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098
夜里周圍十分安靜,攸關(guān)在床上坐著和余縱聊了會兒,忽然感覺渾身不適。
仿佛有一雙眼睛正在窺視他。
他知道是那部隱藏的監(jiān)|控器。
神色自如的卷好被子,平躺著閉上眼睛,那道視線還在,像一支筆細細的貼著他的臉描摹。這種目光絕對不是善意的,攸關(guān)毫不懷疑對方有多想剖開他的皮囊。
看來他的血液檢測已經(jīng)出來了,并且里面有降臨者料想中的東西。
果不其然,天一亮,就有人進來將他帶出去。
“幾天不見,氣色不錯!笔煜さ哪幸糇陨砗箜懫,攸關(guān)沒有轉(zhuǎn)身,而是等對方走到對面后才抬眸。
是一個長相偏中性的男子,頭發(fā)及肩,身上穿著研究所的白大褂。
“這里是研究中心嗎!必P(guān)好奇的望著男人,眉目間有恰到好處的膽怯。
“先帶你去參觀一下,畢竟這將是你生活的地方。”
這句臺詞和當初剛進獵鷹基地,張卯讓他參觀時有異曲同工之妙,多么熟悉的配方。
他一副鼓足勇氣的模樣,“你到底想對我做什么,我身上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我知道降臨者都厭惡研究人員和變異者,可是我當初是逼不得已才加入的張卯的團隊。后來叛逃人類基地,我也是被脅迫的……”
“噓。”男人側(cè)身,食指抵在自己唇邊。
攸關(guān)乖乖閉嘴,跟在男人身旁東張西望。途中悄悄看了眼對方的胸牌,被抓包了。
男人對他伸出一只手:“我姓張,叫我張寅就行!
攸關(guān)頓住,“哪個yin?”
男人:“子丑寅卯的寅!
“你和張卯什么關(guān)系?”攸關(guān)脫口而出。
“如果我說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你信嗎?”張寅的脾性比張卯好了不是一點半點,被質(zhì)問后沒有任何情緒,反而笑瞇瞇地對攸關(guān)道,“世界上姓張的人多了,難道每個都要和張卯有關(guān)系?”
“不是,我只是……”
“只是害怕。”張寅替他說完,大掌自然地攬上青年的肩膀,“你剛剛住的地方是住宿區(qū),這條路一直往前走是用餐區(qū),繼續(xù)往前是活動區(qū),最后才是我們的實驗區(qū)。實驗區(qū)分為生物實驗區(qū)和農(nóng)作物實驗區(qū),我相信你會對這兩個地方感興趣!
攸關(guān)打量著男人溫和的側(cè)臉,想要尋找出他樣貌上和張卯的共同點。
冷不丁的,腦海中余縱忽然開口,“你在看什么?”
“看他的臉。”攸關(guān)老實說道。
“別看了,盯太久容易引起對方的警覺。”余縱說得頭頭是道,攸關(guān)覺得有道理,連忙收回視線。
誰知道張寅居然又開始轉(zhuǎn)頭觀察他,攸關(guān)不得不僵硬地扭頭與他對視,“怎么?”
“你長得可真漂亮!睆堃O,指腹沿著青年的輪廓滑動。
“你是沒見過男人嗎?”攸關(guān)的語氣聽上去像懟人,可是表情羞澀怯懦,低頭避開觸碰,小聲說,“我明明長得很普通!
張寅額角突突跳了幾下,探究地看著他,沉默半晌道:“先去用餐吧!
用餐區(qū)很規(guī)范,整齊擺放著上百套桌凳,與大門正對的是一排打飯窗口,每個窗口內(nèi)站著一名握勺的大媽。
張寅:“想吃什么都可以,我們的食物都是免費供應!
這么好的生活條件,難怪那些降臨者會被洗腦成功,對組織死心塌地。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這是聯(lián)絡(luò)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直接聯(lián)系我。聯(lián)絡(luò)號已經(jīng)輸入進去了,第一個就是!睆堃f完便出了門。
攸關(guān)看見另一名白大褂正在等他,并且態(tài)度恭敬,雙手遞上一份文件讓張寅簽字。
打好飯菜,找了個人多的地方坐下來。對面幾人看了攸關(guān)一眼,什么也沒說。
“柚子!”林瑯拉著沈嵐風從外面進來,一眼就看見側(cè)對著他們的青年。
攸關(guān)放下筷子站起來,終于找到機會可以當面提醒了,這件事他憋了快十天,快內(nèi)傷了。
“你們倆能別在那邊打啵嗎,我隔著墻都聽見!
