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舊事
祝玫結(jié)束了新任培訓(xùn),便正式到招商局上班了,招商局的局長呂忻同她談了話之后,看了看她的簡歷,就讓她進了文旅與現(xiàn)代化服務(wù)業(yè)招商股。
祝玫進了招商局,發(fā)現(xiàn)這里倒也不像別人口中的機關(guān)大院。
或許是招商局指標壓力比較大,人人招商,每天都在外面跑,反倒跟她在企業(yè)的情況差不多。
而祝玫入職第一天,辦公室就告知她,她到年底之前,有20個招商指標。
祝玫還以為是開玩笑,沒想到是真的,當天下午還讓她簽了責(zé)任狀。
這可真是有些兒戲了,她還是試用期啊。
而這一批招錄的一共3個人,除了祝玫,還有兩人。
鄭冠霖是個男生,待業(yè)一年多,考上了公務(wù)員,進了綜合業(yè)務(wù)股,他的指標是3個。
李心玉是個女生, 進了辦公室,沒有指標。
這三個人里,誰沒有背景,一看即知,再明白不過了。
祝玫心想,這么玩是吧?
這是為了讓她過不了試用期???
行行行,過不了剛好,可以順勢躺倒。
她都打好腹稿,想著如何說服外公,她不是塊當官的料了。
朝中無人莫做官,這可是千百年來被反復(fù)驗證的真理,既然不喜歡,她不覺得自己應(yīng)該在這里苦熬,誰愛熬誰熬,她體驗一把,找好下家,就可以和這里說拜拜了。
她所在的服務(wù)業(yè)股,目前股長人選暫缺,股里公務(wù)員就她一個,剩下都是招商中心的事業(yè)編制和編外勞務(wù)派遣。
一入官門深似海。
祝玫第一周,就體會到其中的痛苦。
開不完的會,接待不完的企業(yè),可最后落地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入職兩周,祝玫接待了20家企業(yè),指標完成情況:0。
祝玫覺得,自己好像應(yīng)該自救了。
總不能忙了一年,真的白給國家打工吧?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的分管領(lǐng)導(dǎo)是副局長魯?shù)脛佟?br />
魯?shù)脛倥c她經(jīng)由徐懷敬牽線,提前認識了。
魯?shù)脛贋槿说故钦娌诲e,會主動教祝玫一些門道和方法。
全天下的招商都是相同的,就是拉關(guān)系,搞服務(wù),比價格,以及——抱大腿。
其中,抱大腿才是關(guān)鍵。
政府招商,就是比稅收,比政策,以及——找關(guān)系戶大老板來投資。
祝玫一看就懂了,倒是認真學(xué)政策,至少,出去招商不至于無話可說。
魯?shù)脛僖娮C颠M入角色很快,挺高興,后來有些項目洽談,他如果沒空,就讓祝玫去。
以至于祝玫每天在外奔波,車馬費過路費都不得了。
而且,經(jīng)常加班陪企業(yè)考察,晚上還不時要吃個工作餐,連村也沒得回,每天都是回的江畔豪閣大別墅。
如此一來,更覺得別墅空曠了。
如果葉區(qū)長能搬來住,她20個指標,好像就有著落了不是?
葉墨琿也是大腿啊。
抱大腿,關(guān)鍵是要有發(fā)現(xiàn)大腿的能力。
祝玫這算盤打得響當當。
祝慶東見祝玫時常不回家,居然還很高興。
那個周末,他特地對祝玫道,“妹妹,看到你忙起來,我就放心了。前陣子我還以為你工作做不好,被領(lǐng)導(dǎo)批評了,不敢跟我說。”
祝玫聽了這話,抽著臉皮想,外公可比她要臉多了。
好歹在社會上混跡多年,祝玫倒也沒有新人剛?cè)肼殨r候的靦腆。
常年在生意場上混,她的臉皮早就比城墻都厚了。
也因此,迅速同局里的各色人等混熟了。
這天徐彥來看她,帶了不少奶茶點心,祝玫給各個辦公室分了分,不少人已經(jīng)記住了這個新公務(wù)員。
投促股的劉宇飛見徐彥一身的打扮很時髦,問祝玫,“你弟是二代吧?”
