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不歸途
下一個輪到葉墨琿了。
他看著黎沐風關門的身影,羨慕嫉妒恨。
他說,“反對免職,因為免職理由不充分。”
周善民把筆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摔。
他靠坐在椅子上,一副睥睨眾人的樣子,說,“還有誰反對的,說。”
楊瓊第一個道,“我反對,沒有經過調查就輕易免了一個干部,這是不負責任的。”
趙峰把自己的筆蓋上了,說,“我也反對,理由和楊書記一樣。”
周善民氣得一個個點著他們數道,“好,很好,一、二、三、四,四票,還有嗎?”
衛仆東的手交疊放在身前,很平靜道,“我反對。”
周善民一個勁地點頭道,“很好,五票,還有沒有反對的?五票,你們是多數了?嗯?”
武裝部長陳放道,“我棄權。”
統戰部長袁博說,“棄權。”
宣傳部長曲洋看了看眾人,他表不表態都不能改變什么了,于是他也說,“我棄權。”
常委班子,照例應該是單數,9人或者11人,除了區長衛仆東和常務副區長葉墨琿之外,另外還應有一位常委副區長,但一直空缺著。
現在吳四平被抓,常委變成了9人。
五票反對,三票棄權,就他一個人說了算,有用嗎?
此時,周善民才發現,自己成了光桿司令。
他氣得急火攻心,說,“行,你們既然都反對,那就聽你們的,要我這個區委書記干什么用?當擺設嗎?”
所有人都不接話。
周善民道,“下一個議題,鐘旭,你繼續說啊。”
鐘旭經歷了方才這一幕,也是心驚肉跳。
常委班子集體跳反,周善民這是被架空了?!
而下一個議題關乎黎沐風的愛人,他本來就不想這么草率,現在好了,被架在高處,根本下不去了。
他把關于黃泳思受賄的簡單情況,匯報給了常委會。
周善民冷哼一聲道,“一個小小的公司副總,也敢收這么多錢?敢答應幫忙辦事?誰給她的權力?還不是因為家里有人?新中國有特權階層嗎?沒有!她就算是黃奭的親孫女,也法不容情!你們說說,免職,移送司法,有問題嗎?”
趙峰第一個說話了,他道,“原先我在江陽區政法委,分管紀檢。當時區公安分局也有這么一個案例。”
周善民提高了嗓門道,“讓你發表意見,誰讓你講故事了?”
趙峰不理他,繼續道,“當時我們一個派出所的民警,也是受托,幫家里朋友辦事打招呼,錢還在他手上,但事情還沒辦,就被舉報了。后來查明原因,那朋友也是聽了另一個民警的話,找到的這名民警,兩個人之間存在競爭關系,都在競爭副所長。所以最后,民警退了錢,受到黨內警告處分,行政撤職處分,我認為,處理適度。”
對于黃泳思的問題,沒有人會認為黃泳思做得對。
但在處理意見上,的確應該斟酌。
周善民看向鐘旭問,“你們免職的依據是什么?”
鐘旭道,“受賄。”
這個問題,的確是爭議的焦點。
問題客觀存在,事情未造成任何惡劣影響,也沒有實際實施,全部錢物都已經退了。
如果這樣要免職,那么楊永建怎么說?畢竟,這錢原來是打算給楊永建的。
雖然大家并不清楚這件事背后真正的原因,但久在官場,都知道這件事會這么快就被人舉報,必然是有人設圈套。
而吳四平這么快就把事情提到常委會上來討論,顯然是沖著黎沐風來的。
黎沐風平日做人低調,常委們對他印象都不錯。
突然被周善民這么針對,大家也都會產生下一個是不是要輪到自己的感覺。
何況,下一步提拔的是黎沐風,留置的是吳四平,上面的態度難道不明確嗎?
葉墨琿這時候開口了,他說,“是否應該由國資委紀委先查辦,然后報區紀委,再報區委常委?”
