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融二為一

　　傅永云眼里，盤零掀起的機械叛亂毫無威脅，三級文明對二級文明的碾壓姿態，豈是一臺心靈干涉儀所能瓦解？

　　傅永云看爆米花電影般追蹤盤零即時畫面，并與楊典商量如何安排盤零。

　　閑侃著閑侃著，傅永云臉頰突然浮起微笑，轉移話題說：“還記得那群大林帝國遺族么？”

　　楊典：“怎了？”

　　傅永云：“他們逃亡未知星域的空洞，已被我計算分析出升維軌跡。報仇不隔夜是我天唐帝國傳統美德，楊兄有沒有興趣走一趟？”

　　楊典沒有理由拒絕。

　　無須回返大林帝國遺族的中央星，傅永云直接在龍照國境內開辟一孔蟲洞。

　　前面說過，天國階梯世界觀的升維與降維，原理是高變寬、寬變高的維度轉化。蟲洞名曰升維，其實是截取長寬高之一的一段維度，將之蜷曲化細微小點。舉例來說，拿一張白紙，鉛筆畫一條黑線，然后再把這條黑線所有的點蜷曲成一個小圓點，白紙將會變成什么模樣？平面的白紙，隨著黑線被蜷曲成一點，其與黑線牽連的部分必然在蜷曲過程中扭曲，并因為雙手施加的外力而變得奇形怪狀。蟲洞的制造原理，就像黑色線條變成黑色小點，蟲洞誕生與毀滅必然引起空間褶皺，逆向計算空間褶皺便可追蹤蟲洞軌跡。

　　空間褶皺越明顯，越容易逆向追蹤蟲洞軌跡，而蟲洞引起的褶皺空間越小，則意味其維度科技樹越高。

　　大林帝國遺族科技樹水準較低，是故被傅永云簡簡單單抓住跟腳。

　　蟲洞穿梭，元素重組，傅永云協同楊典穿梭無數光年，瞬間來到一片陌生星域。

　　然則，傅永云剛釋放出去探測器，臉皮卻猛地變黑：“我艸！”

　　楊典：“怎了？”

　　傅永云怒的兩眼冒火：“又被那幫孫子耍了，這里是偽裝坐標。”

　　卻是大林帝國遺族早有準備，刻意偽造強烈的空間褶皺來掩飾真正蟲洞的空間褶皺。傅永云小覷了大林帝國遺族的蟲洞科技樹，計算出較強烈的空間褶皺就輕視大林帝國遺族科技水平低下，結果白跑了一趟。歸根結底，傅永云的失敗源于他的傲慢，源于他三級文明對二級文明的傲慢。

　　可話又說回來，傅永云亦有他傲慢的底氣。

　　找錯路了，再繼續找就是。

　　傅永云回望楊典，尷尬語氣說：“要不，楊兄先回龍照國？”

　　楊典卻呆呆望向頭頂星空，一時間忘了回答傅永云。這片星空，莫名的感覺好熟悉。轉視東西南北上下拍攝星空畫面，傳輸送給私屬空間木星政府分析，很快得出結論：這里是子虛國，斷天梯劇情世界的子虛國！傅永云追蹤大林帝國遺族意外來到的未知星域，竟和子虛國的星域一模一樣。難道說，自由機械劇情世界里也有子虛國？

　　傅永云為了贏回面皮，執意去追大林帝國遺族。

　　空間褶皺回溯分析需要若干時間，楊典三分真七分假說：“我好像來過這里。”

　　地球村是一級文明特征，星系村是二級文明特征，宇宙村是三級文明特征。三級文明的觸角延伸到整個宇宙，天唐帝國國民到過什么地方都不奇怪，傅永云笑說：“真是巧了，你有這里的星圖？”

　　星圖即是地圖。

　　宇宙是運動的，恒星是運動的，星圖也是運動的。

　　每幅固定態星圖都隱藏著時間信息，楊典于斷天梯世界記錄的子虛國星域全圖，細節上與此時此刻的星空有著很大區別。但是，宇宙運動有其規律，古今對比逆向計算，私屬空間木星政府很快模擬得出今日星圖。傅永云拿到星圖，既高興又懷疑：“有了星圖，追蹤蟲洞軌跡就更簡單了。楊兄上次來此，可曾留下故事？”

　　楊典顧左右而言其他：“我且瞧瞧，傅兄，你的便攜式維度升降機器能否借我一用？”

　　傅永云：“好。”

　　升維制造小型蟲洞，再光速航行一段時間，傅永云來到藍星。

　　熟悉的藍星，熟悉的烏有市。

　　果然是子虛國，或者說斷天梯劇情一百年前的子虛國。

　　私屬空間木星政府藏有子虛國無數未來機密資料，楊典輕而易舉繞過子虛國檢察系統闖入精英區十二環星。子虛國早已點亮長生科技樹，一百年時間的沖刷對十二環星影響極小，子虛國核心政要大抵都是楊典熟悉面孔。

