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巢穴
負五樓的線路似乎有些電壓不穩,導致照明燈一閃一閃的,看起來像恐怖片現場。
江鳶竭力控制自己的腦子不去想些有的沒的,一邊將別在腰上的刀拿在手里。
負五樓呈回字形布局,左手邊可以看見一排透明玻璃房,里面的電腦有些已經花屏,有些依舊在正常運行。
江鳶腳步輕輕地走過去,無意間一瞥,差點把自己嚇了一跳。
一個血淋淋的人影正在玻璃另一邊注視著她。
江鳶眨了眨眼睛,對方也眨了眨眼睛,她才發現只是自己的影子。
她撩起衣擺胡亂擦了把臉,覺得這地方安靜的有些詭異,和一座墳墓沒什么區別。
監控室的門需要刷生物信息識別卡,不過門已經毀壞,江鳶摩挲著上面留下的深深的爪印,心里不寒而栗。
江鳶在衣擺上擦了擦汗津津的手,邁步走了進去。
里面的情景用案發現場形容都顯得過于溫柔了。
四具人形骨架橫七豎八地躺在地板上,血跡濺得到處都是,幾灘臟器碎末之類的玩意兒黏在監視器前的座椅椅背上,過了這么久,江鳶依舊能聞到那股血腥的氣味。
她盡量不去細看那些尸體上細密的齒痕,走過去先把地上的槍和子彈拿在手里,有了這些玩意,她心里才終于有了安全感。
屋子里上百臺顯示器靜默的工作著,江鳶掃了一圈,發現大半已經花屏。
她試著從里面找到怪物的身影,卻什么也沒有,倒是有些鏡頭里面的東西引起她的注意。
許許多多像負三樓里遇見的東西在各個角落里穿行,尋找著可以飽腹的東西。
而有些竟然在吞食同類,并且在那之后似乎發生了別的變化。
江鳶湊近其中一個鏡頭,里面成群的小怪物聚集在一起,互相撕咬吞食,然后用同類的血肉充盈自己羸弱的身體和脆弱的爪牙。
一個通體灰白色,有一人高的怪物最終站在了同伴累累尸骨之上,成為最后的勝利者。
它朝著攝像頭的位置發出尖利的咆哮,然后轉身爬上了屋子的通風管道。
江鳶驚異不定地望著頭頂的通風口,目之所及瞬間讓她通體生寒——一只灰白色的怪物正從那里探出腦袋,猩紅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頭頂響起更多窸窸窣窣的聲音,它當先從通風管道跳到離江鳶更近的桌面上。
江鳶轉身就跑,絕不戀戰。
她印象中回字形布局的中間有一間辦公室,其他地方她不敢亂闖,她直接朝辦公室跑了過去。
那些玩意兒像下餃子一樣,從四處的天花板上的通風管道里掉下來,看見江鳶就好像看見一塊新鮮的肉,對著她窮追不舍。
江鳶的背被好幾只爪子抓的鮮血淋漓,她疼得渾身發抖也不敢停下,進門之后立刻堵上門。
等她一回頭,倒霉的發現辦公室里也有好幾只,幸好她的爛槍法打中了其中一只的腿,那幾只瞬間被同伴的血肉吸引,給了她喘息的機會。
江鳶抬頭看見一間帶鎖的狹窄房間,趕緊躲了進去,然后利索地把門反鎖。
逼仄的房間里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清掃工具和雜物,江鳶踮著腳踩在拖把頭上,身體止不住地抖。
不管遇上多少次,那些東西還是讓她害怕,不像她熟悉的怪物,那家伙和它們比起來簡直就是個可愛憨憨大寶貝……
門外忽然安靜了下來,江鳶湊過去透過鎖眼往外看——辦公室變得空蕩蕩的,如果不是地上剩下的一具骨架,她都以為剛剛是一場夢。
江鳶不敢相信那些東西那么快就放棄了她,決定按兵不動。
十分鐘過去了,外面依舊安安靜靜。
江鳶正猶豫著要不要離開,一陣輕微地敲擊聲忽然從外面辦公室的一個柜子里傳了出來。
“有人嗎?”
聲音細弱,好像身體孱弱到了極致。
江鳶立刻朝那個方向看過去,正看見一張臉正從里面探出來。
那臉瘦得已經露了骨相,眼睛好像長了白色薄膜一樣的眼翳。
江鳶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他。
“有人嗎?救命啊!”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回應他的只有周圍的死寂。
又十分鐘過去了,一只通體灰白色的怪物從柜子里面慢條斯理地爬了出來。
“救命啊!救救我!”
