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權傾天下 第六百四十六章 議曹
第五卷權傾天下第六百四十六章議曹
“哪兒瘦了,我倒瞧不出?”
張佳木呵呵一笑,mō了mō自己的臉頰,笑道:“倒覺得胖了些,你呀,盡nòng些大補的東西給我吃,這陣子又沒空打拳,可把我養(yǎng)的胖了!
說真格的,他倒確實是胖了一些。
勞心但不勞力,每早必做的功課都暫且停了,實在是太忙太忙,忙到?jīng)]有功夫來做以前的那些事了。
聽他這么一說,公主卻是嗔了他一眼,用責怪的口wěn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擔任的責任可有多大,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不要說我們是夫妻的身份,就拿我公主的身份,你要生病了什么的,我有什么臉去見父皇”
“是是,是,賢妻”
張佳木喜歡眼前這個女孩兒這種認真的勁頭。政務上的事,他從來不和她說,但公主并沒有拉下太多。
畢竟要和這個掌握天下權的男人有話說,不僅是后園里的那些huāhuā草草,或是府中小廝看中了哪個丫頭,要不然就是婆婆最近愛吃什么菜式。
這些當然也說,不過公主更愿意和自己的夫君多談一些他正在做的事,稍做了解,說的不多……女孩兒和張佳木在一起久了,知道他厭倦什么,討厭什么,而不能逾越的底線在哪兒,更是看的清楚。
這么冰雪聰明,靈巧智慧,又善于把握分寸,閨房之樂,自然也就是張佳木充電的好地方,好去處了。
夫妻感情,也自然而然的一天深過一天,而就公主來說,對張佳木的敬佩也是一天大過一天,原本只是以為他是一個勇敢和智謀兼有的武官勛臣,而現(xiàn)在看來,公主也是知道,張佳木所謀之大,所為之深,只要成功,將來在歷史上的地位之高……換了一般女人,哪里懂得這些,但是她懂,每看到張佳木的進步和成就就會格外的欣喜,替他,也是替自己和大明高興。
皇帝那頭,這幾個月來也是對張佳木深為滿意。
做的事多,但不攬權,不驕縱跋扈,也不貪圖享樂。不要說錦衣衛(wèi)的錢了,就算是張佳木自己賺得的銀子,現(xiàn)在的享樂增長一百倍也不會有人說什么。
要說在大明能評首富,想來張佳木排第二也無人稱第一了。
當然,皇帝自己除外……
這么一個人,叫皇帝除了喜歡,還能多說什么?公主每次回宮,都是自己感覺待遇一天比一天強,歡迎的儀式一天比一天隆重。
她心里清楚,這是因為張佳木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也是一天大過一天的原故,一般的公主和駙馬是夫以妻貴,而現(xiàn)在看來,她和張佳木的關系卻是反了過來,變成了妻以夫榮了。
這是多么難得的一件事啊……
“昨兒聽說,”公主一邊幫張佳木扣著領口,一邊隨口道:“要設什么議曹了?”
“嗯,是的!
“這不就是漢朝議郎么?”扣完了最后一顆扣子,又端詳了一會兒,公主很舒服的嘆了口氣,又是隨口問了一句。
她并不是真的要nòng清楚,一個公主當然會受到良好的教育,讀書識字,哪怕就是讀歷代后宮的規(guī)范讀物,但識字之后,一個寬廣深遠的世界之門就為她打開了,和當時普通的女人大為不同,她知道什么是秦和漢,讀過賈誼的過秦論,知道秦漢之際的官職自然也不希奇。
“不一樣!睆埣涯竞啙嵉拇鹫f著。
“怎么不一樣啦?”
