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審訊員離開后,攸關一動不動立在原地,視線落在腳尖。
張海山的呼吸很緩,很沉,每一下都要用很大的力氣。他調整著坐姿,手指在桌面輕叩幾下,“小朋友,坐下聊吧。”
攸關順從落座,坐姿板正,繼續盯著腳尖。在他看來,不對視就不會出賣情緒。
對面傳來一聲笑,聲音慈愛,“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有意思,難怪張卯會屬意你去接近余縱。”
攸關訕笑,等著看老妖怪到底要干嘛。
“你的審訊詳情我已經看過了,在經歷了半強迫性質的繁衍后你的身體看上去似乎沒有大問題。”張海山意有所指,眼神越過桌面,直達攸關的腿|間。
老色批。
都快死了說話還這么輕佻低級。
攸關罵完又開始擔心自己的處境,臉上的表情可以裝一裝,身體上的疼痛要怎么裝?總不能說余縱其實不行吧!
“我一直在抵抗,所以過程并不是很順利……”在大腿肉上擰了一圈,攸關總算把臉憋紅了,“需要檢查的話,所長您可以叫人過來。”
太羞恥了啊啊啊啊啊。
張海山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么,然而沒有,那上面只有羞恥到極點的窘迫。
“別緊張,我已經找張卯的助手問過了,他說他看著你把囊袋塞進去的。事后搜尋現場卻沒有找到,興許真的被余縱拿走了。”
攸關在心里興奮的揮拳,就知道助理不會瞎比比。
研究所里就是掃地的職位都很吃香,助理為了保住工作,絕對不敢說自己當時沒有盡到監督檢查的義務。
“謝謝所長信任。”攸關回憶仿生物囊袋的手感,“囊袋外層有很多油,應該是防水的吧,而且收集到目標物后會自動黏合包裹,只要沒有被銷毀,就一定能找到。”
張海山點點頭:“你說得對。”
青年的表情神色被他全部納入眼底,再迅速的分析解剖。怎么看,這人都不像在說謊。
而且在余縱這件事后,他對攸關有種好奇,想試試看其他變異體對他的態度,會不會和余縱對他一樣。
說不定,這個人也像那些免疫力優于常人的殘次品一樣,在注射了病毒或者人魚基因后變成另一種生物。
張海山發自內心的笑了,“事情我了解得差不多了,你可以走了。”
攸關拘謹的站起來,九十度彎腰,直到那扇門將身后的視線阻隔開,他靠著墻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濁氣。
老東西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看他的眼神不對勁。
而且從見面到離開,他沒有問過一句和張卯相關的話。還是說張海山已經從別的渠道了解過了?
不管怎么樣,必須每日祈禱破基地遲早自食惡果全員團滅。
審訊員尚未離開,見攸關完好無損的出來有些詫異,心里琢磨著這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同時得到張家兩父子的青睞。
不敢再像之前那樣怠慢,他態度良好的帶著攸關回去完成了審訊的全部手續,放人離開。
女審訊員看著青年的背影,心有顧慮:“就這樣讓他走了?我們怎么和上面交代?”
審訊員:“不用交代,他能全須全尾的從所長的辦公室里出來,就說明這人對上頭有用。”
對研究所有用的能是什么人?想起攸關之前經歷的一切,女研究員嘆了口氣,“可憐啊,還這么年輕。”
“算了吧,人家熬過這一劫活下來就能飛黃騰達,你我呢,這輩子都得耗在審訊部。”審訊員語氣中隱含怨氣。
常規審訊還好,遇到需要使用非正常手段時就很考驗心理素質。
女審訊員:“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很像個劊子手。”
“誰還不是呢,我現在一想起那三個降臨者就心塞。”
“他們還活著么,我怎么聽說……”
“快不行了,其中兩人昨天開始就反復發燒,第三個還剩一口氣吊著。”
女審訊員的肩膀垮了下來,她捂著臉,手指縫隙泄露出嗚咽聲,“王哥,你說我們這么做和降臨者又有什么區別呢,他們濫殺無辜,我們這樣就是對的嗎?”