葉墨琿先前為了87師的事情,被周善民告了狀,這事大家都知道了。
可他不卑不亢,堅持公道,倒是讓趙峰等人對他刮目相看。
此刻他肯站出來為黎沐風說話,也是有擔當的,而且,胸襟寬廣。
武裝部長陳放說,“我同意墨琿區長的觀點,程序正當是第一步,其次,趙書記說得對,處分要適度。處分是手段不是目的,治病救人才是目的,我認為應該先由國資委紀委出面,核實調查清楚事實,由國資委黨委出具處理意見,再報區紀委。區紀委當時會上,沒有人提出意見嗎?”
鐘旭終于能說話了,他道,“我和劉書記都認為現在這樣做,的確不妥,理由就是趙書記、葉區長、陳部長各位領導說的這些理由。”
楊瓊道,“程序不正確,今后就算處分了,干部個人也是可以申訴的。事實不清,處理過重,都會造成不良影響。當然,不否認黃泳思收了錢,這肯定是要處理的,但我也同意趙書記的觀點,全市面上,同樣情況,同樣手勢,同樣的處分,不能有輕有重。”
其他人也都贊同這個觀點。
平日開會,跟周善民跟得最緊的宣傳部長曲洋,居然也點頭同意。
周善民道,“從嚴治黨,什么是嚴?露頭就打,發現問題都懲處,這就叫從嚴,你們現在一個兩個倒好,這叫什么?這叫和稀泥!剛剛解放的時候,要是發生這樣的事,是可以槍斃的!我的意見,把人直接移送司法。”
所有人都不說話。
這已經是常委會的最后一個議題了。
大家心情都有些煩躁。
黎沐風提前退場,倒是解脫。
他就在自己辦公室等著,編輯了一條消息給黃仲璽。
事情已經鬧得這么大了,無妨再大一點。
黃泳思的確糊涂,但歸根結底,他們的目標是他。
因為他不聽話了,因為他們發現,他并不在他們的船上。
黃仲璽很快回了電過來,“情況我知道了,我聯系宋修和。但泳思,該處理還是要處理。”
黎沐風說,“我明白。”
黃仲璽道,“但不會影響到你的提任,你不知情。不過,你的事情,我建議修和書記,不必急于在一時安排,事緩則圓。”
黎沐風撥弄著桌上擺著的,軒軒在他生日時候送給他的擺件道,“我明白,事情已經發生,我會和泳思坦然面對。”
黃仲璽說,“這條路就是這么難,所以必須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黎沐風官場十年,早已體會到這句話的真諦,他說,“我明白。”
散會之后,楊瓊來找他說話安慰。
黎沐風卻很淡然。
他收了東西回家,這幾天,黃泳思的情緒一直很低落。
反正今天民主推薦也推薦了,后續無論成敗,他都很難在這個位置上繼續坐下去。
楊瓊見他依然處變不驚,不由道,“你倒是沉得住氣,今天趙峰和葉墨琿為泳思的處分,說了不少話。”
黎沐風道,“我很感激。”
楊瓊道,“不過這件事,你愛人做得真糊涂。”
黎沐風嘆了聲道,“是啊,所以我早點回去,這些天多陪陪她。”
楊瓊又說,“她運氣好,找了你,你是個扛得住事的。”
黎沐風道,“這件事也怪我。”
楊瓊說,“她如果頭腦清醒,也不至于反手就被捅出來。”
黎沐風無奈地笑了笑,卻也無法責怪黃泳思。
官場上的刀光劍影,她見得太少。
楊瓊看了看時間,的確很晚了,催促道,“你早點回去陪她吧,她做錯了事,心里估計也內疚。”
黎沐風應了,收了東西下班。
對面,周善民在房間里大發雷霆。
他把文件資料全部掃到地上,就聽到“哐啷——”“嘩啦——”
一聲又一聲。
周善民的秘書齊聰守在門口,為難地看向黎沐風。
黎沐風道,“明天早上來了再整理吧,領導心情不好,你就別湊上去了。”
齊聰道,“如果領導找不著我,又要打爆我電話了。”
黎沐風看了一眼書記室的牌子,只得對齊聰道,“先叫個外賣墊墊肚子,加班用餐,明天來找我簽單子。”
齊聰應了一聲。
羨慕地看著黎主任離開,齊聰繼續膽戰心驚地守在周善民辦公室外頭。
黎沐風回到家的時候,意外于今天母親張芬也在。
坐在沙發上,看到他回來了,就說,“你總算回來了,你說說,這現在滿城風雨,都知道黃泳思受賄了,要是被抓去判刑,我孫子這一輩子都被他媽給毀了!”
