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是常委會。

今天的議題很多，明年預算的議題，人事的議題，估計得開到晚上。

他給祝玫發消息表示今晚可能不能做飯了。

祝玫回復：剛好晚上有事。

女朋友太獨立，有時候也會讓男人失落的。

葉墨琿撇了撇嘴，追加一條：可是我沒晚飯吃。

祝玫說：我相信你可以自己叫外賣。

葉墨琿回復：抓狂。

祝玫：我幫你叫。

葉墨琿：要吃宵夜！

祝玫：會胖，我胖了三斤了。

葉墨琿：你是快要來姨媽了，有點水腫，今晚必須早點洗洗睡啊！

祝玫：你倒是記得清楚。

葉墨琿想，自己哪幾天得老老實實，當然得清楚了。

即便理性如祝玫，一個月也有十幾天是暴躁的。來之前暴躁，來的時候更暴躁。

祝玫：宵夜想吃什么？

葉墨琿比了個yes的手勢，飛速回復：吃你。

祝玫：吃[shi]

葉墨琿：別這么說自己。

祝玫：[pia]

和女朋友聊天很開心。

但切換到工作模式就不那么開心了。

收了手機，葉墨琿認命地翻著下午常委會的材料。

陶樹青進來了，通知他，下午常委會前，要先開一個黨政干部大會。

葉墨琿隨口問，“是什么議程？”

陶樹青道，“聽說是黎主任提任。”

這倒是讓葉墨琿意外。

他說，“是好事，但是這個當口，他愛人的事情恐怕會影響他。”

陶樹青道，“他愛人的事情還沒有定性。”

葉墨琿點了點頭。

下午的黨政干部大會，周善民全程黑著臉，坐在主席臺。

前來考察的，是市委組織部干部科的科長。

顯然，事情并沒有朝著周善民希望的方向發展。

葉墨琿去了一趟京城回來，什么事都沒有。

甚至因為在他太爺爺墓前那一跪，還跪出了骨氣，把獨立調查組給跪來了，專門調查87師的問題。

甚至，中紀委也派出了專案組，有傳言，就是來查周善民的。

周善民很是惶恐，也被叫去談了一次話。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調查組的臨時辦公地的。

反正出來的時候，后背早就濕透了。

給陸芝林發了消息匯報，卻也石沉大海。

這讓他十分的焦慮不安，但他左思右想，又覺得，渤江的事情和他沒有太大關系。

在他手上也沒什么大筆的資金使用，該擔心的是張勤民才對。

干部科科長在臺上做民主推薦的說明。

周善民陪在一旁，一言不發，沉著臉看著臺下正襟危坐的吳四平。

再看向另一側，葉墨琿和黎沐風坐在一起，都只是看著面前的本子。

一旁的江燾，眼珠不停轉著，和章堅偶爾低語幾句。

的確，現在最焦慮的不該是他。

這臺下沒一個好人，憑什么他要焦慮？！

側門突然打開，好幾個工作人員和荷槍實彈的公安特警、特保人員進來了。

周善民早就已經被告知過了，所以沒有說話，但是手卻在抖著，這是他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面。

臺下被帶走的人是吳四平。

這讓所有人大為驚訝，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這一幕的發生。

吳四平被帶走的時候，腿都軟了，整個人是被架著出去的。

干部科科長很快恢復了鎮定，繼續讓工作人員分發民主推薦票。

會場安靜得出奇。

所有人投完選票之后，都沉默地離場了。

可是到了會議室之外，議論聲卻仿佛從四面八方散了開去。

楊瓊把葉墨琿叫去了自己辦公室，關了門，對他道，“你受累了，你這一趟去京城回來，搞了個大動作。”

葉墨琿道，“可能上面本就在布局了吧？原先市紀委副書記調整，是不是與此有關？”

楊瓊道，“那是肯定的。”

葉墨琿道，“黎沐風的愛人在被查，他這次提任，恐怕會生波折。”

楊瓊道，“我就是要和你說這件事。”

葉墨琿連忙道，“您請說。”

