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111
攸關半點沒有奸情被抓包的心虛,他拍拍余縱的肩膀,示意他讓開。然后站了起來,大大方方地和陳亞沙對視。
“你感覺怎么樣?”
陳亞沙的恢復能力不弱,除了傷口有點疼,身上有點無力之外,沒有其他問題。
她又掃了眼盤子里的蟲子,白色的身軀讓她再次想起昨夜的噩夢,渾身惡寒。她撐著手術臺邊沿下到地上,眼前黑了黑,好不容易才站穩。
攸關對她有所防備,立刻按下開門鍵,張寅帶著人沖進來,粗暴地將人又推回手術臺上,不敢置信地檢查陳亞沙的腦袋上的縫合處理。
他轉頭惡狠狠地看著攸關,就差直接問出口“你怎么什么都會”了。
“把人帶走。”張寅對高助理命令道。
隨即走到金屬盤前,捏起那些寄生蟲,“你探究再多也沒用,消息不可能傳遞出去。我不管你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盤,最好安分一點,在這里,沒有人能逃過最高意志的眼睛。”
攸關聳了聳肩,“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不好嗎?而且我已經知道了最高意志就是病毒,沒有想拆穿或者宣揚的意思。我只是好奇這些可愛的小東西,是如何控制變異者的,你應該跟我一樣好奇吧?”
搞那么多研究,無非是最高意志想擴大自己的勢力范圍和“信眾”。
如此迫切,說到底還是對自己沒有底氣,知道以自身現在的實力沒辦法和全人類抗衡。
失敗品也好,變異者也好,包括降臨者在內,都不是攸關擔心的事。他最擔心的是,其他基地里藏著多少降臨者的奸細,而像他們目前所在的這種基地,在世界上又暗藏了多少個?
隨著適宜生存環境的銳減,地球上出現了許多無人區,這些地帶都能成為降臨者的掩體。
這事兒不能細想,越想越頭皮發麻。
張寅作為研究者自然對未知事物充滿好奇,但他礙于面子不能說,輕蔑地看了眼攸關一眼,甩手出去了。
攸關摘掉手套,嫌棄的看了眼金屬盤,對余縱道:“你拿。”
“……”余縱咬牙,“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覺得惡心。”
“可我比你大。”攸關正色道。
余縱眸色流轉,便聽青年補充道,“地位和權利。”
他認命地端起托盤,跟在青年身后,馬不停蹄地趕往實驗室。
一進門,攸關就把托盤接過去,用干凈的鑷子將寄生蟲分別放進三個玻璃皿中,分別注入三種不同的培養基。
他將其中一只放到顯微鏡下,放大后才看出,蟲子的頭部長著口器,尖細的錐狀物體從口器中伸出來,“啄”著培養基中的營養物質。
頭部往下,有一條金色的環狀帶。
攸關直起身,發現四周都是正在埋頭工作的研究員,不敢跟余縱咬耳朵,就用胳膊肘捅了捅男人的腰側,指著自己的腦袋。
余縱與他精神相連,問道:“怎么?”
“還記得礦井附近那片樹林外的降臨者嗎?”攸關知道余縱肯定記得,提示之后便繼續說道,“其中一個軍官身上就套著一個金色環帶。”
“有這么回事。”余縱的視線掃向顯微鏡,“兩者有聯系?”
“這個蟲子身上也有,你說這到底是巧合,還是金色環帶有某種地位上的特殊意義?”攸關一直都是大膽猜測,再謹慎求證。
他低頭又看了眼顯微鏡下的東西,帶著余縱離開了實驗室。
基地內有供試驗用的喪尸,和感染后沒有病變的實驗體,攸關選擇了前者,隨意挑了一個蹦跶得最厲害的喪尸,讓余縱開|槍打死。
在場的人嚇愣了,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喪尸就躺到了地上。
同一個囚禁室中的其他喪尸聞聲撲過來,三兩下就被余縱撂倒,看著他一連開槍殺了好幾個,負責看守的人忍不住喊道:“別殺了,千萬別再殺了!這些是我們好不容易才弄回來的!”