黃泳思自從被紀委帶去調查過之后,整個人陰郁不少。
她沉著臉,催促軒軒做功課。
黎沐風對著張芬皺眉道,“你來干什么?”
張芬道,“我能不來嗎?你老婆違法犯罪,我能不來嗎?!早知道當年就該讓你找那個小祝,人家也是名校畢業。他們黃家不是有背景嗎?有背景就敢貪污受賄?!有背景就能違法犯罪?!”
黎沐風怒道,“母親,你夠了!”
張芬嚷嚷道,“我說錯什么了?她就是個貪污犯!你娶了她,倒霉一輩子!我早就知道她是個不安分的!自從當了副總,真把自己當回事了!現在好了,丟臉丟得全世界都知道了!你啊你——”
黎沐風呵止道,“別說了,事情還沒定論,你是要讓別人看自己家里笑話嗎?家丑不可外揚,你非要告訴全世界是嗎?”
黃泳思再也聽不下去,回到臥室,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之后,嚎啕大哭了起來。
軒軒坐在客廳,在做幼小銜接的試卷,看到媽媽哭了,連忙去敲門。
軒軒趴在臥室的門上,拍著門道,“媽媽——媽媽——你別哭,你讓我進去!媽媽!警察叔叔真的會把你抓走嗎?媽媽——你別丟下軒軒一個人,媽媽,我害怕——”
黎沐風看著兒子這樣,一下子眼睛也紅了。
他拿起張芬掛在門口的帆布袋,拉著她道,“這件事與你無關,媽,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了。”
張芬一看兒子要把自己趕出門,氣道,“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白眼狼啊?!你找了個什么樣的好媳婦?嗯?受賄?!她不要臉,我就不要臉面了嗎?現在外人一個兩個對著我們家指指點點,還說你,一看就貪了不少,說你不是第一次貪了,你聽聽,這話能聽嗎?!”
黎沐風道,“你不聽不就行了嗎?過自己的日子,為什么要管別人怎么說?我送你回去。”
張芬急道,“我一個人待不住,我想到你老婆發生這樣的事,我想到我的孫子以后政審都有問題,我就氣啊,我這心口疼得喲。”
黎沐風道,“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
張芬甩開他的手道,“我怎么能不操心?我好不容易把你培養長大,為的是讓你娶一個犯法的老婆嗎?!”
黃泳思實在忍不了,大喊道,“夠了,你和你兒子一起走吧,我和他離婚,你滿意了嗎?!”
張芬道,“你聽聽,你聽聽,她早就不想和你過了——”
黎沐風怒喝道,“夠了!媽,以后沒有提前告訴我,請你不要來我家。”
隨后,不由分說,拉著張芬就送她回去。
這一路,張芬不停的挑唆,抱怨,辱罵,黎沐風只是充耳不聞。
送了張芬到家,黎沐風都沒有上樓,直接開車回了家。
推門進去,黃泳思紅著眼睛,坐在沙發上。
軒軒難得不調皮,很乖巧地坐在黃泳思身邊。
這畫面,很溫情。
客廳的燈光柔和。
結婚后的每一晚,都會有這樣一盞燈留給他。
他所求所愿,無非是有一個人,溫情而雋永的陪伴。
黎沐風放了鑰匙,換了拖鞋,對軒軒道,“你回房間去看書,我和媽媽有事情要說。”
軒軒親了親黃泳思,黃泳思的眼睛又紅了,她摸了摸軒軒的腦袋,讓他回自己房間去了。
黎沐風倒了一杯溫水,放在黃泳思面前,又拿了擦臉巾,用溫水打濕,遞給了黃泳思。
黃泳思問,“你恨我嗎?”
