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攸關腦海一片空白,身體先于大腦做出反應,曲著雙腿帶起椅子開始挪動。
手腕上的皮膚被蹭掉一層,腳踝也火|辣辣的疼,他故意把動靜弄得刺耳,試圖吵醒被藥物操控的男人。
“余縱,大哥,大兄弟,你醒醒,快醒醒。”
余縱的身體不斷升溫,耳朵里回蕩著之前聽到電影里的聲音。眼前云霧繚繞,只有一名容貌模糊的青年斜躺在華麗寬敞的黑色沙發上。
白皙的皮膚和漆黑的色彩組成鮮明的畫作,刺激著他的每個神經。
青年叫他的名字,動作輕佻地勾勾手指。
余縱的心里涌現出一股厭惡,身體卻不聽使喚,操控著他前進。他舔了下干涸的嘴唇,抬起一只手朝青年伸去。
他無法遏制身體的本能,那就在犯下錯誤前把人殺掉。
攸關被連人帶椅拎起來,手腕上和腳踝上驟然松懈,桎梏他的金屬扣竟然開了。不用問,肯定是張卯在背后操控。
座椅落到地上,砸出巨響,余縱的耳朵動了一下,攥著攸關肩膀的手收緊了又松開。欲|望和厭惡在激烈對抗,結實的手臂一揚就要把人扔出去。
攸關動作迅速,抱住余縱的胳膊不撒手,兩條腿分開用力伸長,勾住他的脖子。
事實證明,樹袋熊姿勢很安全,余縱沒能一下子將人甩出去。攸關竊喜,后頸就被余縱的另一只手掐住。
力氣很大,頸骨都要碎了。
疼痛讓他渾身無力,攸關攀附的姿勢有所松懈,很快就被撕下來扔到了地上。
他摔得很疼,好在手腳沒事,不妨礙逃跑。沖向大門抓著用力下壓幾下,發現打不開后,攸關改變方向跑進余縱那間囚禁室。
囚禁室墻壁上與外界相連的門同樣鎖死。
攸關四下看了一圈,咬牙撿起之前束縛余縱的椅子,高舉過頭頂。余縱的動作不緊不慢,像只潛伏已久的雄獅,故意踱著步子試圖給獵物造成恐慌。
從行為看,他的確很危險,可臉上卻是另一番景象。
余縱的臉很欲,非常欲,眼尾帶著薄紅,嘴唇因為時不時的緊抿變得紅潤。攸關能清楚地看見他額頭上細密的汗水,就更別提其他更明顯的地方了。
看準余縱有些遲鈍,攸關在對方進攻時將椅子砸過去,隨即撲上去,張大嘴一口咬住男人肌肉結實的肩膀上。
一只大手扣住了他的腦袋,顱骨一陣陣的疼,附帶著舊傷也在起反應。
攸關打死不松嘴,一口咬無法喚醒他就找機會再咬一口。
就算余縱醒來也不怕,誰讓他之前也咬過自己呢,扯平了。
這么一想,攸關突然很有動力,咬合肌不斷收緊施力,嘗到血腥味后他直接混著唾沫一起咽下去。
主角的血普通人舔一下都難,他能一口氣吞下這么多。
活脫脫的福娃轉世。
輕微麻癢的疼痛加劇,轉移了余縱的注意力,他能感覺到皮膚正被牙齒啃咬拉扯。
很微妙。
和從前每一次受傷都不一樣。
除去唯一一次測試他的疼痛閾值,研究員下刀都很利落,沒有故意折磨過人。刀子最初滑過時沒什么感覺,隨后才會有疼痛感知。
隨著修復能力一天天變強,他能真切感覺到的疼痛越來越少。
那雙牙齒鉚足了勁,誓要將那塊肉咬下來。余縱不但不憤怒,反而有種久違的詭異的安心。
真實的持續疼痛,讓他覺得自己又變成了正常人類。
捏著青年腦袋的手指松開了,余縱身體中的異樣沒有減輕,但覆著薄霧的眼睛變得清明。暫時把那股沖動壓制了下去。
低下頭,眸光停在攸關的發梢。
“松嘴。”
攸關沉浸在害怕和緊張中,接收不到外界的信號。余縱的眉梢微微抽|動,捏住就近那只輪廓漂亮的耳朵用力一扯。
低頭對著那只耳朵,咬牙切齒地問:“咬夠了嗎?”