漢朝的郎官很多,議郎是郎官中地位最高的一種,一般來說,漢的郎官都是要賠錢的,任何身家清白的良家子都可以到宮廷里去當郎官,或是跟隨皇帝車駕,護衛(wèi)左右,或是值宿宮廷,持戟衛(wèi)護宮禁安全。
沒有俸祿,自己支付鎧甲兵器和生活費用,一年的huā銷絕不在少數(shù)。所以,不是家資足夠支持這種無底洞式的開支的,很難這么做。
幸運兒只是少數(shù),當郎官固然是在皇帝身邊和宮禁里服務,但皇帝真正能見到的,留下印象的,又能談話后記住姓名,加以提拔的,自然更是寥寥無已。
當幾十年郎官仍以郎官身份黯然回家的,才是主流。不過,議郎不同,能當上議郎的已經(jīng)有六百石的俸祿,已經(jīng)不低,而做為郎中令最親近的下屬,議郎時刻被上司和皇帝召見,以備顧問。
軍國重事,議郎都要熟知,隨時加以建議,援救無辜被陷害的大臣,為某種苛政上書皇帝,都是議郎的職責。
但,確實是和張佳木所要設的議郎不同。
前者,只是顧問,而后者,則是在規(guī)則之下議事,建言,不僅是被顧問,而是主動出擊,地方政務,任何可議者,議郎都可議論,當然,這是沒有法律效應的,只是政fǔ職能外的一種補充,建議。
能擔任議郎的,最少也曾經(jīng)擔任過三百石以上的長吏,或是為官一方退休致仕者,才有資格。
為了敷衍地方上的情緒,規(guī)定了商人賤役者不能充任議郎。當然,為之對應的就是沒有任過官職的儒生也不可以。
只能是曾經(jīng)的官員,而且,只限于文官,武官只有在涉及到軍事事務的時候派員參加會議,并且可以陳述意見。
這其實就是對現(xiàn)在士紳權力的一種妥協(xié),錦衣衛(wèi)的勢力和吏治改革已經(jīng)進入南方,眾所周知,南方才是大士紳和儒學勢力最牢靠的地方。特別是江南一帶,人文發(fā)達,狀元翰林都毫無稀奇,尋常的舉人秀才到處都是,讀書人畢竟是好多于壞,就算是官紳地主一樣壓迫佃戶,但做的太過份的也不多,總比那些純粹的地主或商人要好一些。
所以在江南一帶,官紳地主的勢力極大,還有大量的儒生為幫手,鄉(xiāng)里事物,基本上就是這些大鄉(xiāng)紳說了算,地方官安于位,老老實實聽話的還好,要是多事多為,管教你官兒也當不下去。
全中國人十之**都知道的海瑞,就是在任江南巡撫時吃的大虧,是悶虧,暗虧,一生名聲,差點就毀在這里。
江南士紳的能力和手腕,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惹的起的。
就算是皇帝,也是一樣。
派在江南的稅監(jiān)被攆走的不知道有多少,被打死的也有,不僅是煽動百姓抗稅,攆走皇帝派來的征稅員,同時還編造謠言,敗壞皇帝名聲,在江南,不要說權臣大官,就算是皇帝也是這種待遇,你又其奈他何?
明中期之后,江南士風又是一變,除了把持地方,就是在朝中結(jié)黨。
在常州創(chuàng)立的東林書院,先是一個書生松散的組織,后來就慢慢變成了一個超級大黨。這個黨都是大地方,富豪,但同時也是讀書人,是名士,是盤踞江南的官紳地主。赫赫有名的錢謙益,就是著名的大地主,東林黨的領袖人物,多半也是一樣的官紳地主。在掌握大量土地的同時,他們還是大商人,大海商,錢謙益自己就有海船出海,獲利極豐。
這樣一來,就是一個不可動搖的利益集團,對抗商稅,不繳商稅,就和蘇州一帶的傳統(tǒng)一樣,抗稅搞賦就是地方傳統(tǒng)。蘇州的賦稅固然定的不低,但也是從來沒有繳齊過,地方民風如此,士紳傳統(tǒng)如此,誰也沒法子。
這種情形,一直到女真人殺過江才解決,短短幾年,在江南殺掉的士紳地主和生員有好幾萬人,一切舊的前明勢力幾乎被一掃而空,然后代之以投效新朝繳納賦稅的新興地主。
一切都消停了,清凈了。
現(xiàn)在的官紳地主勢力已經(jīng)極強,在江南推行新吏治就和別的地方不同,不僅要顧忌到百姓的負擔,吏員的人數(shù)多少和施政的困難程度,更多的就是要考慮士紳地主的配合于否。
與其對抗,不如合作。
與其叫他們暗中搗鬼,不如nòng一個叫他們公然表演的舞臺。在一定程度上把這些家伙的招數(shù)nòng到明面上來。
當然,這只是最好的想法和打算,實際情形就是,雙方彼此都得到滿足,張佳木可以把勢力正式進入江南一帶而不至于引起大規(guī)模的暴動式的反彈,而士紳們不僅是在暗中,在表面上也能干涉地方政務了。
在短期上雙方算是合作雙贏,但張佳木也是知道,這種局面能不能長久,還在于雙方的克制。
在他手中,對武力的使用當然是克制的,但如果他身故之后沒有制約,下任的權臣是不是也會制約自己,可就難說的很了。
至于士紳們,是不是愿意以合作為主,而不是以自己的利益為先,也值得存疑。對付他們,應該是不停的規(guī)范化,把暗的真正轉(zhuǎn)成明的。而以實際來說,他們算是對政權的一種真正有效的牽制,這種試驗如果能成功,則就算是一個良性政治的開始。
否則的話,也就只能大刀闊斧,先砍伐完了再說。
張佳木但愿是沒有這一天。
這般復雜的事,幾句話當然是解釋不清,當下便是拍拍公主的小臉,笑道:“說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將來便懂了!
“哼,好稀奇么,我自己會打聽!
夫妻二人打鬧一陣,也就一起出門,別處不去,先往徐氏太夫人的住處,晨昏定省的請安,費事費時,孝養(yǎng)雙親也不是在這種禮節(jié)上,但,這也是規(guī)矩,這一點小規(guī)矩暫且也破不得,涉及到張佳木的個人形象,由此可知,一個老而龐大的帝國要做一些真正的事,可有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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