楊瓊反鎖了門，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楊瓊道，“今天原定的議題里面，就有沐風愛人的處分決定。當時是吳四平去同周善民單獨匯報的。”

葉墨琿問，“這么草率嗎？”

楊瓊道，“這陣子沐風和我們走得近了，他們原來那一群人看著不舒服。你沒聽說過嗎？沐風也是張勤民時候的四大金剛。”

葉墨琿道，“聽說過，他是張勤民的辦公室主任，做領導身邊人也很正常。”

楊瓊道，“我和他共事時間也不短了，他的為人還是靠得住的。而且他愛人的事，我仔細問過他了，在我看來，這件事背后恐怕是沖著他去的。”

葉墨琿當然也知道事情經過，他說，“收錢是事實，只是如何退贓定性的問題。”

楊瓊嘆氣道，“是啊，他愛人也是糊涂，沐風這么關鍵的時候，居然出了這樣的事。娶妻娶賢，這句話真是不錯的。”

葉墨琿想，黎沐風現在應該非常后悔娶了黃泳思吧？這的確太蠢了。

楊瓊道，“他愛人也是個大小姐，這么一處分，我就擔心會影響沐風。”

葉墨琿問，“打算給什么處分？”

楊瓊說，“受賄，要移送。”

葉墨琿一驚，問，“這么重？”

楊瓊點頭道，“擺明了不想讓沐風提任了。”

葉墨琿道，“這件事最多是警告處分。”

楊瓊道，“書記會上，仆東、我、新銓全都反對，周善民和吳四平同意。所以我想，趁著吳四平被查，這件事，常委會上不能通過。我不是要干預辦案，但是該怎么處分，必須在審查清楚，事實依據確鑿的情況下，你說是嗎？”

葉墨琿點頭說，“是的，我明白。”

楊瓊說，“今天還有人事議題，是呂忻、錢紳被免職。”

葉墨琿聽后又驚訝問，“錢紳免職？”

楊瓊面色嚴肅道，“是啊，這件事我也建議你反對。”

葉墨琿意外道，“都上過書記會了？”

楊瓊道，“是的。”

葉墨琿皺眉，“查實了嗎？”

楊瓊嗤笑一聲道，“沒有。只是因為有舉報，再加上今天要討論的預算計劃，周善民很不滿。你猜這件事是誰提議的？”

葉墨琿問，“江燾？”

楊瓊冷哼道，“吳四平！而且，想要把你推出去，為87師群訪的事情背鍋的，也是吳四平。現世報來得快不快？他自己肯定沒想到，最先被帶走的居然會是他自己。”

葉墨琿道，“等通報了。”

楊瓊嗯了一聲。

葉墨琿道，“呂忻是在意料之中，今年經濟指標完成太差，但他是被免職？”

楊瓊說，“是啊，以前沒有這種慣例，周善民這個人，真是完全不講規矩，長此以往，還如何正常開展工作？唉，不提了。”

趁著干部大會結束，常委會尚未召開，會前同楊瓊這么一番深談，葉墨琿明白常委會的形勢很復雜。

五人小組里，周善民三對二是劣勢，現在吳四平被抓了，三對一，但周善民卻依然是地主。

民主集中，在周善民這里是一言堂。

書記會是三打一，但到了常委會，情況又不一樣了。

葉墨琿問，“常委會不一樣，您有幾票把握？”

楊瓊道，“我，新銓，趙峰，你，仆東。”

葉墨琿道，“吳四平被抓，沐風涉及到他愛人要回避，剩下三人，統戰部長袁博、宣傳部長曲洋、武裝部長陳放。”

楊瓊說，“還有一個周善民。”

葉墨琿道，“五比四？”

楊瓊說，“所以新銓和趙峰叮囑我，一定要和你說。”

葉墨琿問，“趙書記也反對？”

楊瓊笑道，“你沒發現嗎？趙峰是個很有原則的人。”