松開牙齒的攸關有些愣神,他茫然的抬眼,嘴唇被鮮血染紅,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下。
余縱的目光被一閃而逝的小小舌尖吸引住。
張卯特意關掉了囚禁室噪音屏蔽設備,體內的藥物就成了畫筆,隨著曖|昧起伏的聲音在他腦海中一筆一劃的勾勒出鮮活的線條。
無法自控的,眼前再一次出現令人心旌搖曳的畫面。
呼吸愈發灼|熱,余縱后退幾步。攸關的頭發很亂,衣服亂糟糟的,看來剛剛被自己收拾得不輕。
短暫的清明散去,視野又陷入模糊。
余縱背靠著墻,試圖用墻體的冰涼讓自己冷靜,沉聲對攸關命令道:“用東西把我綁在椅子上,快。”
繩子,這破地方根本沒有繩子。
攸關迅速脫下衣服和褲子,將它們拴起來擰成麻繩狀。
不夠,太短了。
攸關指著余縱說:“脫衣服。”
余縱利落地脫掉衣褲扔給他,背對著青年在椅子上坐下。攸關拖著“繩”走過去,比劃著該怎么下手,一直靜悄悄的門外有了動靜。
那聲音在朝這里靠近,不過幾秒鐘,陳亞沙的呼喊和砸門聲傳進來。
“余縱,余縱。”
“你等等我,等等我,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余縱!你不能碰他,要冷靜一點,你的意志力不是一直很強嗎!”
尖利的聲音讓余縱很暴躁,他扶著額角,雙手死死按壓椅子扶手上。看著他光滑白皙的手腕,攸關才知道,他的傷口在悄然間已經愈合。眼眸一動,又去看他的肩膀,險些被撕下來的那小塊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
陳亞沙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本以為之前和張卯談過,他即便不愿意采納,在進行下一步動作前也會提前知會她一聲。
畢竟她爸爸是安全部的最高指揮官。
然而她想錯了,張卯根本不把她和父親放在眼里。
陳亞沙兩眼憤恨地盯著緊閉的大門,指甲一遍遍的用力刮過,嘎吱的刺耳聲音回蕩在金屬門的內外兩側,聽覺較敏銳的守衛雞皮疙瘩落了一地,膽小地縮到一旁,不敢上前阻止。
聲嘶力竭的呼喊沒有得到回應,陳亞沙很害怕,她對余縱的感情是愛情和利益的結合,早在她喜歡上對方后,她就將余縱劃為了自己的所有物。
無法忍受旁人去觸碰余縱,更加受不了余縱和其他人親密。腦海中想象出的不和諧畫面讓陳亞沙頭皮炸裂,看不見也聽不見外界,大腦不可抑制的醞釀起狂怒的風暴。
“啊——”
無聲的尖叫聲帶著某種特殊力量,震得走廊里的守備大腦鳴響不斷,他們捂著耳朵蹲在地上,痛苦的悶哼嘶吼。
頭頂的燈罩震裂,忽明忽暗的燈光落在陳亞沙的臉上,她一拳接著一拳打在門上,留下無數個很深的凹痕。
內里的鎖芯在暴力攻擊下走形,陳亞沙的骨頭宛如鋼鐵,那扇隔絕她和余縱的門很快就被拆了下來。
她迫不及待地沖進去,剛要找人就被一股力量沖撞到了墻上。
余縱將人固定住,審視的目光意味不明,是在探究這具“容器”中蘊藏的能量。
陳亞沙看到人沒事,而攸關還算衣衫整齊,悄悄松了口氣。不顧肩膀上的疼痛,她抬手去拉男人的胳膊。
余縱沒有避開,冷冷看著她問:“剛剛的聲音是你發出的?”
一旁的攸關緩過勁兒來,落水狗一樣狼狽靠坐著。剛剛的聲音化為了實質,頭頂的燈和監控當場爆裂,大腦和臟腑中有股力量在震動。并且無法分清那聲音是出現在耳朵里,還是大腦中。
好在持續時間不長。
他手捂著額頭,難受間還不忘偷看兩人。
余縱竟然沒像上次那樣排斥陳亞沙,這說明什么?說明他們間有發展的可能嗎?難道是經歷了剛剛的小電影,主角突然意識到,與其反抗不如換個人躺平享受?
以前吧,攸關認為主角不被情愛所動,只修無情道搞復仇,又壞又酷還讓人心疼。
眼看著要上演愛情戲了,忽然覺得索然無味。
聽說愛情魔力巨大,無味就無味吧,只要人不走歪路就行。
趁著沒人搭理自己,他做賊似的打算開溜,走到門口忽然發現不對勁,里面兩人怎么突然沒有聲了?