天高地遠的,要運活喪尸回來真心不易。
看著眉心中槍,倒地不起的喪尸們,看守人員的心在滴血。
攸關指著自己潔白的制服外套,上面有一個小小的喪尸手指印,他態度極其囂張,“不知道是哪一只弄臟了我的衣服,干脆全殺了好了。”
看守人員敢怒不敢言,半晌后默默地去收拾喪尸尸體。
攸關沒讓余縱代勞,從男人的靴子側面抽|出匕首,親自割下喪尸的腦袋,攥著喪尸稀松的頭發將腦袋拎起來。
“呸,神經病!”看守人員對著離去的兩道背影小聲咒罵道,短暫的調整了情緒,用通話器聯系了高助理,告知他這里發生的事情。
張寅聽過轉達后氣得一腳踹倒翻辦公桌,“他把喪尸都殺了,我們拿什么去跟失敗品做格斗訓練!拿什么去測試普通人的抵抗力!”
高助理兩手交疊握在身前,沒有說話。
張寅閉上眼睛平復片刻,吩咐道:“除了他常用的實驗室,切斷他去往其他地方的所有權限!現在就去辦!”
“是。”高助理安安靜靜地走了。
看著他消失的位置,張寅的火氣不但不減,反而更大了,機器人終究是機器,永遠不會有人類的情緒和情感,對著他發火和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沒有差別。
——
攸關拎著那顆腦袋回到實驗室時,把里面的研究員全給嚇愣了。
他故意“咚”地一下將腦袋重重放到臺面上,沾滿污血的手在空中點來點去,最后選定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人,“你,去幫我找個電鋸來。”
說著視線掃向墻上的電子時間,“給你五分鐘。”
眼鏡男推了推滑至鼻尖的眼鏡,很快就從其他地方找來一個小型電鋸。
攸關沒有仔細圈點切割的位置,站到椅子上,一只腳踩住腦袋一側,直接從中切下去。
鮮血和腦漿橫飛,白色的衣服上立刻沾上許多污點。
他渾然不覺,伸手取過工具,在腦漿中攪動翻找。
“好像沒有。”攸關自言自語。
這一幕在其他眼里宛如地獄惡鬼在吃人肉,紛紛退讓,以免被飛濺。
想起病毒隨著寄生時間長短來進化的特性,攸關取出一點腦漿樣本放好,拉上余縱跑回喪尸的關押區。工作證放上掃描的機器后,機器發出滴滴的報警聲。
前方不遠處,還有最后兩只喪尸剛被抬出來。
攸關高聲喊道:“你們,過來。”
那兩人猶豫了下,不敢得罪他,不怎么情愿地抬著喪尸走過來。
攸關進不去,往后退了一步,“把他們抬到我實驗室去。”
剛剛打掃干凈的實驗室里又多出兩具喪尸,幾個研究員頭大了兩倍,躲到角落里去,眼睜睜看著攸關再次切開喪尸的腦袋,分別出一份腦漿樣本,和一條白色線形蟲。
攸關看了眼那些人,“你們不工作了嗎?”