林瑯羞得臉通紅,“我……”
“你們時不時就撞得墻壁咚咚響,肯定是在干壞事!必P(guān)臉色微微一沉,“以后還是收斂一點吧,屋子里有攝像頭。”
林瑯:“……”
沈嵐風:“在哪兒?”
“我的房間里是天花板角落,不確定你們屋子是不是也這種布局!
“不是……”林瑯想死的心都有了,對著沈嵐風的腰身狠狠一掐,“我們一進門就檢查過監(jiān)控,明面上沒有發(fā)現(xiàn)!
攸關(guān)心說真是大膽啊,殊不知現(xiàn)實世界中,某些賓館里連插座和網(wǎng)線接口中都可能藏攝像頭!
“以后別做了。”攸關(guān)一時口快說漏了嘴。
林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又偷偷踩了沈嵐風一腳。沈嵐風也很尷尬,“要怪就怪墻壁隔音太好,咱們又都不會摩斯密碼,而且我都素了這么久了……”
說著說著,還委屈起來了。
林瑯羞惱交加,連忙岔開話題,“我們出來發(fā)現(xiàn)你房間里沒有人,都快嚇死了,誰帶你過來的?”
攸關(guān):“一個叫張寅的人。你們呢?”
“是每天送飯的人打開門,給我們指路讓我們過來用餐的。他還說我們已經(jīng)順利度過了觀察期,今后只要不是被關(guān)禁閉,就不用再在屋內(nèi)用餐了!绷脂樇{悶道,“觀察期指的是什么?”
“我猜觀察期應該是指我們離開后,其他人的反應。另外,他們突襲了b市!必P(guān)用氣音說道,“小杰變成了失敗品,最后反殺了降臨者!
沈嵐風:“傷亡怎么樣?”
“應該不多!必P(guān)道,“降臨者全軍覆沒。”
“活該!”林瑯罵了一句,迅速調(diào)整表情,揉著肚子對沈嵐風道,“先去打飯吧。”
沈嵐風帶著人前腳剛走,后腳余縱就冷笑著問攸關(guān):“你好像很懂的樣子!
攸關(guān)努力扒飯,“我懂什么?”
也不知道余縱在那邊搞什么,過了將近半分鐘才回:“你怎么知道林瑯和沈嵐風在隔壁干了什么!
“哦,你說這個啊!弊炖锍灾銍妵姷娘埐,攸關(guān)心情不錯,耐著性子解釋無聊的問題,“因為咚咚咚的頻率聽起來就很曖昧啊,我以前看片子……”
“什么片子?”
“毛片啊,動作片!必P(guān)憋了幾秒,大大方方說出來。
“跟誰看?”
“……”攸關(guān)被質(zhì)問得沒脾氣了,“我自己看不行?”
“行!
“縱縱啊,你說話怎么就陰陽怪氣的呢!必P(guān)戳著餐盤的里的肉丸子,把張寅對基地的介紹,原封不動地復制給余縱,“你說降臨者的錢到底是從哪里來的,這里面無論是基礎(chǔ)建設(shè),還是組織成員的生活水平,可以吊打外面任何一個人類基地!
“還有其他發(fā)現(xiàn)嗎?”余縱問。
“暫時沒有。”
“你離張寅遠點,他不對勁!
“哪里不對勁?”
“不知道!
“……好吧!
“不要輕舉妄動,在不危及生命安全的情況下,他們說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硬來。”余縱事無巨細的又交代了許多,換來攸關(guān)一句,“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余縱:“……”
收回與攸關(guān)相連的精神力,余縱緊擰著眉,問m002:“我啰嗦嗎?”
m002掰著手指頭:“1,2,3,4……”
“你數(shù)什么?”
