說,“我會見機行事的。”
不過葉墨琿覺得,祝玫不像是個能在體制內按部就班工作的人。
她閃耀,有才華,有個性,怎么會甘于過這種朝九晚五,平平淡淡的生活?
就算要進體制,也該去大城市,還能有點作為。
他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搞錯了。
幾個人又回到客廳里坐下,吃了點干果,喝了點茶。
劉子山又同兒子女婿聊官場上的一些事,也算是讓葉墨琿有更深入的了解。
葉墨琿認真聽著,偶爾附和兩聲,大部分時候,他是個認真而稱職的聽眾。
劉家人對他的一致評價是:謙和有禮。
中午,長媳錢曉芳下廚,保姆幫著打下手,燒了一桌好菜。
劉子山見到老領導的孫子,興致很高,說什么都要喝幾杯。
葉墨琿倒是不推辭,于是就開了兩瓶白的。
喝了酒,開了席,說話也更隨意了。
劉子山道,“墨琿啊,你想做事,也有能力做事。要打開局面,得要找到關鍵人。”
葉墨琿心想,自己純純是被迫營業,他們能不能別幫著加戲?
但他也只敢暗暗腹誹,可不敢明著說出來,表面上維持著溫和而禮貌的微笑。
劉子山見他聽的認真,繼續道,“渤江相對市中心的幾個區,算是郊區,當年發展的早反而不是好事,如今要騰籠換鳥也挺難的。原來沈冬輝書記在繁都任市委書記之前,長期在渤江任職,最初渤江這些工業的底子,都是他積攢起來的。你父親先前托我同沈書記報告你來繁都任職的事,他很高興,你也可以同他多請教。”
劉衛國和劉衛軍等人,也對沈冬輝推崇備至,說了些沈冬輝在任時候的事跡。
劉子山對葉墨琿道,“沈冬輝和我是老朋友了,瞿斌也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是不是啊,瞿斌?”
坐在對面的瞿斌點頭稱是。
劉子山道,“沈冬輝很早以前就已經提出要搞汽車全產業鏈了,也是他最先認識到要搞新能源汽車,后來國家才把這項戰略計劃給提出來,叫974 計劃,他當省領導的時候,和九汽集團簽了戰略合作,你應該知道的。”
當年那個項目,還是葉墨琿母親具體操盤的。
葉墨琿點了點頭,抬了杯子,同劉子山碰了碰,然后一飲而盡。
劉子山喝了酒,咂了咂嘴,嘶了一聲道,“不過可惜啊,他退休太早了,后來莫聞熙接班,沒有把這件事繼續做下去,現在早就被其他省市趕超了,在戰略眼光上面,莫聞熙遠不如他。”
瞿斌在一旁笑了笑說,“老莫就是這樣,”他一邊說,一邊把手翻了翻道,“翻燒餅,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
劉子山嘆了口氣。
長媳錢曉芳穿著圍裙到客廳來,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對葉墨琿道,“墨琿啊,就當自己家,別客氣。劉楷,你照顧好你墨琿哥。”
在座唯一的孫輩劉楷剛要端起杯子,錢曉芳笑道,“誰讓你敬酒了,拿公筷給墨琿和你爺爺夾菜。”
杜美娟對著自家兒子打趣道,“小楷現在看到領導就只會端酒杯,你說說這官場上的風氣。”
劉衛國說,“杯子都舉起來了,就別放下了,敬酒吧。”
劉楷說,“我可真難。”
家里人都笑了起來。
劉楷表面上恭恭敬敬,捧著酒杯敬葉墨琿。
葉墨琿只覺得看到了自己在葉家的日常。
同是家中被diss的對象,葉墨琿同他碰了碰杯,喝了一杯。
劉子山指著劉楷對葉墨琿道,“小楷現在在江口鎮當副鎮長,他們鎮黨委書記張培生也是渤江本土的干部,和張勤民有點關系。”
如此,葉墨琿也明白了,張培生會關照劉楷,說明張勤民和劉子山關系也不錯。
說到這里,劉雯問劉楷,“小楷,你們張培生的外甥,是不是在區里?”
劉楷說是,并道,“之前在招商局工作。”
瞿斌問,“那就是跟小玫一起了?”
劉楷搖頭,看向了葉墨琿。
葉墨琿一臉疑問。
劉楷尷尬笑道,“張書記外甥叫方濮。”
葉墨琿恍然,這不就是他那位看著不太靠譜的秘書么?