不等他們回答,攸關就上前取走了他們桌上的顯微鏡。
四臺顯微鏡一字排開,攸關調試完后看了第一個,腦漿中的喪尸病毒就像遇到海水的魚,歡快暢游著。第一個,病毒發生了變化,外形變成了橢圓形。隨著腦漿內組織細胞壞死,兩個樣本中的病毒相繼死亡。
第三個,病毒已經長成出蟲形,纖細得宛如一根絲線。
它的整具身體都半隱匿地藏在腦漿中,像嬰孩蜷縮在母體中,悄無聲息的汲取著“母體”中的營養。
攸關調整倍數,蟲子的輪廓變得更加清晰,它的頭部往下并沒有環帶,而是透明的。
他直起身,目光掃過四個玻璃皿。
這個排列是他無意中促成的,可是從病毒的狀態來看,它們恰好是病毒不同成長期的狀態。
初始為普通病毒狀態,隨著寄生時間延長,他們的外形開始發生變化。而且他可以肯定,沒有“成年”的病毒,是無法和最高意識建立精神連接的。
越高級的“病毒”,和最高意志之間的聯系就越緊密。
所以陳亞沙的暈倒,很可能是病毒在她腦部的成長導致。
攸關又和之前一樣,丟下一大攤子惡心巴拉的東西轉身走了。幾個研究員從角落里走出來,老媽子似的,任勞任怨的收拾。
陳亞沙盤腿坐在囚禁室中,滿腦子都是攸關和降臨者膩膩歪歪的場景。
她一直以為攸關會和余縱在一起,然而世事難料,最后攸關投靠了人類的公敵,而余縱成了潛入人類公敵內部,要摧毀組織的人。
她覺得自己很可恥,既想被仇人拯救,又割舍不掉對余縱和攸關的恨意。
最讓她無能為力的是,現在的她就是半個廢人。
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她能爭氣一點,更強一點,就能從這個牢籠逃出去,把這些敗類都殺掉,然后光明正大的找|人|報|仇。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曾不屑一顧的人,如今高高在上的碾壓她的緣故,陳亞沙內心有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她將腦袋枕在膝蓋上,眼神輕飄。玻璃囚禁室外,這間屋子的大門忽然打開,她疑惑地看過去,在發現是攸關后,條件反射地站起來,后背緊緊貼著墻壁。
頭上縫合的傷口忽然開始疼痛,陳亞沙死死盯著漸漸靠近的青年,像只炸毛的貓,“你還想怎么樣!”
攸關從工作人員手里接過頸環的控制器,緊緊握在手里,帶著余縱走了進去。
“你的身體最近有沒有異樣。”攸關沒有任何開場白,直接問到。
“關你什么事!”陳亞沙渾身緊繃,盯著他手中的控制器。
攸關瞟了眼自己的手,“別白費力氣,就算你搶走了它,還有總控。我們有一萬種方法可以殺死你。”
陳亞沙眸色郁沉,沉甸甸的恨意使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壓抑,“沒有。”
有余縱在,攸關很有底氣,態度十分囂張,“你最好是想清楚,如果你不想成為真正的怪物的話。”
陳亞沙倏地轉頭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我再問你一次,身體到底有沒有異樣。給你三秒,如果還是不配合,那你就等死吧!”攸關語氣冷下來,開始倒數。
即將數到一的時候,陳亞沙疾聲道:“我昨晚做了噩夢,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異常。”
“什么噩夢。”
“夢到很多寄生蟲,它們緊緊纏繞在我身上,想把我吞噬掉。”
攸關緊繃的神色反而松弛下來,之前猜測的方向對了。
寄生蟲仍在繼續生長,過程中逐步建立與最高意志的精神鏈接,繼而影響到宿主的精神狀況。可是“病毒”會不斷地分裂,就算是他幫陳亞沙取出來一些,也僅僅只是暫時削弱雙方的聯系,無法徹底鏟除。
必須想辦法殺死變異體體內的病毒才行。
見青年一直在走神,陳亞沙心里有種不妙的感覺,“我的身體怎么了?”
“沒什么。”攸關敷衍過去,轉身要走。陳亞沙上前想攔住他,指尖尚未碰到青年的衣服,余縱將他攔了下來。
世界上沒有人不怕死,陳亞沙氣急發動了攻擊,被余縱輕巧的推了出去。
那一下力道有些重,陳亞沙往后踉蹌兩步,后背撞到玻璃上。
她兩只撐住身后的手猛地一用力,身體彈射|出去,余縱拳頭帶著威勢率先揮出,不需要靠變異體的力量,僅憑著格斗技巧和身體的速度與耐力,很快就將還有些虛弱的女人按在地上。
陳亞沙屈辱地低吼,異常暴躁,像被拔掉了爪子和牙齒的野獸,悲憤地盯著兩人。
余縱整理了下袍子,帶著攸關離開了囚禁室。
攸關在腦海中問余縱:“能聯系到羅俊明他們嗎?”
“暫時不能,不過臨走之前約好了聯絡方式。”余縱問他,“你想把病毒的計劃和對變異體的危害告訴他?”