葉墨琿想了想說，“的確。”不要把人想太好，但有時候也不要把人想太壞。

不管在哪里，總還是有人堅持公正公道的。

楊瓊道，“他是從兆蕩區調過來的，以前是兆蕩區公安分局局長，剛過來的時候也不適應。”

原來如此。

葉墨琿說，“楊書記，您放心，我都在我太爺爺墓前跪那么久了，不是白跪的，至少是非對錯，我還分得清。”

楊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那就拜托了。”

聯絡員來敲門，叫楊瓊去開會。

葉墨琿和楊瓊一前一后，進了會場。

由于吳四平在干部大會上直接被帶走，常委會的氣氛也有些凝滯。

每個進來匯報工作的中層干部，都感受到了會議室里的詭異氣氛。

大部分時候，都只有周善民在說話，每個議題，除了分管領導補充兩句，其他常委，都是一句同意就帶過了。

以至于今天的常委會，進程十分順暢。

討論預算的時候，周善民看向葉墨琿問，“明年最重要的預算，難道不是瑞珂的項目嗎？這筆預算沒有列進去？其他支出里，文旅支出今年怎么比去年增加這么多？”

瑞珂項目是市場行為，怎么可能在財政預算里體現？

周善民忒也離譜，該了解的基本業務幾乎一竅不通。

真不知他以前在市里是怎么給領導寫稿子的。

錢紳道，“瑞珂項目涉及到的基礎設施配套可以在交通和城鄉建設上列支。文旅支出，主要是后續三年對古城建設的補貼。”

周善民道，“古城這個不賺錢的窟窿，要填到什么時候去？我不同意。錢紳，你不會當財政局長就別當了。”

錢紳聽了，臉色一白。

葉墨琿卻很鎮定，他道，“古城增加的700萬，是綜合了周邊商業配套補貼的，這個今年下半年預算調整的時候，上過會。”

周善民道，“科技支出不增加，怎么搞創新中心？”

錢紳不敢說話。

還是葉墨琿接話道，“今年財政收入預計減少2.3億，其中，稅收收入減少2.01億，非稅收入減少0.29億，因此整體預算支出都必須進行削減。”

衛仆東說，“墨琿和市財政溝通了，增加了1億轉移支付，另外還有5千萬的一般債額度，但還是有缺口。”

葉墨琿說，“財政轉移支付其他區縣都沒有增加到1個億，當時爭取這筆錢的時候，一部分原因就是包含了給瑞珂項目做配套的。”衛仆東說，“其他區縣都做減法，就我們區還在做增量，墨琿做了不少工作。”

衛仆東的意思很明白，市里是看在葉墨琿的面子上給的。

葉墨琿家里那么多關系，幫著市里解決一兩個難題，不就把利益交換來了嗎？

但周善民是個蠢人，硬是不接茬，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懂。

周善民開口就是大道理，他說，“科教興國。”

葉墨琿問錢紳，“教育經費和去年比，增加了吧？”

錢紳剛剛被批，說話小心翼翼，“教育預算增加了2000萬。”

周善民拍著桌子道，“科技呢？”

衛仆東和葉墨琿早就提前商定，他說，“科技創新支出還是要在產業上體現，資源勘探工業信息支出明年增加了2000萬，在資金這樣緊張的情況下還有增加，已經不錯了。”

周善民呼吸粗重。

他環顧了一周道，“其他人呢？都說說。”

政法書記趙峰問，“明年87師土地置換，考慮了經費嗎？”

其實87師土地置換前期的綜合清理整治，應該是趙峰的工作，但周善民攬了過來，派給了不完全相干的常委，尤其是楊瓊，也真是亂彈琴。

趙峰思路還是清晰的，顯然擔心最后楊瓊等人完不成，最后這活還是落到自己頭上，才有這么一問，也的確問在路子上。

葉墨琿道，“住房保障支出和國防支出，分別增加了一些，一些經費無非到時候看，出在什么科目上。”

趙峰點了點頭，道，“這次去京城帶人回來，全都不是部隊家屬，情況核實清楚了，必要時候，曲部長是不是安排合適的官方媒體，對外辟謠？”

