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5
15/因為有人對它過敏
2073-
今年的夏天特別漫長,即使是到了秋天也依舊是如此炎熱。
風吹過,樹葉搖搖欲墜。
一陣涼爽。
秦悅已經走了許久,周前就這樣遠遠跟著她走了一路。
她本來是想直接打個車回去的,不過她沒想到周前會跟她這么久。
突然有點不想這么快回去了。
“還要跟多久啊?”她的聲音不大,周圍的環境太過于寂靜,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她沒回頭看他,但她知道,他一定在身后不遠。
后面的人久久沒說話。
她接著問道:“你不是要回去看奶奶嗎?”
“她最近身體怎么樣啊?”
周前出聲應道:“和以前一樣。”
“那挺好的。”她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鐲子。
自從那天他給她戴上這個鐲子之后她就很少摘下來了,戴著,總歸還是個念想。
“你搬家了?”周前問道。
“沒搬。”
他看了眼四周的環境,開口道:“那你好像走錯方向了。”
秦悅頓住了腳步,看了眼周圍。
兩年多沒回再加上她很少來這邊,她真不知道往哪走。
她皺眉,拿出手機打開地圖,真的走反了,越走越遠了。
“……”
秦悅按下鎖屏鍵,強說道:“我也沒打算現在回去。”
“去哪?”他接著說道,“不回去的話你現在去哪?”
僅憑記憶,她只記得這附近有個公園。
“爬山。”她答道。
不過剛回答完她就有些后悔了,萬一這人執意要跟著她走怎么辦,她總不能大半夜帶著一只貓還有一個“跟蹤狂”爬山吧。
“行。”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行,不就是去爬個山嘛。
過了許久,她憑著之前的記憶找到了那個公園。
除了門口值班的保安大爺,她就沒見到有其他人。
保安大爺:“人家都是白天來,你們半夜來爬山,真是稀奇。”
“看日出。”她隨口一答。
保安輕笑了一聲,用他們那的方言回道:“小妞啊,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看日出得早上五點鐘來,現在凌晨兩點多,你是打算來這住一晚啊。”
“你男朋友居然還同意。”保安的語氣帶有些疑問,看向了后面的周前。
“他不是我男朋友。”
保安看了她一眼,又接著看向后面那人:“小妞啊,能陪你半夜來爬山的估計也沒幾個了,好好對人家啊。”
秦悅已經走出去很遠了。
她裝作沒聽到的模樣接著向前走。
周前笑著看她,而后趕緊跟上她的腳步。
“年輕真好啊。”保安不由得發出感慨,而后又接著回到他的門房里待著。
剛開始走的時候還好,不過走到山腳下準備上山時她就有些越發感到不對勁了。
怎么這么黑啊。
她不信這個世上有鬼,但這種奇怪的氛圍看了之后還是讓她有些慌張。
秦悅站在那里許久,遲遲沒有往前走。
估計是周前看出來了吧,突然超到了她的前面。
走過她時,他往她手里塞了東西,還留了句:“跟著。”
她張開手,手里是幾顆糖。
不由得讓她想起幾年前在車站,他也是給了她幾顆糖,這次的和上次一樣。
桃子味的。
她撕開包裝紙,咬了一顆在嘴里,而后又緊跟上他。
這一路爬上也算是比較艱辛,夜路不好走,再加上番茄還在她的帆布袋里,算是負重前行。
周前走得快,領著她走雖說放慢了速度但她還是不容易跟得上。
他回頭,她已經落在后面有一段距離了。
周前走回去,陪她在那站了會。
他盯著她的帆布袋,開口道:“把包給我,我拿著。”
她把袋子取下來,遞給他,說:“我袋子里有只貓。”
“我知道,番茄,對吧?”他看著她。
她點頭,往前走著。
他與她并肩走著,突然有了疑問:
“你為什么要給它取名為番茄啊?”
“不為什么。”她回答道。
他緊問道:“取名字總得有個理由吧?”