“你已經猜到了?”攸關驚訝地停下腳步。
這一幕在其他人眼里十分怪異,攸關急忙快速而自然的將眼睛睜得更大,發怒似的對余縱低吼:“滾,離我遠點。”
余縱不沒有遠離,反而靠得更近。
路過的人指指點點,暗自嘲笑“梁牧”是只舔狗。
舔狗道:“嗯,線索已經很明了了。”
攸關側目看他,總覺得余縱有點驕傲,他抿了抿唇,瞅著他的表情說:“你好厲害哦。”
這話脫口而出,余縱很受用的點了下頭,懶懶地“嗯”了一聲。
攸關:“……”
回到干凈整潔的實驗室,攸關發現除了一一號實驗標本,三號標本也死了,只有陳亞沙腦子里夾出來的三條還生龍活虎。
他坐在凳子上,兩腿著地,身體隨著椅子滑向眼鏡男。
眼鏡男被他當場切腦袋的壯舉嚇到了,瑟縮著肩膀不敢抬頭,攸關的手搭上他肩膀的時候,眼鏡男狠狠抖了一下。
攸關:“……”
“我有那么可怕?”攸關一臉無辜,落在男人肩上的手重了幾分,“我離開后,你們肯定觀察過我的樣本吧?”
幾人心虛地把腦袋埋得更低。
攸關大方道:“沒關系,公共資源大家共享,想看可以直接去看。”
眼鏡男回頭看他,嘴角往上提了提,瞥見朝自己投來冷光的余縱,嘴角立馬落回去,很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客氣。”攸關引出正題,“你們之前用這些寄生蟲做過結合實驗吧?把實驗記錄給我看看。”
“我,我們……”
攸關當初讓這人去找電鋸就發現了他是個軟柿子,不捏白不捏,語氣陡然一沉,“你最好是乖乖聽話,否則我就讓你滾出這間實驗室。”
“我馬上去找找!”眼鏡男經不住嚇唬,說出妥協的話后飛速離開,去了存放資料的地方。
資料塞滿了有好幾個文件夾,他抱著跑回來,給攸關講解了下每個文件夾里的大致內容。
攸關看著他唯唯諾諾的樣子,由衷的想,當壞人的感覺真好啊。
主要是有余縱撐腰,他的拳頭夠硬。
攸關贊許地給男人飛了個wink。
青年很少有這種俏皮的神態,余縱腦海空白一瞬,怔怔地望著,雙腳不受控制的往前邁了一步,想把人抱住用力揉捏一番。
等回過神時,攸關已經在認真看報告了。
余縱哭笑不得,撩了人毫不自知,更別提負責了。
舌尖舔過發癢的齒尖,他走到攸關身后,手指輕輕搭在他的后頸上,懲戒似的捏了一下。
攸關縮了縮脖子,拍掉他的手,含糊的抗議道:“別鬧。”
聲音很低,尾音沾染著水汽似的,帶著些許黏意。余縱閉上眼睛深吸口氣,俯身湊到他耳邊,“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攸關滿心都在報告上,氣惱地拍開他的腦袋,指著門口說:“你站在那兒去,別來打擾我。”
余縱身形高大,再配上豪放的絡腮胡,給人的感覺很有氣勢。加之大家對回收部的“梁牧”早有了解,知道他是個脾氣很壞的人。所以在看到這一幕后,幾人齊齊屏住了呼吸。
然而男人什么也沒做,就那么乖乖站到門口,兩手交叉抱在胸前,兜帽遮住上半張臉,安靜得像一尊黑暗中的雕像。
眼鏡男看向攸關的眼神更加畏懼,好像他才是這里最駭人的洪水猛獸。
——
報告內容清晰明了,他們前前后后共做過一百多次實驗,病毒的每個階段,他們都會反復做對應實驗。
重復次數最多的是“病毒”和人類抵抗力產生的特殊酶之間的實驗,以及在兩者之間加入催化劑,促使相融。
隨著病毒的成長,它吞噬特殊酶的能力越來越強,吸收腦部營養的速度也在加快。
同時,病毒的繁殖分裂速度直線上升。
照這個趨勢發展,到最后的時候,病毒會侵蝕人類的整個大腦。
就像陳亞沙做的夢一樣,蟲子會爬滿她的全身,無論是喪尸還是變異者,最后都會成為“病毒”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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