“哎,算了,別想了。難道還能辭職不干嗎。”
——
攸關帶著一身疲憊回到兵團,路過訓練場時被正在訓話的羅俊明叫住。
羅俊明帶著隊員走過去,賀歡歡拉著攸關左右看了一圈,露出一點笑,“還好你沒事,王秋天知道你大半夜溜走后都要怨死我了。”
“是我拜托你別告訴他的。”攸關說,“等見到他我去解釋。”
“解釋個屁!”王秋天怨氣滿滿的聲音傳來,他叉著腰,用力瞪著攸關的眼睛都快突出眼眶了。
李鑫良給了攸關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拉著其他人退到兩旁,讓兩人單獨相處。
賀歡歡靠在訓練場的鐵網上,瞅見羅俊明復雜的神色一怔,脫口問道:“羅隊,我怎么發現你看見攸關回來不太高興?”
“他回來之前我剛找人打聽過,當時在現場的其他研究員全部在接受盤問。”
“也就是說他們只把攸關放回來了!”安奇吃驚道,“可是為什么啊?還在盤問就說明調查沒有結束,怎么攸關就成了特例?”
“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好事。”想把攸關送走的念頭再次浮現于心,但愿經歷過這場生死,攸關的想法有所改變。
等兩個小哥們兒聊完后,他把攸關叫過來。
“上次跟你提的事情,現在依舊有效。”
“謝謝羅隊,在答復你之前我能先問一個問題嗎?”攸關巴巴望著他。
羅俊明:“問。”
“余縱有消息了嗎?”
“沒有。”反正也不是什么機密,羅俊明照實說,“除了出外勤的,兵團所有人輪番出動搜尋。”
攸關想起沈嵐風身上的定位器,余縱應該也有才對,“無法鎖定位置嗎?”
“他把定位器從身體里掏了出來。”
“……”是個狠人。
攸關腳尖在地上劃拉出一個小圈,思索幾秒輕聲問道,“羅隊,如果余縱找你求助,你會幫他嗎?”
閑聊的其他人全都看了過來。
羅俊明沒有正面回答,只說:“他又不是傻子,不可能來自投羅網。”
未必吧,都說燈下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萬一主角的腦回路就是這么清奇呢?攸關沒把心里話說出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后腦勺,“羅隊,我昨晚一夜沒睡,先回去休息了。”
羅俊明放了人,等攸關走遠才想起他還沒回答自己的問題。
笑罵了一聲,重新召集自己的隊員,“休息好了就出發吧,該輪到我們上了。”
末世來臨后,許多基建遭到破壞,獵鷹基地能使用的衛星有限,為了滿足重要的通訊與定位,他們必須大幅度縮減城市天|眼的數量,只安裝在基地城墻和距離基地有一定距離的哨崗上。
安奇扛著槍走在羅俊明身邊,“隊長,你說他到底還在不在基地里。如果在,為什么我們這么多人都沒能把人搜出來?”
自余縱失蹤至今已經快36個小時,兵團兩千多人地毯式搜查了兩三遍,愣是沒找到半點蛛絲馬跡。
這不科學。
“城墻上的天|眼是360度無死角監控。”羅俊明提醒,“沒有拍到就說明他還留在基地。”
賀歡歡不懂了,理了理槍柄上的蝴蝶結,“我不明白他為什么不走,時間拖得越久,城防就越嚴密,再想走只會更難。”
“我猜不透那個人。”羅俊明與余縱相處的時間不多,僅有的幾次余縱不是沉默,就是因為犯了錯被關禁閉。
但他有種感覺,余縱不會傷害無辜。
羅俊明在一個十字路口邊停下,讓大家分開行動,自己也跟著沒入人群,挨家挨戶向居民打聽情況。
因為余縱的消失,獵鷹基地全城戒備。
兩小時后,羅俊明敲開一間鐵皮房子的大門。
這一帶是基地的貧民區,聽到里面的應答聲后,他猶豫幾秒推開門。
屋主是一位雙眼失明的六十多歲的老人,他坐在凳子上,摸索著拿起一個水杯,聽見鐵門的嘎吱聲時手中一停,臉偏向門口。
“誰?”