“計算你和攸關(guān)用精神力溝通的時間啊。”m002煞有介事道地舉起兩只手,十指張開,“十分鐘,只多不少,啰不啰嗦你自己判斷。”
余縱微瞇起眼睛,什么時候起,這小子也學會;^了。
還是打得太少。
暴風雪從昨晚一直持續(xù)到現(xiàn)在,冰面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雪。一眼看出去茫茫無際,天地變成了一個顏色。
風雪中出現(xiàn)了一輛皮卡,是從余縱和m002來時的方向冒出來的。
應該是有降臨者執(zhí)行完任務(wù),剛趕回來。
——
“草他媽的,暴風雪大得路都看不見了。”車內(nèi)的絡(luò)腮胡煩躁的盯著前方,這種情況下的雨刷起的作用微乎其微。
副駕駛的人道:“馬上就到了,忍一忍。”
皮卡后的斗子帶了蓋子,余縱的耳朵動了動,捕捉到一點輕微的呼吸聲,而且不止一個人。他帶著m002從后方潛上車,劈開上面的鎖扣,發(fā)現(xiàn)里面全是十幾歲的孩子。
孩子們雙目緊閉,昏睡了過去,畏寒的本能讓他們蜷縮著擠在一起。
余縱清點了下人數(shù),一共十五人,順勢把m002推進去,示意他別出聲,然后合上蓋子,翻上去慢慢往車頭方向去。
駕駛座上的人脾氣不大好,罵罵咧咧了一路,忽然聽見咚咚兩聲。他沒打算搭理,繼續(xù)往前開。
幾秒后,又是咚咚兩聲異響。
副駕駛座的人擔憂道:“會不會是那些孩子醒了?”
絡(luò)腮胡停下車,沒好氣道:“我下去看看,你在車上等著。”
車門一開,風雪夾裹著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他抹了把臉上的雪,朝后面走去。
原本好好的鎖扣竟然壞了。
意識到有情況,他連忙轉(zhuǎn)身,尚未開口就被人一把捂住嘴巴,眼前晃過黑色的泛著冷光的利刃。貼上脖子的涼意令他渾身一震,緊接著便感覺自己的皮膚被劃破,一股熱意流出來。
余縱把人放倒,以最快的速度拖著尸體回到廢棄哨崗,將人固定在后面的房頂上。
只要不是特意爬上去看,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可能性很小。
他鉆進里,副駕駛座上的人被突然出現(xiàn)的陌生男人嚇了一跳,伸手去拿聯(lián)絡(luò)器,被對方一下子擊中手腕,疼得慘叫一聲。
“你要做什么,這里是降臨者的地盤,我警告你……”沒什么底氣的威脅聲越來越弱,他的眼神變得呆板無神。
余縱扣住他的后頸,嘴唇湊近對方的耳朵,快速說了一句。
隨即再次下車,回到哨崗將絡(luò)腮胡的衣服全部扒了下來穿上。
兩人身材相差無幾,正好合適,余縱帶上兜帽后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覺得缺點什么。
他垂眸盯著絡(luò)腮胡的臉看了一瞬,蹲下,慢騰騰地用指甲將他的胡子連帶著下面的皮膚割下來,貼到了自己的臉上。
又把絡(luò)腮胡的指腹和眼珠子摳出來,藏在衣服里。
重新上車,副駕駛座的上人剛好回過神。
他腦袋暈乎乎地,看著戴兜帽的同伴眨了眨眼,腦海中將余縱與絡(luò)腮胡的側(cè)臉重疊在了一起。他揉了揉額角,問道:“你老按著下巴干嘛?”
余縱:“關(guān)你什么事?”
“……”副駕駛座的人頓了頓,又問,“后面沒事吧?”
“嗯。”
皮膚上的血還沒干,等到徹底干涸與皮膚黏在一起余縱才能松手。所以接下來,余縱都是單手開車。
“你走錯了!备瘪{駛從懷里掏出電子地圖,指揮道,“往左邊三十度!
他狐疑地看著余縱,“短短幾分鐘你已經(jīng)開錯三次了!
“能見度這么低,你行你來開。”余縱不耐煩地松開手。
暴風雪天有多危險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副駕駛嚇得連聲喊道:“你抓緊方向盤好好開車!