余縱捏著陳亞沙的肩,胳膊上的肌肉隆起,顯然是在使勁兒。
攸關腳下停住,悄悄靠攏,陳亞沙的兩只眼睛直直盯著余縱的臉,里面毫無情緒波動,像兩顆無機質的彈珠。
“她怎么了?”順嘴問了出來。
余縱一言不發,眼簾半垂著斜斜掃了他一眼,攸關立刻夾著尾巴跑了。就是沒走太遠,他不知道主角究竟在做什么,但項目失敗的話張卯會隨時趕過來。
墻壁的另一側,余縱松開手,陳亞沙閉著眼睛癱軟到地上。
聽見撲通一聲,攸關心癢難耐,抓耳撓腮,把腦袋探了進去,頭頂恰好撞上一堵“墻”。
抬頭一看,主角正低頭跟他對視,少見的唇角帶著一點笑。
淺笑暖化了他冰冷的五官,深邃森冷的雙眸變得柔情。
攸關愣愣地看著,那種跌入海水中的感覺再次涌上來,他感覺頭有點暈,身體左右搖晃,像個喝醉的酒鬼靠在墻上,聲音軟綿綿的。
“余縱,你……我……”攸關腦海傳出警報,驅散那團擠在腦子里的霧團。
【主角在對你使用精神力,請務必保持清醒。】
攸關的眼睛半閉著,神志盡數回歸,身體維持著之前的姿勢,心臟因系統的話徹底亂了。
精神力分明是男主后期才展現出的技能,怎么現在就能用了!
唯一的解釋是,他一直在隱藏!
如果不是攸關的介入,如果不是陳亞沙找過來,主角不會在此刻暴露自己。
后期男主的精神力可以說是出神入化,對喪尸無用,但對人類和變異者殺傷力極強。他能窺探或者抹去一個人近期的記憶,也能將人的意識層徹底摧毀,讓他成為一具沒有思維,忘記感知的行尸走肉。
既然這樣,他為什么要留在研究所任人宰割?
其中除了有他父親想好拯救人類的遺愿,一定還有別的,更重要的原因。
劇透的基本都是主線內容,許多分支細節沒有交代清楚。攸關第一萬次后悔,為什么沒有熬通宵把小說看完。
那種無形的力量試探性的想要入侵攸關的大腦,察覺受阻后余縱下頜收緊,沉著的臉上閃過一抹詫異,這小子的意識層仿佛有一層保護,令人無法輕易進去。
正想加深意識入侵,走廊另一頭有人過來了。
張卯神色焦急的帶著一大幫人趕到,全都帶著基地殺傷力最好的裝備,試圖捕捉可能已經逃走的實驗體m001。
可實驗體不但沒走,反而好端端坐在椅子上,就是身上沒穿衣服。
攸關使出吃奶的力氣,用之前拼湊出的繩子把人綁緊,他拍了拍手,抹掉額頭的汗水松了口氣。
一轉身看到張卯,連忙得意地上前邀功:“張博士,你們可算來了。好在你們打的藥夠猛,我趁他反應遲鈍咬了他,然后陳小姐就沖進來了,幫我一起把人打暈了。這不,未免他又發瘋,我剛把人綁起來。”
張卯皮笑肉不笑,這小子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把他和余縱關在一起的目的,他如果聰明,就該趁著余縱昏迷把該做的事做了。可惜事態緊急,他沒功夫因憤怒而浪費時間。沉默片刻,又看向昏迷不醒的陳亞沙。
攸關不慌不忙的解釋:“余縱的反應速度你也知道,陳小姐襲擊他的時候,他也朝陳小姐來了一拳。”
屋子內外的監控被陳亞沙震壞了,這一解釋無法確定真實性。張卯命人把余縱從椅子上放下來,簡單地翻了翻他的眼皮,聽了聽心跳。
余縱的激素指數波動很大,心跳很快,藥效在達到峰值后已經開始快速減弱。
“把人抬起來,送回研究室。”張卯摘掉套在余縱手臂上的檢測環站起來,視線掃過他肩膀上的那塊傷口。
張卯好奇地問攸關:“你咬的?詳細說明一下你的感受。”
“感受?”
“他的肉質,血的味道。”余縱的基因和普通人類不同,誰也不敢冒險去嘗一嘗舔一舔,就連張卯這個研究狂魔也不敢。
“嗯……肉有一點點硬,血嘗起來有點鐵銹味,還有……”一點海腥味,這種海腥不是口感上的,而是夾雜在血腥味中的,更淺的氣味,很難形容。
張卯兩只手箍住他的肩膀,“還有什么?”