曲洋摸了摸眉毛，點頭說，“好，好。”

周善民臉色更黑了。

87師那批上訪的，最后查實不是部隊家屬，現在獨立調查組進駐了，顯得他把責任推給葉墨琿，師出無名。

為此，陸芝林都已經不接他電話了，讓周善民很是難堪。

周善民想到這里，心里又暗恨。

只覺得自從到了渤江，所有人都跟他對著干。

今天連黎沐風都要提拔了，可黎沐風會記他的好嗎？

恐怕不僅不會記他的好，心里還在記恨他呢。

周善民煩躁地問，“還有誰有意見？”

大家都不吭聲。

周善民煩躁地擺了擺手道，“那就這樣吧。”

議題一檔又一檔，宣傳部長曲洋、統戰部長袁博、武裝部長陳放等人都出去抽煙了。

馬上就要到人事議題了，周善民一看，開會的人七七八八都不在，顯然不把他這個區委書記放在眼里，頓時怒不可遏。

他一拍桌子道，“干什么呢？開茶話會呢？嗯？都是區委常委，一場常委會都坐不住，屁股下面長刺了嗎？啊？”

聽他說話這么粗俗，大家也都垂頭不語。

原本常委之中，曲洋、袁博還算和周善民同心同德，然而這一年相處下來，周善民的人品如何，大家也都看明白了。

饒是大家都不想惹事，但跟著周善民這樣的領導，誰的日子都不會好過，雖然嘴上不說，心里也都是有怨言的。

張勤民雖然也強勢，但至少思路清晰，不會瞎指揮。

而周善民不僅蠻橫強勢，瞎指揮的本事也一流，而且鞭打快牛，多干多錯，最后逼得大家能躺倒不干就躺倒不干了。

黎沐風聽了周善民這話，只得起身去叫其他幾位常委進來。

袁博、曲洋和陳放在一起抽煙，看到黎沐風，對著他只是苦笑。

黎沐風做人向來謙遜低調，先前大家都參加了民主推薦，知道是他，曲洋道，“沐風，恭喜啊，你算是脫離苦海了。”

這次推薦的崗位是地區黨委常委，所以眾人都覺得，黎沐風應該會調任去外區，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崗位。

黎沐風自己也不清楚。

但有黃泳思的事情擺在那里，他對這次的提拔并不樂觀。

只是他知道，即便沒有黃泳思這件事，他的提任也會招致太多人的眼紅。

年紀太輕，進步太快，這一步踏上去，比葉墨琿還要年輕幾歲，別人怎會不眼紅？

哪怕雞蛋里挑骨頭，也會挑出毛病來。

所以他只是堅持平常心。

面對這些常委的恭賀，他道，“還早著呢。”

陳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應該的，你這些年也辛苦。”

黎沐風道，“各位領導都辛苦，我只是為你們做點服務工作。”

曲洋滅了煙，袁博伸了個懶腰，四個人進去了。

周善民冷哼道，“叫個人連自己都不見了，就這樣還地區黨委常委？”

衛仆東不耐煩聽周善民的這些冷嘲熱諷，揉了揉眉心道，“沐風，叫在忠進來，下一個議題。”

張在忠是區委組織部分管干部的副部長，下一個議題是關于人事的。

梁新銓卻說，“在忠去市里開會了，下一個議題我來匯報。”

所有常委都拿到了人事議題的材料。

梁新銓道，“根據書記會的決議，對不適宜擔任現任領導崗位的兩名干部，作免職處理。”

趙峰吊著眉頭，就沒放下來過。

楊瓊看向坐在對面的葉墨琿和黎沐風，又看了看衛仆東。

周善民的眼睛在每個人的臉上掃了過去。

梁新銓道，“招商局今年招商指標完成情況不佳，對基層各招商中心指導不力，建議對局長呂忻做免職處理。”

周善民道，“一個一個來，關于呂忻免職這件事，你們先表態吧。”

曲洋摸著下巴，袁博看著材料沉思。

周善民道，“黎沐風，從你開始。”