虛弱的求救聲從它的腹部傳了出來,試圖欺騙可能的幸存者。
江鳶仿佛被灼燒一般撒開握著的門把手,捂著嘴慢慢移動到離門遠遠的角落。
金屬制的門外響起指甲的刮擦聲,一只躲藏在門外伺機偷襲的怪物不耐煩地試圖抓開那扇門。
如果她剛剛真的打開了門……
江鳶不敢深想。
外面怪物越聚越多,慘白的爪子從門縫里探進來,試圖尋摸出江鳶的邊角。
江鳶不相信那扇門能把那些東西阻擋多久,汗涔涔地四處尋找出口。
可這地方巴掌大,轉身就能撞上墻,她能躲到哪里去。
江鳶的目光不由望向頭頂的通風管——要不要賭一把?
門的方向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一下一下刺激著江鳶的神經。
江鳶權衡一番,硬剛的話就她這弱雞一樣的肌肉和反應速度,想大殺四方絕無可能。
上去雖然也可能遇上那些東西,可遇上了也不用一對多,她有槍有刀有電擊棍,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江鳶想明白這點,當即鼓鼓勁攀著拖把桿扒上了頭頂的預制板。
她在里面的動靜不小,刺激的外面那些東西頓時興奮起來,將門砸得啪啪作響。
江鳶額頭沁出了汗,試了試發現板子能夠負擔自己的重量,于是用勁全身的力氣使勁扒了上去。
預制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江鳶擠在狹窄的空間里,左右看了看,挑了右邊那條道。
這完全是憑運氣,不過她運氣著實不錯,一路順著通風管爬過去,并沒有遇上那些東西殺她個回馬槍。
更幸運的是,她選擇的方向有電梯。
幾只灰白色的怪物在走廊里纏斗在一塊,咬的你死我活,唧唧的叫聲引來了更多的同類過來看熱鬧,并且隨時準備分一杯羹。
江鳶不知道他們再一次吞食后會不會再次進化成更可怕的怪物,她也不準備去賭。
她思量一番,挑了一個靠近電梯相對安全些的房間跳了下去。
房門小心翼翼地打開,她瞄了一眼外面那些東西,將一塊腌肉朝另一端的走廊用力扔了出去。
肉塊落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那群怪物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一擁而上。
江鳶趁機跑出去,按下電梯,在它們反應過來之后又極快的躲了回去。
一塊肉引起了它們的再一次內斗,江鳶聚精會神地聽。
慘叫聲混雜著撕咬的聲音,和江鳶僅有一墻之隔。
叮的一聲,江鳶終于聽見了電梯打開的聲音,她迅速躲進去,幾只怪物聞聲而來,被她用早已準備好的電擊棍滋滋一頓亂電。
那些東西被電的唧唧亂叫,電梯也終于在一陣濃郁的焦糊味中緩緩關閉。
整個過程發生在眨眼之間,江鳶噗通一聲癱坐在地上,神經繃得都有些麻痹了,心底卻隱隱生出一種自豪感。
她看著自己光潔的手掌心,咧著嘴傻笑起來。
電梯有驚無險地到達了負七樓,江鳶將一只鞋脫下來放在電梯門中間,一邊迅速地掃視了一遍周圍的環境。
之前監控里面她已經看過了,這地方出人意料的干凈,也可能是之前工作人員不多,所以并沒有吸引那些東西過來的緣故。
整個樓層寬敞明亮,一盒一盒的檔案資料放在透明玻璃柜里,外面上了一層鎖。
江鳶四處看了看,發現檔案又多又雜,光憑肉眼找到自己想要的資料起碼得三天時間,她耗不起,怪物那邊也不一定耗得起。
這地方肯定有能進行檢索的東西,她四處看了看,很快就找到了盡頭處的工作臺,臺子上擱著一臺電腦。
她快步走過去,發現電腦是開著的,這么久了電腦還亮著?
江鳶覺得有些奇怪,朝周圍看了看,發現確實只有她一個人。
電腦上有些黏糊糊的東西,她有手指頭黏起來捻了捻,黏糊糊的,和那種小怪物皮膚上黏液的觸感一模一樣。
江鳶看了一眼頭頂,沒什么奇怪的東西,可這東西怎么來的?