“一點點,”攸關故意停頓,就是要看張卯急不可耐的表情,“惡心。”
張卯:“……”
他揉了揉鼻梁,將想要割人脖子的沖動揉散。腳下的步伐加快些許,很快就把青年甩在了后面。
望著前方夾雜在一群黑衣安保中的白大褂,攸關慢了下來,一邊走一邊拍著胸口。說實話,主角的演技當影帝綽綽有余,竟然就連張卯都沒發現他裝暈。
不過得感謝張卯,要不是他突然趕到,主角肯定會繼續入侵他的意識層。
“250,主角繼續嘗試會發現你的存在嗎?”
【你我不是這個世界的產物,他的天賦對我們起不了任何作用。】
攸關反而更加緊張,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有別于他人的獨特在這個世界就是自|殺性武器,被發現就會被送上解剖臺!
“攸關。”張卯不知何時停下來,站在昏暗的走廊另一頭看著他。
攸關沒有抓住余縱昏迷的寶貴機會,主動去完成任務這件事讓他心里很不舒服。張卯不信攸關真的不懂今天這場安排的用意。之前以為他是個貪生怕死,任憑擺布的人偶,如今看來,人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來了來了。”
“你在后面做什么?”張卯瞇著眼睛打量他,“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余縱到底怎么暈的。不要說是藥物作用,我們給他注射的是催|情劑。”
“是嗎?可我怎么覺得他的行動比之前更遲緩?”攸關一臉的求知欲,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藥物注射過量會影響神經系統,繼而產生幻覺。張卯沒繼續深想,垂在腿側的手指動了動,勾出笑說:“走吧,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完成。”
聽這意思,攸關以為自己也會跟著參與。可當他們抵達實驗室時,張卯卻只讓人把余縱和陳亞沙被抬進去。
他用手抵住攸關的肩膀,吩咐道:“你現在去血檢驗一下血,然后去研究所大門,想辦法絆住陳啟彪。”
“報告博士,我身上沒穿衣服。”攸關害羞的捂著,只穿底褲根本沒法見人。
張卯:“自己想辦法。”
陳啟彪是基地安保和兵團的最高指揮官,攸關有十個腦袋也不敢忤逆他。好在除了他,張卯還安排了其他人。
兩名工作人員一高一矮,攸關站在他們中間,三人看上去就是一個完美的wifi信號。
陳啟彪因為女兒意外成為變異者十分痛心,一直盼著研究所能有大進展。然而一年一年的過去了,研究始終原地踏步,這一次竟然還把主意打到他女兒頭上了!
剛帶著幾名下屬進門,三個清潔工突然從斜右方沖過來,清潔車似乎剎車失靈,把幾人撞得人仰馬翻。
陳啟彪摔了屁股,氣得渾身發抖,給下屬使了個眼色,那幾人立刻沖上前把其中兩名清潔工按趴在地上。
攸關假模假式的阻攔,裝摔,一氣呵成。
陳啟彪進電梯一路直上,很快就根據陳亞沙身體中的定位器找到具體位置。
實驗室的大門是特殊材質,且金屬壁沉厚,單純靠普通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將其打開。
陳啟彪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會在這么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這里栽跟頭。他一面命人想辦法開門,一面聯系上了張海山。
張海山接起電話后咳嗽幾聲,聽陳啟彪說了幾句后,言語中滿是對不聽話兒子的無奈:“老陳啊,張卯的性格你也知道,執拗起來誰的話也不聽,我也沒辦法。不過你放心,亞沙怎么也是你的女兒,他有分寸。”貫穿腦海的尖叫穿破厚厚的金屬門,聲波頻率高出人類的承受界限,張海山發現陳啟彪說話聲消失了,只有滋滋的電流聲,隨即就被掛斷了。
實驗室外,幾人痛苦的捂著耳朵蹲在地上打滾,陳啟彪強忍著腦子里的轟鳴,氣血翻涌。
“張卯你把我女兒放了,你敢動她一根頭發,我要了你的命!”