“是我。”羅俊明,“向您打聽一個人。”
“你們煩不煩,不是來過兩次了嗎。”老人重重放下杯子,杵著盲杖走到床邊坐下,“你自己搜吧。”
屋子很小,只有十來平米,一目了然。
羅俊明臨走前替老人又倒了一杯水,擺在他伸手能夠到的位置,“如果聽見什么響動,可以及時聯系我們。”
“怎么聯系,我一個老瞎子還能走出去找人不成?就算我沒瞎,你覺得我這身子骨能跑得過變異者?”老人冷冷嗤笑,“不知道到底是你的腦子不好,還是我的腦子不好,異想天開。”
羅俊明被罵了也忍著,老人是他曾經的老師,手把手把他帶出來的。一次任務中,他的眼睛被喪尸的指甲抓傷,導致雙目失明,兵團給了一點物資作為補償,之后沒多久就把人趕出了基地。
“怎么,還不趕緊滾。”老人惡聲惡氣地說。
羅俊明揉著眉心走近,無奈道:“老師,您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嗎?”
“你們兵團沒一個好東西,對了,還有研究所也不是個好玩意兒。”老人情緒太激動,一不小心岔了氣,咳嗽起來。
咳嗽停了后,他繼續道:“沈嵐風的事情我聽說了,羅俊明,你心里就沒一點別的想法?”
羅俊明知道老師對基地失望透頂,嘴唇嚅囁幾下,最后只說了一句:“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他轉身,猝不及防被飛來的盲杖砸中后腦。
“老師。”羅俊明無奈的撿起盲杖放到老人手邊,“亂扔東西等下又會找不到。”
“老子的事要你管!”老人氣哼哼的叉著腰,眼皮里的眼珠子在轉動。
“我這回真的走了。”
老人揚起盲杖作勢要打人,緊接著便聽見關門聲。
靜靜地原地坐了幾分鐘,盲杖在腳踩著的那一塊地板旁邊敲了敲,他說:“出來吧。”
余縱穿著研究所順來的衣服,灰頭土臉地從地窖里爬上來,腳尖一勾,將地板蓋回去。
老人煩躁的捏著盲杖,語氣嫌棄:“你到底什么時候走?”
“暫時不走。”余縱語氣平淡,讓人想不到他居然在耍賴皮。
老人“嘿”了一聲,“老子是看你爹的面子才幫你一把,怎么,你還想賴著我不成。老子告訴你,我……”
“周叔喝水。”余縱把杯子抵在老人嘴邊,成功打斷了他外強中干的狠話。自他藏到這里起,老頭子就像打開了神秘開關,總是說個不停。
和攸關很像。
吃人嘴短,老人就著喝了一口后莫名的有點氣短,不好再兇巴巴。
“我一個沒有勞動能力的糟老頭子,養不起你這么大的塊頭,趕緊走吧。”他心里擔心余縱留太久不安全,嘴上又是另一種態度,“對了,前兩頓的伙食費記下來,以后還我。”
余縱兩手搭在膝蓋上,大馬金刀的坐在老人對面:“我想打聽一件事。”
老人握著盲杖的手指緊了緊,蹙眉:“有屁就放。”
“我爸到底怎么死的。”
“不都說了是意外嗎,你爸死的時候你都十歲了,應該有記憶才對。”老人松開盲杖,手顫巍巍的伸向前方,余縱起身湊近他,任憑那雙粗糙的手在自己臉上摸索。
“余縱啊,聽周叔一句話,走吧,你一個人怎么斗得過整個基地?”