劉楷問劉衛國道,“爸,你記不記得那時候張書記來找你,想把他這個外甥弄市里去?”
劉衛國想起來了,便道,“是那個小子啊?一直考不上公務員,還在外面亂吹牛那個?后來我不是裝糊涂,給糊弄過去了么?”
劉楷點頭道,“就是他,一直在招商局,據說這次筆試又沒過,所以他就去區府辦了,現在是墨琿區長的聯絡員。”
幾個人表情各異。
都在官場混了這么多年了,怎么會不明白這背后另有故事?
劉衛國捏著酒杯,對葉墨琿道,“墨琿,自己身邊人,還是要關注的。”
葉墨琿本就對方濮印象不佳,如今知道方濮這不靠譜的名聲在外,便明白這是有人故意安排給他,想給他使絆子。
空降干部,擋了后面人的道,遭人嫉恨是可以預料到的。
葉墨琿明白自己的處境,笑了笑說,“我明白。”
劉子山也一直在觀察葉墨琿,發現他看著有些漫不經心的,但其實心中透亮,不由感嘆一句,“不愧是葉主席的孫子,墨琿,我敬你。”
葉墨琿連連擺手道,“劉爺爺,不敢當,我可是我們家最不成器的了。”
劉子山道,“不要自謙,過度謙虛就是驕傲。”
葉墨琿喝了酒,也不提自家堂哥和堂弟,劉子山的子孫也都出色,人與人之間,不比較才能相處融洽。
不過,葉墨琿倒是在腦子里琢磨,自己到底是擋了誰的路呢?
他不由自主聯想到了晚上要見的人。
黎沐風會把他當朋友,還是當對手?
人心隔肚皮,其實誰都不見得能當朋友。
一頓飯吃得盡興。
散席之后,葉墨琿又陪著劉子山坐了一會兒,喝了會兒濃糯適口的普洱茶。
劉子山要為葉墨琿引薦沈東輝。
劉子山給沈冬輝打了電話,沈冬輝說明日在家。
葉墨琿點頭表示有時間,劉子山于是同沈冬輝說定了,又讓瞿斌明日陪著葉墨琿去,為他引引路。
不得不說,劉子山做事情周到,聽他的談吐說話,倒是個愿意說點真話的人。
這官場,吃人不吐骨頭,從官場上退下來,才能漸漸長出血肉。
看著劉子山的生活,葉墨琿心里只有一句:羨慕啊,他也好想退休。
劉子山為葉墨琿泡茶,此刻,就他們倆獨坐,劉子山道,“墨琿,拜托你關照小玫的事,請你費心。”
葉墨琿聽了這話,忽然起了一個古怪的念頭。
想到祝玫,他其實有些不自然。
或許是因為她一直在他的人生中路過。又或許,是懷念那一晚的煙火,和通宵看日出的清晨。
劉子山嘆了聲,倒是沒有再說。
這自然勾起了葉墨琿的好奇,但要說問,卻是不好意思開口的。
這是人家的家務事。
劉子山幽幽地說了句,“都是我自己造的孽。”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些悔愧。
茶湯濃稠,茶香裊裊,庭院品茶,伴著水聲清越。
劉子山嘆息一聲,忽然說了句,“富貴而驕,自遺其咎。這世界,到底是公平的,有得就有失啊。”
葉墨琿聽了這話,卻想到了李希繼。
人渣一枚。
無恥之徒逍遙法外。
良善之人抱恨終生。
這就是天道公平嗎?
這世界,有公平嗎?
他倒是有些不信。
喝了酒,亂糟糟的念頭,在腦子里盤桓不去。
劉子山突如其來的一番情緒過了,葉墨琿自覺為劉子山添了茶。
劉子山抱歉地說道,“墨琿啊,不好意思,年紀大了,就愛回憶舊事。”
葉墨琿笑了笑,放下了手上的公道杯。
劉子山倒是問,“你的妻子孩子還在京城嗎?以后兩地分居,生活不容易啊,假期讓他們來看看你,或者你多回去見見他們,家人也很重要。”
葉墨琿一愣,坦率道,“沒有,我目前還單身。年前,嗯,年前離了婚,也一直沒有孩子。”
劉子山不知葉墨琿先前那場婚姻的底細,以為自己不小心說到了他的傷心處,拍了拍葉墨琿的肩膀道,“你有需要就來找我。”
葉墨琿釋然一笑,對劉子山說了聲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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