無形的力量貫穿整棟大樓,好好的玻璃碎裂,放在桌上的杯子碎片亂飛,魚缸的水好端端的震動出波紋。
張卯的感覺比外面的人更加糟糕,耳朵和眼睛里的毛細血管炸裂,一條條血絲從里面流出來。他渾然不知,激動地看著手里的聲波檢測儀。
竟然真的是次聲波!持續時間再長一點,或者指數再增加零點幾個赫茲。普通人體內的器官就會產生共振,最終導致死亡。
張卯又去看余縱,昏迷中的人只是眉頭輕微蹙起,不像難受,更像遭遇噪音污染的煩躁。
這說明次聲波的作用對他非常小,甚至沒有。
這一發現會震驚當今整個科學界,所有人都會奉變異者為最強武器。
他們不需要出手,只需要動用自身力量,張張嘴巴,就足以將喪尸的大腦震碎。
張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興奮過,拿著檢測儀又笑又哭。
陳亞沙躺在試驗臺上,呼吸急促,她的肚子上插著一把刀子,張卯不但傷了她,還故意用刀子在里面攪動,說出令她憤怒的,帶有侮辱性的話。
無盡的怒意讓她隱藏在身體中的山崩塌了,她張開嘴唇將那股壓抑的力量釋放出來,多么希望能用“聲音”將這些惡心的人都殺死。
然后,她真的做到了。
看著躺在地上打滾的幾名研究員,陳亞沙驚訝、快慰,可這還不夠,因為張卯還沒有倒下。
張卯咬牙堅持著,遺憾的是,雖然陳亞沙進化出了次聲波的異能,她仍舊沒有余縱的修復能力。
人類要變強,首先要擁有足以對抗對外界傷害的基礎修復力。
其次才是體力和能力的增強。
“陳小姐,你的身體沒有修復能力,為什么?是因為沒有生活在研究所嗎?”
“你把我放了!”陳亞沙有些慌,她嘗試過了,她無法再使用聲音武器。第二次使用次聲波后,她的身體變得虛弱無力,眉心處刺痛。
“想問的話我還沒問,怎么能放了你呢?”張卯手肘撐在陳亞沙腦袋旁,掌心托著下巴,“陳小姐昏迷前發生了什么?”
陳亞沙一怔,發現自己完全想不起來。
她只記得自己一心要把余縱救出去,毀掉門進去之后的事她忘得一干二凈。但腦海被人攪亂的那種恐慌伴隨不去,令她莫名打了個寒顫。
“我,我不記得了……”陳亞沙發現,只要一努力回想就會頭痛。
張卯搖了搖頭,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不過不重要,因為他發現了更有趣的事。
“我會向基地領主申請,讓你加入我的研究。”
沾父親的光,陳亞沙在基地能橫著走。厭她憎她是變異者的人除了背地里嚼舌根,當她面時比誰都恭敬順從。
就連出外勤,隊員們也會讓她留守最安全的位置。她高高在上,是陳啟彪的掌上明珠,受萬人吹捧照顧,她不可能,也不能被關在籠子里!
“不,你不能,領主不會答應,我爸爸也不會答應!”
“噓,別緊張,在釋放兩次次聲波后你的心跳和血氧數據一直偏低,再這么激動下去你會暈倒。”
“對,我不能暈倒。”暈倒了張卯就能對她為所欲為,陳亞沙用力掐自己,強迫自己冷靜。
耳朵里的血又流出來了,劃過臉頰時有點癢,張卯抬手擦掉,拍了拍陳亞沙的肩膀,轉身打開了門。
陳啟彪撲進來就是一拳。
張卯的臉被打得偏了過去,他無所謂的笑了笑,夸獎道:“陳長官的女兒真是給了我一個大驚喜,只是不知道她的這項異能究竟是你們隱瞞不報,還是今天才被發現。”
“張卯,你給我等著。”陳啟彪想把女兒橫抱起來,又怕碰到她肚子上的刀。
陳亞沙一向強勢,今天忍不住哭出聲:“爸爸,我好疼。”
張卯抱著胳膊在一旁看戲,視線一轉落到了余縱身上。
醒了。
不再理會父女倆,他走到余縱的實驗臺前,招手喊人。研究員們還沒緩過勁兒來,沒有一個人有力氣上前,倒是攸關氣喘吁吁的回來了。
一臉愧疚地悔過:“博士,我,我們沒能攔住陳長官。”
張卯擺擺手:“沒關系,該有的數據我已經拿到了。”
攸關挨個把研究員扶起,后頸一涼,肩膀的肌肉不自覺的僵硬。
張卯繞到他面前,“你沒有受到次聲波影響?”