“嗯。”
“……”老人無語,“嗯是什么意思。”
“聽見了。”余縱不咸不淡的應著。
余縱的父親余項還在世時,曾是獵鷹基地的研究帶頭人。是他第一個發現人魚細胞的修復能力,也是他第一個發現人魚細胞有人類細胞存在隱秘的相似點,并且提出的許多設想都被科學家成功論證,應用到了研究中。
基地為了保證他的安全,特意派了當時最優秀的戰士去保護。
周河彥就是這個人。
他看著余縱長大,看著他被帶進研究所。但那時候的他,并不知道余縱接下來的遭遇,天真的以為那些人會看在余項為基地做出的貢獻上,好好對待余縱。
等他知道一切的時候,已經晚了。
回到兵團的他只是個普通教導員,說話做事沒有分量。在廣播里聽說余縱逃跑后,他真心為他高興。
老人粗糙的手指一點點的描過余縱的五官,“你長大了,和你爸爸真像。”
余縱看著周叔的眼睛,兩條疤痕豎在他的兩邊眼皮外。
“你是怎么受的傷?”他問。
周叔:“出任務落進了喪尸群里。”
“我記得你的身手不錯。”
“總有失足的時候吧。”周叔輕咳一聲,耳朵動了動,盲杖精準的挑開未合緊的地板,“進去。”
虛驚一場,來的人不是去而復返的羅俊明,也不是其他搜尋人員,而是給他送飯菜的鄰居。周河彥年輕時是個優秀的人,出任務時偶爾會幫一些特殊人群單獨帶一些物資回來。
也正是因為這些善緣,左右鄰居才對他格外照顧。
兵團宿舍,攸關躺在床上,正跟系統扯皮。
“你不告訴我他去了哪里,我怎么完成任務?”
【劇透屬于違規操作。】
“25哥,我現在是個小聾子,你說了我也聽不見。怎么能算劇透呢?而且事情已經發生了,是過去式,頂多算回顧劇情。”
【……】系統權衡了下,宿主想要的只是主角現在的位置而已,和主線分支劇情沒關系。
【他在東面的貧民區,一個叫周河彥的老人家里。】
“誰?”攸關翻身坐起,小拇指在耳朵里掏了掏。
【周河彥。】
周河彥,居然是周河彥!
這個人攸關印象深刻,因為他是催動男主黑化的人之一。
周河彥曾是余縱父親的下屬,十幾年來,他一直很后悔當初沒有選擇帶余縱逃出去基地。所以在基地被毀后,周河彥義無反顧的站到余縱那邊。一老一少相依為命的過了幾天平靜日子,一天,他們遭遇了降臨者。
而其中一人,是余縱失散的親叔叔。
那位叔叔對余縱深惡痛絕,這一情緒被他隱藏起來,然后戴上友好的面具,將兩人引入陷阱。
為了掩護余縱逃跑,周河彥用自己的身體筑成壁壘,替他擋下了最猛烈的火力攻擊。余縱親眼看見他的尸體被拖走,掛在了雕像上。
禿鷲們日夜分食,直到尸體被啄成骷髏架子,沒等到余縱上門的降臨者失望離開。
從那一刻起,余縱發誓要殺光所有的降臨者。
攸關攥著這些記憶,心里七上八下,他的出現已經影響到了前期一些劇情的走向,那么現在,他介入的話能不能也改變周河彥的命運呢?
好人應該有好報,憑什么總是被壞人欺負。
想著想著,他捏緊拳頭,覺也不睡了,打算去找余縱。可當他走到門口時,又把腳收了回去。余縱戒備心很強,不會因為自己幫了他就交付信任。
攸關叉著腰轉過身,憂愁地靠在門上。
逃班出來見哥們兒的王秋天正式下班回來,用力一推,門后的人往前踉蹌,一頭撞在墻上。
聽見攸關的慘叫,王秋天閃身進門,拉開一看。好哥們兒正捂著額頭蹲在門板和墻壁之間,不停地倒抽冷氣。
“你,你站在門后干什么!”