祝玫道,“他啊,富一代。”
劉宇飛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徐彥聽了,尾巴簡直要翹上天。
祝玫熟悉了一段時間工作,這天問劉宇飛,他們的車費是怎么弄的。
劉宇飛說,“現(xiàn)在都是私車公用,油費基本上沒有報銷的,除非是去別的市或者其他郊區(qū)縣,還能申請加班費,要是在渤江范圍,那真的沒有。不過幾個老板都知道的,有時候項目里,也給我們補貼補貼。”
以前在企業(yè)的時候,祝玫吃飯開車都是能報銷的,到了這里,一時還有些不適應(yīng)。
辦公室的副主任兼著紀檢干部,還特地發(fā)了一本關(guān)于廉政的警示教育讀本給她,里面都是各種各樣年輕干部落馬的案例。
工信股的趙季玥看到了,笑笑說,“她也是例行公事,你別放在心上,大家都是為了完成任務(wù)。”
祝玫只覺得,體制內(nèi),錢不多,規(guī)矩大,甚是無趣。
她喜歡商海弄潮,起起落落,全是自己決斷,即便如今被俞芋的公司深度套牢,也是自己的決定,不怨別人。
可進了招商局,等于一切從頭,讓她有些無處施展的感覺。
躺又躺不平,卷又卷不起,憋屈得很。
祝玫坐在辦公室,翻著微信聯(lián)系人,在想著怎么完成自己的指標。
反正沒干過,來都來了,她還是想試試。
浪費光陰,不是她的作風(fēng)。
翻著翻著,翻到了殷賚。
祝玫想了想,自己一個小試用期,她拿什么去跟央企老總交換?
她的房客么?
這么一想,倒覺得是好主意。
她發(fā)消息給葉墨琿:尊敬的房客,您租賃的元亞路666號36幢2樓西,已經(jīng)為您整理干凈,請您過目。如您滿意,是否可以找時間辦理手續(xù)?或者委托辦理也可以。
葉墨琿還在加班,今天他在市里開會,副市長秦赫川主持的會議。
中午還要和繁都化工集團碰面,正好可以繼續(xù)深談臺星廠搬遷合作的事宜。
秦赫川會后,叫了葉墨琿過去問,“華澤集團的項目,框架協(xié)議簽了嗎?”
忙暈了的葉墨琿一愣,才想起是前司長竺緒忠許諾下的項目。
他道,“我先前報給周書記和衛(wèi)區(qū)長了,現(xiàn)在是奚清松副區(qū)長在跟進。”
秦赫川點了點頭道,“一定要盯緊,我已經(jīng)同宋書記和張市長都匯報過了,他們叮囑我,務(wù)必拿下這個項目,這對整個市里新能源產(chǎn)業(yè)的升級帶動都是有很大幫助的。”
葉墨琿點頭說明白。
秦赫川又道,“下周瑞珂集團的陳逢時來繁都,你跟著你們周善民,一起陪一下,宋書記點了你的名。”
葉墨琿知道,因為葉家和陳家算是有世代交情,宋修和讓自己來幫著加加分。
如果能讓瑞珂全面進入繁都,自然是重大突破。
葉墨琿問,“領(lǐng)導(dǎo)有初步意向嗎?”
秦赫川道,“意向集中在束黎和兆蕩,但你們那里不是還有住宅用地嗎?市中心的住宅指標不夠,如果他們愿意去渤江投資,市政府可以給你們支持,信用擔保或者注資,都是可以的,宋書記和張市長都很關(guān)注這次合作,繁都這些年,簡直像是高端品牌的禁區(qū),一線大牌一家都沒有,宋書記對此很不滿意。”
葉墨琿第一反應(yīng)是祝玫。
如果說,渤江在這方面能有什么加分項,恐怕是祝玫了。
陳逢時對祝玫一定是在意的。
否則,她在皓耀的時候,為什么要去陪陳逢時接待訪客?
陳逢時還讓她陪著坐郵輪,不是在意是什么?
兩個人不時視頻聊天,關(guān)系如何,毋庸置疑。
想到這些,他就有些不是滋味。
可他為什么要不是滋味?
他忽然對自己這個想法有些心驚。
而更讓他心驚的是,他竟然在期待住去祝玫家。
他覺得自己有些饑渴了。
單身太久,母豬都能賽貂蟬,何況是祝玫這種真貂蟬?
他想讓自己冷靜,但祝玫本人給他發(fā)來的消息,讓他有些無法冷靜。
這感覺,不就是愛上柳梅兒的最初嗎???
他忽然覺得,自己不抗拒喜歡她。
操蛋。
當年他是不是說過男人除非瞎了才會喜歡她這樣的女人???
老天爺真是離譜啊。
他葉墨琿,居然也有把放出口的狠話吃下去的一天?!