“博士,你忘啦,我在一樓。雖然也聽見了陳小姐的叫聲,但是大家的反應沒有這么……”目光略過那一個個狼狽的人,沒有點破。
次聲波對人的影響的確受距離和屏障影響,張卯沒有多追究,按下開關,將余縱身上的束縛解開。親自伸手把人扶起來,低頭輕聲說:“m001,你今天的表現讓我很不滿意。所以接下來,我要懲罰你。”
“博士,我不明白,難道不是因為過量注射藥物導致的現今局面嗎?”攸關的質問聽上去很柔和,不會讓人察覺到攻擊性,可他就是在懟人。
張卯停下打算用手術刀切割的手,看著天花板思索片刻,“啊,對,所以該懲罰做出決定的人。”
語氣慢悠悠的,帶著一絲玩味,緊接著,攸關就看見張卯用手術刀劃破了自己的手。傷口避開了動脈,因為只有這樣才能達到既不影響工作,又可以懲罰犯錯者的目的。
嘆為觀止。
攸關回過神時,張卯的助手已經找出急救包給他包扎傷口。
“博士,這根本不是你的錯。”
“對啊博士,之前的四倍劑量對余縱幾乎沒有效果,否則怎么會繼續增量。”
“博士你要愛惜自己的身體,你是我們研究所的支柱。”
……
張卯奇怪就算了,他的下屬也像邪|教成員。攸關不想顯得自己太異類,跟著安慰了幾句,之后余縱就被送回了自己的囚禁室。
張卯去了趟血檢部,發現攸關在吃了余縱的血后身體沒有任何變化,一臉失望。
還以為研究所又能多一只小怪物呢。他轉動著包扎好的手臂,攬著攸關一起站在玻璃前,“今天只是前菜,重頭戲還在后面。”
“……”攸關沒吭聲,心里亂罵一通。
張卯低聲問:“看了電影后,心里還對男人的觸碰很惡心嗎?”
落在肩上的手指間夾著一個小刀片,攸關不敢搖頭,必須瘋狂點頭。
濕涼的氣息灑在耳邊,攸關往一旁避讓,轉移話題道:“博士,你真的要把陳小姐留在研究所嗎?”
“你說陳亞沙的次聲波對余縱不起作用,到底是因為什么呢?”張卯聲音低,像自問自答,“是因為他們是同類,還是因為本身余縱擁有同樣的能力,能夠抵御次聲波的傷害?”
余縱站在玻璃的另一面,沒有經過屏蔽的聲音鉆進了他的耳朵里。他垂下頭,以睥睨的姿態看著張卯。
張卯微抬著腦袋,輕聲一笑,湊近攸關在他耳邊說:“任務交給你了,什么時候你能把原因找出來,就什么時候放你出去。”
攸關不解,下一瞬玻璃門從中間打開,張卯用力把人推了進去。
余縱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立在那里,被青年撞到后連眼皮都懶得掀一下。顧不上撞疼的鼻尖,攸關在里面又喊又拍,張卯聳聳肩,一副無能為力的模樣。
攸關:“……”他真的好瘋。
研究室里只剩下兩人,余縱走到那張一米二寬的床上躺下,腳懸在外面很長一截。
小心觀察片刻,確定余縱體內的藥效真的過去了,攸關走過去,用手當尺子丈量起來。
“這張床應該有一米八,哇,縱哥,你是不是有一米九?”他蹲在床邊,試圖讓無聊的時間變得有趣。
余縱兩手枕在腦后,耳朵微微一動,兩眼閉著。
攸關換了個姿勢,靠在床腿上:“你不問我為什么幫你嗎?”
“不問。”余縱說。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余縱有點煩他,側身用后腦勺對著他。
攸關:“我知道你有精神力,而且不想讓張卯發現。還有剛才你制住陳小姐,是想從她的記憶中窺探次聲波的使用方法,對么。”
沉著冷靜的男人坐起來,眉目壓得很低,隨意落在床上的手捏成了拳頭。
他嘴角噙著冷笑,“你還知道什么?”
“就這么多。”攸關一臉遺憾,很不客氣的也側坐到床邊,和余縱面對面,“你放心,我一個字也不會對張卯說。”
青年的五官寡淡,組合到一起又有種說不出的柔和與精致,不驚艷但是很耐看。余縱第一次近距離看這個人,他帶著迫人的氣勢逼近,使得攸關不得不將上半身往后仰。
“我憑什么相信你?”
“就憑我之前幫了你啊。”攸關把話題又繞回去,“如果我真是張卯的人,大可以當場揭發你,順便提一提你精神力的事,張卯一高興我說不定就能離開后勤部去更好的平臺。”
攸關笑了下,“人都是利益至上的動物,我連利益都不要了,你憑什么不信我?”
“所以我身上有更大的利益可圖。”余縱眼眸深深,上揚的唇角掛著譏諷,“你不是張卯派系的人。”
“……”攸關無力道,“對,我有派系。”余縱身上的氣勢更濃,指關節捏出脆響,“哦?”