黎沐風攬過她,讓她靠在自己懷里,說,“我心疼你,但也想知道,你為什么會做這件糊涂事。至少說出來,告訴我,讓我也好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黃泳思哭倒在他懷里,許久不能成言。
黎沐風溫柔地抱著她。
這樣的時刻,讓黃泳思把連日的擔憂,悔恨,痛苦,都化作了眼淚,“我只是想證明,我不比祝玫差。”
黎沐風聽了這話只覺得揪心。
他道,“你沒必要把自己和她比較。”
黃泳思搖頭道,“我做不到,我想到你們當年,我再看看我們現在這么平淡無趣的生活,我就痛苦,我不明白,為什么我永遠比不上她?是人都看得出來,她比我優秀,她就算只是個新入職的公務員,也能借去專班,也能獨當一面,不像我,所有人都只知道,我是黎主任老婆,我……”
黎沐風嘆了口氣。
他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你為什么要成為她?你有你的優點,你溫柔,善良,你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條,你給了我一個安穩的家。”
黃泳思道,“不就是個家庭婦女嗎?”
黎沐風摟著她說,“你也可以去追求事業啊,你現在是副總——”
黃泳思嗤地一聲道,“馬上就不是了,你媽都說了,我該被抓起來。”
黎沐風道,“無非是處分。”
黃泳思道,“處分!然后呢?我就一輩子抬不起頭了!我不想!我不要!我——我很痛苦,我不知道未來該怎么辦。”
她又哭了。
黎沐風摟著她,輕輕拍著。
他忽然看到黃泳思鬢間有了一根白發。
歲月漸晚,人生本就是一場不歸的旅途。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他說,“我們已經走到了這里,我想與你繼續走下去,但關鍵在你。如果想要追求事業,我自然是支持你,就算得了個處分又怎么樣?人生起起落落很平常,泳思,學會翻篇。愛情也好,事業也好,過去或許有遺憾,但我們不能總活在遺憾里。”
黃泳思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衣衫,她點頭,哽咽不能言。
黎沐風道,“楊書記和我說了,今天所有常委關于你的事都提了反對或者棄權。拿了張家珉的錢,的確是你的錯,但如何處分,他們會全盤考慮。并不是因為你是黃家人,而是為了一碗水端平,所以最后,不論是什么樣的結果,我們都要接受,但未來如何,你可以慢慢想,都會過去的。”
黃泳思又哭了,她說,“我愛你,我是真的很愛你,老公,我不能沒有你,我不想失去你。”
愛與被愛,永遠都是一件幸福的事。
他說,“所以不要輕易就放棄。”
他曾經輕率地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失去過一次愛的人,他不想因為已經失去了的愛人,而失去正在愛的人。
不去想如果當初,因為人生不能重來,身邊的人,放棄一個就少一個,擁有才是難得。
兒子軒軒怯生生地走過來,手上提著一幅畫。
畫上,是爸爸、媽媽和軒軒三個人。
黎沐風對著兒子招了招手,問他,“畫上是什么?”