呂忻這個人，本就是個兩面三刀的小人。

最初今年的招商指標是呂忻為了討周善民歡心，信誓旦旦報給區委的，有這樣的結果，只能說是咎由自取。

呂忻以為在周善民面前表功爭寵，就能夠提拔去更重要的崗位上。

的確，周善民這人頭腦簡單，喜歡聽大話，戴高帽子，很好忽悠。

但問題是，一旦他發現自己被騙了，也絕對是翻臉不認人的主。

所以，呂忻要準備好承受雷霆之怒了。

黎沐風道，“沒有意見。”

周善民面色一緩，看向葉墨琿。

原先周善民一直想把葉墨琿拉攏為自己人，可誰知，葉墨琿卻半點不向他靠攏。

吳四平、奚清松等人出了主意，讓他把葉墨琿推出去背那幾個鍋，他也就沒再猶豫。

他去陸芝林那里告了葉墨琿的狀，卻并沒有把葉墨琿告倒，反而招來了聯合調查組。

這讓周善民心里，對葉墨琿是又恨又怕。

葉墨琿倒是不在意周善民的態度。

他說，“沒有意見。”

常委一一表態，都沒有意見。

只有梁新銓問了句，“免職之后，如何安排？”

所有人都看向周善民。

周善民說了句，“該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梁新銓道，“以前沒有這樣的先例。”

周善民道，“你自己想辦法。”

梁新銓內心也在罵娘，但今天是常委會，必須要對呂忻有個說法。

梁新銓問，“轉為二級調研員，配合工作？”

周善民問眾人，“都有意見嗎？”

所有人都不發表看法，周善民道，“就這樣。下一個。”

下一個是錢紳。

錢紳這事，就純粹是莫須有的罪名了。

梁新銓道，“錢紳免職這件事，具體情況，還是請紀委匯報吧。”

周善民抬頭看向梁新銓。

梁新銓，眼觀鼻鼻觀心，不說話了。

周善民沉著聲問，“紀委呢？”

紀委？

紀委書記吳四平剛剛被帶走。

周善民看向黎沐風。

黎沐風道，“下一檔是紀委的議題，請鐘旭進來，先匯報錢紳的具體問題吧。”

周善民于是道，“去叫啊，愣著干什么？”

區委辦副主任去叫了紀委分管辦案的副書記鐘旭進來。

鐘旭在匯報席坐下，看著材料，再看看眾常委，一臉苦笑。

周善民道，“說啊。”

鐘旭說，“具體情況，我不清楚，是吳書記直接辦的。”

周善民一拍桌子道，“哪兒還有什么吳書記？”

鐘旭閉口不言。

梁新銓看著鐘旭，也不說話。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錢紳這件事，純粹是吳四平那一伙人想撬了錢紳，讓財政局副局長丁東杰上位。

鐘旭在紀委內部會議上是提過反對意見的，畢竟錢紳只是被舉報，但沒有任何實證，市里來檢查，也沒有反饋任何問題，怎么就免職了呢？

現在這檔議程，鐘旭突然被提了進來，他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

沒有人說話。

周善民道，“那直接表決吧，黎沐風。”

黎沐風是排名最末的區委常委，的確應該由他先開始表態。

但第一個表態的人，就要承受最猛烈的炮火。

黎沐風道，“我認為事實依據不足，錢紳到崗只有四個月，業務能力強，就算有瑕疵，也是因為對情況尚不熟悉，我認為不應免職。”

周善民道，“那你就是反對了？”

黎沐風硬著頭皮說，“是。”

周善民冷笑一聲道，“可以啊，你老婆受賄的事情，下一個議題就來清算，說完了嗎？說完你可以出去了，反正要去別的區了，渤江你也不耐煩待了是吧？”

黎沐風不接話，任由他講，直接站了起來，拿著本子走了。

其他常委莫名其妙有點羨慕他。

誰說離開不是一種解脫？

這會開得跟批斗大會似的，能走誰耐煩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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