“因為這個位置能剛好看見遠方的太陽。”攸關不敢大力揉搓額頭,“在地下室待久了,我需要采陽。”
王秋天:“……”
“關啊,你沒事吧。”王秋天憂心忡忡,以為他受了刺激腦子不正常了。
攸關白他一眼,不懂幽默的憨憨。
他推開王秋天伸來的手,起身去到洗漱池前,那里有一塊賀歡歡從外面撿回來的小鏡子。鏡子里的青年額頭起了一個紅腫的大包。
王秋天出去找了一圈藥,空手而歸。藥品在當下是稀缺物品,去藥店買藥必須手持單位開的條子。
“怎么辦啊,明天起來肯定腫更嚇人。”想起攸關頭頂大紅包的模樣,王秋天忍不住哈哈大笑。
攸關郁悶地用濕毛巾冷敷額頭,他眼珠子一轉,拉著王秋天問,“別笑了,你聽人說過貧民區的事嗎?”
“沒有,不過我聽說那邊挺亂的。”王秋天怕他又要弄什么幺蛾子,“你可別去那地方,好不容易張卯倒下了你能休息休息,要珍惜光陰。”
說起張卯,王秋天放松的神色蕩然無存,臉黑成了鍋底色,“對了,張卯沒死。”
攸關放下帕子,一臉不信,“他被救起來的時候呼吸已經停了,而且王旸的人給他做了那么久的急救,他怎么會還活著。”
王秋天:“他是副所長,又是所長的兒子,研究所和醫療隊的人一起搶救他,醒不過來才是怪事吧。”
攸關還是覺得可疑,就去問系統:“張卯真的還活著?”
【昏迷中。】
“醒來的幾率有多大?”溺水造成的腦組織缺氧會直接影響腦神經,攸關不信張卯真的能毫發無損。
【20,目前正在icu病房里。】
比起已經知道下落的余縱,攸關更怕張卯這個禍害平平安安。
他臨時改變主意,決定去醫院看看。
抵達醫院,一路打聽出了電梯,攸關奇怪的看著面前空曠的走廊。
空無一人,而值班臺里的護士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小心翼翼的模樣如同老鼠見到貓。
攸關經過臺前,其中一名護士叫住他:“你誰啊。”
“我是張卯的下屬,我想來看看他。”攸關決定不要臉了,拉著護士的袖子懇求,“小姐姐你人美心善,放過我過去好不好,我知道張博士還沒醒,我就偷偷看一眼。”
那gay里gay氣的樣子,真的很容易讓人想歪。
護士被他搞得雞皮疙瘩落了一地,剛要數落人,攸關從她抬起的手臂下鉆了過去,撒丫子就跑。
“喂,你……”
“別喊。”同事拉住她,“你忘了張所長喜靜了?而且病房外有人守著,他進不去的。”
果不其然,攸關在病房門口被攔下。
張海山的親衛們手里拿著武器,話不說就要抓人,攸關急忙高喊救命。
張海山不悅的從里面出來,步伐很慢但沉穩,看見是攸關,換上另一副面孔笑著問:“小朋友,你怎么來了?”
像張海山這樣表面和煦,內心陰暗的人才是最可怕的,誰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在背后捅你一刀。
“我來看看張博士。”攸關又開始裝局促,手指頭糾在一起,“所長,博士醒了嗎?”
“沒有。”張海山打量著他。
知道老變態在看自己的額頭,攸關輕輕“嘶”了一聲,病懨懨的捂著額頭。
“怎么?”張海山笑容不變,“你不相信我?”
攸關搖頭:“沒有沒有。”
張海山笑容加深,走到攸關面前手指觸上他的傷,語氣憐憫:“這是怎么弄的,你現在可是我們研究所的重要保護對象,就算余縱走了,也還有許多其他變異體在等著你。”
攸關心里有無數只草泥馬,“……”
張海山暢快一笑,“哈哈哈哈哈,逗逗你罷了,你可是我兒子看中的人,我不會動你。”
他吩咐下屬去給攸關取來活血化瘀的藥,想起他剛當過承受體,又命人送來了消炎藥。
攸關捧著藥期期艾艾道:“所長,我能留下來等博士醒來嗎?”
后背一直在冒冷汗,攸關的心里有種說不出怪異。試問,天底下有哪個當爹的會像張海山這樣,兒子在里面生死未知,自己在外面神經病的哈哈大笑?
張海山隔著玻璃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人,“那就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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