軒軒看著媽媽紅腫的眼睛,指著畫上說,“這是媽媽,是寶寶最愛的媽媽,這是爸爸,這是軒軒,地球上有怪獸,軒軒打敗怪獸,帶著爸爸媽媽一起去月亮上住,月亮上能看到好多好多好美的星星,媽媽看到星星就笑了,就不會再哭了。”
黃泳思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摟過兒子,抱著他哭。
軒軒身上,帶著孩子特有的奶香味。
他柔軟的臉,貼在黃泳思的臉頰邊,他粉嘟嘟的唇,吧嗒一下,親了黃泳思一口。
軒軒說,“軒軒最愛媽媽了,軒軒永遠都愛媽媽。”
黃泳思大哭說,“對不起,軒軒,是媽媽不好,是媽媽太糊涂了,害了你,對不起。”
軒軒抱著黃泳思,把額頭抵在黃泳思的額頭上。
他說,“媽媽,不要哭了,媽媽,我永遠愛你。”
黎沐風的眼睛紅了,他溫柔一笑,揉了揉兒子的頭發,說,“那你今晚乖乖做幼小銜接啊。”
軒軒說,“我都做完了,媽媽,你幫我檢查。”
黃泳思紅腫著眼睛,抱過了兒子,又被丈夫摟在了懷里。
客廳的燈光明亮。
陽臺的玻璃移門上,映出他們一家三口的模樣。
這樣溫馨的時刻,她希望能永遠。
她無數次后悔,自己做的那個愚蠢的決定。
葉墨琿從會場出來,遇到趙峰。
趙峰沖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在京城時候添麻煩了。”
攔截上訪人是違法的,但87師的鬧劇,卻是背后有人主導。
當時京城公安差點將趙峰他們一起帶走,要不是葉墨琿請人幫著打了招呼,事情沒那么快能夠水落石出。
現在獨立調查組進駐了,87師那里已經徹底消停了。
趙峰道,“連帶最近社會治安都好了不少。聽說了嗎?皇璽這陣子,那種生意都沒了。”
葉墨琿挑了挑眉,說,“好事。”
趙峰感嘆了一句,“是啊。”
兩人道別,各自下班。
葉墨琿給祝玫發消息說自己已經下班,問她在哪里。
祝玫說已經到家了,還讓他早點回家。
徐彥為了謝衡的事,去找了自家大伯。
他大伯幫著查了人員信息,又去市治安支隊和區里治安大隊了解了一番,才知道謝衡被抓了。
民警留置處分,照理該是他分管的,可卻沒有人報告給他。
徐彥的大伯對這件事諱莫如深,只說,管不了,也讓他們不要管。
祝玫聽徐彥電話里的轉述,猜測謝衡是受了祝蓉蓉的牽連。
這件事,大概也只有男朋友找關系出面幫忙了。
所以,干脆讓徐彥去她家商量對策。
葉墨琿到家的時候,祝玫和徐彥已經在家了。
葉墨琿見他倆表情凝重,問,“出什么事了?”
祝玫道,“謝衡被抓了。”
葉墨琿挑眉問,“因為什么事被抓?”
徐彥正給別的朋友打電話詢問,他掛了電話后道,“據說是縱容包庇黑社會,但到底是什么,我也沒問到。”
聽到這個罪名,祝玫立刻想到了楊南真,她連忙給楊南真打了個電話。
楊南真過了會兒,才接通,聲音猶猶豫豫的,他叫了聲,“玫老大。”
祝玫問,“謝衡到底怎么了?我知道你幫不了他,但至少告訴我,讓我想想辦法。”
楊南真吞吞吐吐說,“你也解決不了。”
祝玫深吸一口氣問,“那么我男朋友也解決不了嗎?”
楊南真說,“就是,嗯,我們老板說的,因為不聽話,上面就點了他,把他弄進去了,特地讓我老實點。”
祝玫問,“不聽什么話?”
楊南真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敢多問。我們老板跟我說這些,也是為了警告我,讓我聽話。”
祝玫道,“南子,我還是那句話,回頭是岸。”
楊南真說,“玫老大,我這種人沒有退路的。你讀書一直好,不像我,我真的吃夠了沒文憑的苦了,所以我要讓我兒子好好讀書,我真的不能出事。”
祝玫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想讓兒子出人頭地,所以自己去做這種生意,難道不是蠢嗎?
她道,“你自己多保重吧。”
楊南真握著手機,最后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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