皮卡穿過冰原,抵達一座雪山前。雪山較為低矮,目測只有一百多米高,與它后面那些連綿不斷的巍峨山脈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在皮膚熱度的烘烤下,暫時凝固的血讓絡(luò)腮胡子服帖在他下巴和臉頰兩側(cè)。
副駕駛的人下車,隱藏在頂部的識別器掃描過他的臉,反饋上去,看似無異的山壁內(nèi)陷出一個拱門性狀。
拱門往左方移動,露出一條隱藏的黑色馬路。
這是一條壁壘光滑的隧道,隧道頂部是白色的內(nèi)嵌燈光。開了大約十分鐘,汽車停下,車身隨著地面一震,開始緩慢降落。
余縱神色淡淡地握著方向盤,目不斜視,馬路的橫切面自眼前晃過,視野中出現(xiàn)了另一個更加明亮寬廣的空間。
空間頂部的銀色金屬結(jié)構(gòu),和在病毒研究所正下方空洞中所見過的一模一樣。
降落停止,汽車往前開是一個巨大的停車場,里面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軍用車和運輸車。不少工人打扮的人正在清理和檢修車子。
余縱所在的這輛車剛停下,一名皮膚黝黑的男人走過來,熟絡(luò)地和副駕駛的人打招呼。
“米樂言,聽說你們這次收獲不小啊。”
余縱記下這個名字,隨即便聽米樂言回道:“還湊合,一共十五……”他一頓,回頭看了余縱一眼,“梁牧,我怎么又記得是十六個人?”
余縱點頭:“是十六,后來半路我們又撿了一個,你忘了?”
黝黑的眼睛讓米樂言有些出神,片刻后,他不好意思地對黑皮男人說,“是我記錯了,一共十六個!
“這次收獲不小,上面肯定要嘉獎你們。”
“都是梁牧的功勞!泵讟费钥粗嗫v,笑容靦腆。
余縱一臉莫名的轉(zhuǎn)開臉,拉低的帽子正好遮住他的上半張臉,露出標志性的絡(luò)腮胡子。
黑皮男人側(cè)目看了他一眼,小聲問米樂言:“他心情又不好?”
“他一直就那樣,沒事!泵讟费詮挠嗫v手里拿過車鑰匙遞給黑皮,“交給你了。”
“放心!焙谄せ瘟嘶舞匙,走到車斗后,發(fā)現(xiàn)鎖壞了。他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推開車蓋看進去,十六個青春少年少女正在昏睡。
他叫人推來幾輛推車,扛死豬一樣把孩子們?nèi)拥杰嚴,和余縱他們?nèi)サ氖峭粋方向。
米樂言進入基地后不再像之前那樣沉默,他心情不錯,倒退著跟余縱說話,“這次結(jié)束后我們可以休息一段時間!
“你想休息多久?”余縱拋出話引子。
米樂言笑著說:“半個月吧,剩下半個月去參加一下|體能訓練,免得休息廢了。”
余縱點點頭,不再出聲。
米樂言奇怪地看著他:“你今天話好少!
余縱想起米樂言說梁牧脾氣不好的話,本就冷淡的臉浮現(xiàn)出幾絲薄怒,“你能不能別嘰嘰喳喳的,你不煩我煩!
米樂言“哦”了一聲,終于肯好好走路了。
余縱:“……”有病。
一路上他們和許多人擦肩而過,即便在室內(nèi),那些人也都戴著兜帽?磥磉@是降臨者的規(guī)矩,除非工作需要。
在攸關(guān)向他大致說了基地各部分的作用和分布后,余縱腦海中就已經(jīng)形成了一張立體地圖,他隱約察覺到,自己和米樂言即將去的地方是生活區(qū)。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終于不再是被白光充斥的四方通道,而是一扇門。
米樂言看了余縱一眼,余縱走上前,將貼在指腹上那層屬于梁牧的指紋按上去。
門開了,入眼便是“生活區(qū)”的提示牌。
米樂言抻著懶腰經(jīng)過一道又一道房門,最終停在編號為404的房門前,他用指紋解鎖打開門,走了進去。
余縱站在門口沒動,正想從米樂言的記憶中窺探點信息,對方忽然回頭道:“怎么不進來?出去一趟把自己家都給忘了?”
余縱:“……?”
米樂言等他進來后才關(guān)上門,隨意扒掉臟兮兮的衣服,赤|身走進狹小的衛(wèi)生間。
余縱兩腿分開,手撐著膝蓋,用精神力聯(lián)系攸關(guān)。
攸關(guān)午餐后,回房間睡了一覺,起來后又把剩下的區(qū)域參觀了一遍。
別說是他了,就連林瑯這種在研究所呆了好幾年,見過世面的老油條都忍不住感嘆,降臨者的基地和科研真是太牛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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