攸關驕傲地說:“蘋果派。”
余縱:“……”
攸關盯著對方看了幾秒,試探性的把一只手放到余縱肩上,見沒有被抖開,好兄弟似的拍了拍,“我拿人頭擔保之前說的所有話,否則你隨時可以殺了我,我知道你有那個能力。”
余縱森冷的看他一眼,什么也沒說,仰身躺下。
“……”怪人一個。
攸關百無聊賴地坐在囚禁室中,憋了幾分鐘實在憋不住了,就厚著臉皮找人聊天,“喂,縱哥,囚禁室里沒有竊|聽裝備吧,否則剛剛我說那些話的時候,你早就阻止我了。”
“沒有就好,有的話吃飯睡覺連撒尿都會被聽去,多尷尬。”
攸關不嫌無聊,有聽眾就行,小嘴動個不停,“如果有天能離開,你打算去哪?秋天跟我說可以去大城市,那里肯定沒搬走的物資,到時候不如……”
剩下的話被余縱打斷了,男人把他摁在床上,眼底冒著兇光。
“你能不能閉嘴。”
“不能。”攸關臉上的表情不再溫和,帶著薄怒,“張卯的眼睛就在攝像頭另一面,我得演給他看。不然你以為我想跟一個木頭人說話?”
余縱臉上陰鷙一瞬,揪住攸關的領子將他上半身提了起來。
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漂亮俊臉,攸關咽了咽口水,小聲說:“我真的不喜歡男人,你別靠得太近。”
“我這不是陪你演戲么。”余縱語調懶散,變臉比翻書還快,厭惡的撒開手翻身下床,去到健身區開始做力量訓練。
劇烈的運動讓他呼吸不穩,攸關聽著聽著就想起那部別出心裁的毛片,提出意見:“你能不能別喘。”
余縱死亡凝視他,攸關只能捂著耳朵,縮到床腳。
兩人就這樣互不相干的過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張卯來了。他手上戴著醫用手套,身后的助手手里拎著一個黑色低溫箱。
把箱子放到操作臺上,打開,里面豎著排列著幾支顏色發藍的針劑。
張卯手里一直握著頸環控制器,毫無顧忌地直接打開了囚禁室,讓攸關走出來。
攸關在床頭蜷縮了一夜,渾身酸痛,他困頓的揉著眼睛走出去,路過是聽見張卯對他說:“我都看見了,你們昨晚相處得很好。”
攸關放下揉眼的手,指尖擦過衣領時他垂眸看了一眼,笑容越發真誠:“還行,他已經開始信任我了。”
“是好事。”張卯破天荒特別好說話,“暫時把沒打聽出來的事擱置一旁,接下來你先回宿舍休整一下,我已經命人送了營養餐過去。今晚十二點有重要任務交給你,這之前的時間,我希望你將身體狀態調整到最好。”
攸關感恩戴德:“能為博士效勞是我的榮幸。”
張卯揮揮手讓他退下,取出一支針劑走進敞開的囚禁室。
一夜未歸,攸關回到宿舍時,王秋天已經去了研究所,屋子里只剩賀歡歡在補覺。
“你可算是回來了,你的小哥們兒昨晚嚇得一夜沒睡,聽不到鼾聲我們還真有點不習慣。”賀歡歡語氣夸張,但攸關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王秋天對原主的感情很深,親如手足。
攸關拿了衣服去公共浴室洗澡,因為水資源的取用比和平年代復雜困難,洗澡時間只有五分鐘。他快速洗了個戰斗澡,擦著頭發往回走時,碰見了提著食盒的陳鋒。
陳鋒求爺爺告奶奶,就差賣屁股了,終于求到一個食堂的工作。
來的路上他十分羨慕食盒的使用者,到底多大的官能一下子給配這么多菜。等到了攸關宿舍門口,他臉上堆出的殷切笑容消失了。
一個跟他一樣的普通人,憑什么吃這么好?
攸關放下擦頭發的毛巾,挑眉:“怎么是你。”
陳鋒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上面讓我給0771送餐。”
0771是攸關的工號,他伸手接過:“不用謝。”
陳鋒臉都綠了,以前的攸關怎么可能這么拽的和他說話。氣沖沖的回到宿舍,一進門就對著自己的枕頭拳打腳踢。
宿舍是混住的,同住的人中有三個牛高馬大的救援隊隊員,此時正在補覺。噪音吵得他們心煩意亂,其中一人一拳頭砸在床架子上。
陳鋒嚇得一抖,鵪鶉一樣縮著肩膀,連呼吸都變得很小心。
“犯賤。”那人罵了一句,轉過背繼續睡。
陳鋒憋屈地捏著拳頭,來到獵鷹之前,他以為大基地物資豐富,居住條件良好,來了之后才知道,沒有關系的人過得連狗都不如。
以前還能在攸關那里騙吃騙喝,現在攸關當他是仇人。
后悔,真的很后悔當時的丟下人跑路。
——
四四方方的金屬食盒擺在桌上,側面的用膠帶紙粘著一管能量補充劑。
賀歡歡被食物的香氣勾得從簾子里鉆出來,“又是余縱不吃的?不像啊。”
她嘴饞的咽了咽口水,翻身下床。
自從這小子來了之后,他們的伙食水平拔高不少。
“這是張卯給我準備的。”攸關手下面幾層取出一字擺開,70的肉,20的蔬菜,還有10的水果小拼盤。
“歡姐,這飯菜我怎么看著不吉利。”太豐盛,像斷頭飯。
賀歡歡夾了塊肉放進嘴里,“嗯,是鹿肉。”說完嚼了幾下,含糊道,“聽說是壯陽補腎的。”
“……你全吃了吧,我沒胃口。”攸關渾身上下寫滿了拒絕。
不是像,這他么就是斷頭飯!