她的目光不由掃向身后的機房,這時她才發現空氣中那股甜膩膩的氣味似乎更加濃郁了些。
江鳶輕手輕腳地湊過去,輕輕地推開一條縫隙,一股濃郁腥甜的氣味伴著濕熱的風頓時撲面而來。
她看見了蛋,好多好多灰殼的蛋。
那些蛋被粘稠的黏液黏滿了整個狹窄空間的地面、墻壁和屋頂,密集得好像魚籽罐頭。
而天花板上面破開了一個洞,隱約可見里里外外的忙碌影子。
江鳶屏住呼吸輕輕地合上門,努力回想負六樓是什么地方,對了,生活區,見鬼的生活區。
她萬分慶幸剛剛一直沒有鬧出多大的動靜,一邊忙找來拖把桿別在門把手上,做完這些她看向那些浩如煙海的文檔資料,勉強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事情也讓她很頭疼,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東西,完全只能憑感覺做事。
在一堆各種生物實驗,臨床實驗,機能測試里面,她挑得眼睛都快花了,忽然一串詞條闖入她的眼簾——“外太空生物研究與應用”
資料全英文書寫,江鳶勉強撿起自己狗啃一樣的英語,連蒙帶猜地瀏覽了一遍全文。
文章全篇的意思大概是,實驗室和國外研究機構進行了聯合太空探索任務。
任務過程中,國外率先發現了一種單細胞生物,并將樣本的遺傳物質進行提取分離。
經過實驗發現,這種遺傳物質可以和地球生物的基因鏈進行融合,影響地球生物的基因表達,導致部分實驗體出現免疫系統崩潰進而死亡。
而存活實驗體除了有一定的后遺癥外,身體存活時間卻意外延長。
資料最后說不建議進行人體實驗,因為該遺傳物質有極強的不可控性和不穩定性,和人類的基因進行融合后很可能發展成定向性基因武器。
江鳶忽然想起病毒蔓延之初,國家曾經進行過病毒溯源,發現最初的零號病人是海關的一位工作人員……
關于實驗室的那些人類感染體的資料,江鳶找來找去發現的幾份電子檔全部進行了文件加密,她沒有權限閱覽。
江鳶看了一眼幾份文件的檔案號,arc開頭,她順著a區的資料一份份找過去,還真找到了。
可開鎖又成了一個問題。
她倒是想開槍砸開,可機房那些玩意兒肯定不允許她在人家地盤玩這么野。
江鳶煩躁得直撓頭,最后忽然想到,不能砸她就撬嘛。
實際行動起來她才發現這事兒有多難,撬鎖也是有技巧的,而且門鎖帶有磁吸功能,一旦強力破開,屋里的警報系統立刻會報警。
她又先跑過去把報警器電源線給剪了,然后費盡千辛萬苦把鎖給撬開了。
讓她失望的是雖然里面用漢字進行了記錄,可里面出現的大量的代號和專業名詞,比剛剛那份還讓她頭禿。
每個字她都認識,可看起來卻不像在說人話。
她直接翻到最后一頁,終于找到了一點能懂的東西。
文章最后部分說,人類實驗體和外太空生物遺傳物質半成品順利進行了融合,不過融合后人體出現了軀體異化、較強的攻擊性以及自我進化。
而且在全部男性感染體的情況下,一只感染體分化出了生育器官(以下簡稱母體)。
母體生育器官成熟后,其他感染體在其影響下出現護巢、筑巢行為,身體因為需要而進行二次進化,并對同伴具有極強的攻擊性。
建議一旦母體出現,立刻進行無害化處理。
不過和之前一樣,江鳶看了一眼身后成為巢穴的機房,這建議似乎并沒有被采納。
所以永安山的那些感染體完全是被內耗死的嗎?
而和她一起的怪物因為脫離同伴,并沒有死,卻也進行了二次進化。
而現在的情況是,她要找的人可能已經進入母巢,并且很可能成為了母體的守衛者。
它“回家”了,現在身為一個“入侵者”的她還要不要冒著生命危險去探訪母巢把他帶回來。
江鳶看向可以通往地面的電梯,轉身走了過去。
她知道自己這是“渣男”行為,可人得量力而行啊,越靠近巢穴的地方肯定有更多更加厲害的怪物,她單槍匹馬不就是送死嗎?
她為自己找好了理由,按電梯,等電梯……
咦?好像有什么不對!
江鳶看向電梯門中間,她明明記得自己剛剛在這里放了一只鞋,現在鞋哪兒去了?
她抬頭,忽然脖子一緊,一根長長的口器瞬間絞住她的脖子,將她往電梯里拖去。
江鳶用勁全力掙扎,結果那東西只是越纏越緊,她缺氧缺的肺都快憋炸了,最后終于撐不住一頭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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