　　斷天梯劇情世界和自由機械劇情世界果然是重疊的，或者說自由機械劇情世界囊括了斷天梯劇情世界。

　　百年之后，子虛國是否強制推廣生育鎖，藍星烏有市是否降生名為朱安旭的主角？

　　斷天梯劇情世界和自由機械劇情世界重疊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與斷天梯世界同等規模的天國階梯第一部第二部。三級文明是宇宙村時代，如欲完美模擬天唐帝國，怎可沒有銀河系？有了銀河系，是否還有鐵恩共和國的多維度碎片圓柱巨鏡奇幻小世界，奇幻小世界里是否還有一尊自然女神任自然？私屬空間木星政府里的任自然，將會如何看待奇幻小世界里的自然女神？

　　楊典唯能走一步算一步。

　　留駐子虛國藍星九年，傅永云穿梭空間來到烏有市：“大林帝國遺族那幫孫子，社會工程學的不錯，利用思維盲點和心理漏洞布置了一個又一個陷阱。然而，在我絕對實力面前，這并沒有什么卵用。”

　　楊典：“追到他們了？”

　　傅永云赧然：“沒有。不過，他們逃亡點是一片蠻荒星域，近期沒有人為的空間褶皺，追到他們是早晚的事兒。”

　　追蹤痕跡耗時耗力，傅永云全部丟給智慧機械處理，本人頓時空閑下來。

　　傅永云：“我準備回龍照國，你呢？”

　　楊典：“我想留在子虛國再懷舊幾年。”

　　傅永云：“那好……咦？”

　　楊典：“怎么了？”

　　傅永云：“蟲洞開辟未滿半年，就被蟲洞另一側的低階文明發現了，那邊的文明真有沖勁啊。”

　　傅永云說話同時，將畫面資料共享給楊典。

　　楊典卻冷吸一口氣，頓時恍然大悟。原來，發現蟲洞的低階文明不是他人，正是斷天梯劇情世界的知名配角：里林第七共和國的文明探測器。子虛國與里林帝國的綿延戰爭是斷天梯劇情世界的重要背景，這場戰爭的源頭便是一孔突如其來的蟲洞將兩國聯系在一起。子虛國與里林帝國的連綿戰爭，因為蟲洞衍生而爆發，因為蟲洞湮滅而結束。

　　楊典萬萬沒有想到，這孔蟲洞竟然源自傅永云。

　　傅永云制造蟲洞時特意將其偽裝成自然形成的蟲洞，瞞過了子虛國和里林帝國，也瞞過了當年的楊典。

　　自由機械劇情本就與斷天梯劇情親密連接。

　　或者說，《自由機械》是對《斷天梯》的補全。

　　仔細想想，其實這并不奇怪，《自由機械》和《斷天梯》本就是《天國階梯》的衍生作品，內容有共通之處再正常不過。

　　楊典快速思考《自由機械》《斷天梯》兩部圖書之間聯系時，傅永云也做出了決斷：“哎喲喲，我去遮住通往龍照國的蟲洞，若令子虛國和里林第七共和國闖入無亂星系，我的大論文就泡湯啦。”

　　傅永云瞬移而來，復又瞬移而去。

　　楊典則繼續留駐子虛國，一方面避嫌式遠距離監視盤零動向，另一方面考察斷天梯劇情世界與自由機械劇情世界之間的聯系。

　　時光如梭，轉眼已有六十年，距離斷天梯劇情揭幕只剩下三十一年。里林第七共和國悄然扎根子虛國邊疆荒地，子虛國內部矛盾也越演愈烈，生育鎖議題已經丟到精英區十二環星高層會議桌。這一日，傅永云忽然穿梭空間拜訪楊典：“好久不見。”

　　楊典回憶微笑：“好久不見，追到大林帝國遺族了？”

　　傅永云：“沒有。他們精通社會工程學，放棄了光速航行，放棄了超光速通訊，留下的痕跡非常非常少，追蹤起來非常非常困難。我來找你是因為有了新發現，探索器覆蓋式檢索蟲洞另一側的里林星系（傅永云命名）時，意外收到了某名天唐帝國國民的求救信號。考慮背景，我們這位可憐同胞，極有可能是大林帝國遺族的受害者。”

　　楊典此時偽裝成天唐帝國國民，于情于理不能見死不救，于是尾隨傅永云跨過蟲洞來到里林星域。

　　微型蟲洞穿梭搭配光速航行，傅永云、楊典來到一顆類地行星，傅永云隨口命名它為罹難星。

　　罹難星是尚未跨步星空的一級文明，科技樹水準類似地球中世紀，不僅沒有工業咆哮，當地智慧生命甚至連火繩槍都不知是何物。微弱的求救信號來自罹難星最高山峰天堂山，楊典凌空俯視天堂山，風雪冰蓋間聳立著無數宗教風格建筑。

　　傅永云制止楊典的直接救援，皺著眉頭說：“等等。”

　　傅永云釋放一群探測器搜集罹難星資料，三月之后得出結論：“德西犯下了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的重罪。”

　　德西是音譯，罹難星天唐帝國國民自己起的新名，意為世間唯一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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