很好,他就不。
就當自己是鴨嘴獸,他一定能嘴硬到最后。
葉墨琿握著手機,給祝玫回了個電。
祝玫接了,畢竟有求于他,她柔柔地“喂”了一聲。
葉墨琿覺得自己要化了,他咳嗽一聲,問,“都準備好了?”
祝玫笑道,“是啊,老板,什么時候光臨寒舍?小人等您等得好辛苦。”
葉墨琿一本正經(jīng)道,“我在會場,您能不能正常一點。”
祝玫咳嗽一聲道,“好吧,我在辦公室,不過就我一個人。”
葉墨琿道,“也許除了人,還有別的什么。”
祝玫道,“您可做個人吧,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葉墨琿笑,并道,“我要把前三個月的費用去結(jié)了,然后搬去你那邊,手續(xù)的話,入住以后再辦,應(yīng)該也可以吧?”
祝玫諂笑道,“可以可以可以,您是客戶,是上帝,是我尊貴的神明。”
為什么她說的字字句句都能讓他想入非非?
他問,“增值服務(wù)呢?”
祝玫說,“錢到位這些都可以談,我這里有一項限時優(yōu)惠,不知葉老板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
葉墨琿問,“什么限時優(yōu)惠?”
祝玫道,“我今年有20個招商指標,可是我初來乍到,情況不熟,完成上有困難,不知道能不能請葉區(qū)長施以援手,上次您的朋友殷總,有沒有可能來渤江發(fā)展?”
葉墨琿問,“你試用期也有指標?”
祝玫抽了抽嘴角道,“是啊,是不是有些不合理了?”
葉墨琿呵呵一聲道,“你們呂局可真是個人才。”
祝玫道,“您真是明察秋毫,但他畢竟是我領(lǐng)導(dǎo),分分鐘能開除我的那種。”
葉墨琿道,“他可能不能開除你。不過,你要20個指標是吧?幫你完成的話,有什么優(yōu)惠?”
祝玫道,“除了免房租,別的都可以談。”
葉墨琿于是道,“我知道了,下周——”他剛想說陳逢時要來繁都,讓她陪著一起。
可再一想,他忽然又不愿意祝玫陪陳逢時了。
那種花花大少,有什么好陪的?陪也陪不出個結(jié)果,無非是情婦的下場。
如果自己喜歡她,那么——
他握著手機,一時沒有往下講。
祝玫問,“下周怎么了?”
葉墨琿道,“沒什么,我問問殷賚,有沒有可能來,不行找點供應(yīng)商,落個虛擬公司,開點票也行啊。”
祝玫高興道,“謝謝老板,您的大恩大德,小人沒齒難忘。”
葉墨琿腦海中,閃過她鎖骨上的那道疤痕,他道,“倒也不必這么夸張,送點實惠的服務(wù)就行了。”
祝玫問,“比如?我可以為您私人訂制。”
葉墨琿一時又想起了她家別墅干濕兩用的浴室。
離離原上譜。
他這是越活越回去了了,站在大會場里,還能意淫一個女人?
這可真是,太久沒見女人了。
葉墨琿咳嗽一聲道,“還沒想好,先欠著吧。”
祝玫說,“欠太久會失效。”
葉墨琿道,“殷賚可能不想來。”
祝玫道,“長期有效。”
這態(tài)度就對了嘛。
葉墨琿笑道,“放心吧,我想跟你做‘長期’生意。”
祝玫聽了一愣。
她忽然想起謝衡說的,他是當年那個人的可能性,不由問,“您小時候有沒有,嗯,去鄉(xiāng)下體驗過生活?”
當年去她家,他用的是黃琿的化名。
小時候,他們這群子弟在外面,都不用本名,怕被人惦記。
那段往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覺得,不如讓它湮沒在歷史的塵埃里。
葉墨琿坦然說,“沒有。”
祝玫哦了一聲道,“沒什么,我就,嗯,了解一下您這種高門大戶的貴公子,有沒有跟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建立血肉聯(lián)系的可能,是我想多了,沒事我掛了。小人的指標,還請領(lǐng)導(dǎo)費心,否則我可能會漲房租。”
這家伙居然還威脅自己???
葉墨琿道,“不是我吹牛,我這種房客,真的萬里挑一。錯過了我這個,下一個你恐怕不好找。”
祝玫道,“是是是,所以小人前程都系于您一身了,職務(wù)收入和資產(chǎn)收入都靠您了,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啊。”
葉墨琿聽了,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希望你能記得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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