張卯今晚就會把他丟進魚缸里喂魚。
攸關不解,對250說:“張卯不應該是這么心急的人。”
250:【他的父親身體狀況不佳。】
攸關:“這是我能聽的?”
【不是劇透,只要去打聽,整個基地都知道。】
攸關:“他父親什么病?”
【原因不明,從三年前開始就斷斷續續進搶救室,下過兩次病危通知書。昨天夜里,他再一次病發,剛剛在辦公室里肺都要咳出來了。】
“所以張卯想快點破解人魚修復能力的秘密,再用到他父親身上?”
【你猜。】
猜毛啊猜,攸關確定肯定以及一定,就是這個答案。
“歡姐,你知道張卯父親生病的事嗎?”
“當然知道,張海山嘛,他兒子張卯是小瘋子,他就是老瘋子,一家子神經病。可能是變態的壞事做多了吧,張海山那老東西短短三年里蒼老了十歲不止,身體一天比一天瘦弱。可是在三年前,他還曾親自帶隊去下面的小基地尋找過實驗器材,聽說那一次他一個人滅了一百多只喪尸。”
“好厲害。”
“廢話。”賀歡歡吃了幾塊肉回過味來,“張卯為什么要給你送這么好飯菜?你老實跟我說,昨晚到底怎么了?”
“昨晚我和余縱待在一起,張卯他們用強制手段,讓余縱提前進入了發|情期。”攸關語氣沉重,下一秒,賀歡歡站起來,拉著他在地上轉了一圈,目光著重停留在他屁股上。
攸關被看得臉紅,捂著屁股靠墻站,“我們什么都沒有發生,他控制住了自己,而且后來陳亞沙來了。”
賀歡歡吃不下去了,氣得渾身發抖,一腳踹翻了凳子:“他媽的,這是昨晚沒成功,今晚想再來一次!”她原地打轉,突然站定,拉著攸關就往外走,“你得找地方避避風頭。”
下了樓,剛要出樓門,四名士兵圍過來。
“上面有命令,0771不得離開這棟樓半步。”
賀歡歡一人難敵四手,而且一旦動手,圍觀的人就會增多,更不可能逃跑了。只能拉著攸關倒回去。
兩人坐在相對的兩張床上,齊齊嘆氣。
最后還是攸關輕聲笑了下,走過去摸了摸那顆垂頭喪氣的金黃色腦袋,“歡姐,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
賀歡歡拍掉那只手,向來剛毅的她很少哭,可是看到青年樂觀的臉,她的鼻子開始發酸。
攸關深吸口氣,“你別跟秋天說接下來的事。”
賀歡歡吸了吸鼻子,手臂落在眼睛上放了一會兒,再拿開又是那個颯姐。
夜里十二點,攸關悄悄起身,小心跨過王秋天耷拉在地上的腿,穿上工作服和高幫靴,一臉輕松地離開了宿舍。
羅俊明睜開眼,長長嘆了口氣,又重新閉上。
樓下,張卯派了車子來接他。
攸關朝副駕駛的助手看了一眼,對方眼神憐憫,大概覺得他兇多吉少吧。
可是他真的真的一點也不擔心,指尖理了理襯衣領子。
原本的金屬紐扣少了一顆,就在昨晚被余縱壓制在床上過后。
看見后視鏡里毫無怨念和恐懼的臉,張卯的助手心下疑惑,問了出來:“攸關,你不怕嗎?”
“怕啊,我都怕死了。”攸關說,“我這個人心里越怕,表面越冷靜。”
助手:“……”不裝逼能死嗎。
他冷哼:“別擔心,余縱和其他實驗體不同,不一定會弄死你。”
攸關點點頭:“對,不一定會弄死你,啊抱歉,嘴瓢了。”
助手攥緊了拳頭,這人不像去送死,倒像去看戲的,真令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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