“因為番茄比較特殊。”
特殊的地方在于,你對番茄過敏。
取這個名字也是想提醒自己這件事情。
“你喜歡吃番茄?”他開口問道。
問完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又覺得是自己自作多情。
她聲音低微,卻也聽的見:“因為有人對它過敏。”
“……”
他知道這個人是他。
兩個人繼續向前,漆黑的夜,周前打著手電筒走在她前面。
這山不算很高,一般,只是秦悅走得慢。
四點多,兩人順利登頂。
距離天亮還早,周前找了個不錯的位置等待日出。
兩人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俯瞰著這座城市。
這算是白天還是黑夜。
周前看著身旁的女孩抱膝坐著,眼睛直視著前方,眼里有著點點星光。
他的思緒像是一下子被拉回了幾年前,想起了那年他們一起去參加比賽那天她睡不著覺坐在陽臺秋千上發呆,想起了他們一起站在領獎臺上歡呼,想起了在k大里第一次遇見她,想起了那年春節他們在廚房煮餃子……
也想起了他們第一次的見面,在一中。
原來他們曾有過這么多的共同經歷啊。
他很少回憶起過去,因為總覺得人就是應該向前看的,所謂的回憶過去在他這就是被羈絆。
但這確實是他最難忘的一段記憶了,他第一次這么在乎一個人、一件事。
秦悅咬了一顆糖在嘴里,說話有些不清不楚的:“還有多久才日出啊?”
她的手機一起放在了帆布袋里,袋子還掛在他肩上。
“再坐一會吧,至少還要一個半小時。”
她點點頭,接著看向前面。
城市漆黑一片,只有街道的路燈依舊明亮,沒想到她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看到這座城市。
在山頂俯瞰還未經天光的城市。
還是和他。
“周前。”她出聲道,“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兩人對視了一下,他點頭:“可以。”
她繼續看著前面,抱著兩膝的雙手十指相扣,問道:“既然就這樣離開了,為什么還要寄那些禮物到我家?”
“我這兩年去支教了,前幾天才看到的那些禮物。”她補充說道。
“我只是希望你順利。”他的語氣不輕不重,好像沒什么溫度。
送禮,只是希望你能順順利利的,只是在為你祈愿。
“……”
沉默,她也不知道說什么。
“我也問你個問題吧?”他開口說道。
“你說。”
一人問一個問題,他倒是挺追求公平的哈。
他思考了一會,問她:“親人和你喜歡的人,如果有一天非要你選一個,你怎么選?”
一般人看起來很難抉擇的問題,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親人。親人,是難以取代的存在。
而喜歡的人卻不一定。
“很早之前我就已經把我喜歡的人劃到親人的行列里了,這個問題在我這沒有意義。”她這幾乎是沒有思考的回答。
但她真的把自己喜歡的人當作親人了。
“……”
他沒對她的回答做出評價,像是自嘲般發出了輕笑聲。
她反問道:“你會怎么選?”
周前:“我已經做出過選擇了,最后我選了前者。”
“原來做選擇是可以兩全的啊。”
最后一句的意思,她并不大明白。
沉默,許久的沉默,直至太陽從那邊升起,天空出現一道漂亮的弧線。
“日出了。”秦悅指著遠處已經展露出一絲的艷陽。
周前從袋里拿出手機遞給了她:“要拍照嗎?”
“放回去吧,美好是用眼睛記錄的,手機沒法替我記住。”
他點頭,把手機放了回去。
袋子里,番茄從里面探出了一個頭。
“特麻頭,你也想看日出么?”秦悅摸著它的頭,而后把它抱了出來,把在懷里。
特麻頭,tomato的諧音嗎?嘁。
周前從外套口袋里拿出了個什么東西,朝她說道:“伸手。”
他挑了下眉。怎么還有些許拽和耍帥的意味在里面呢?
秦悅把手伸了出來。
“雙手。”
“大哥,我抱著它呢我怎么雙手?”
不過這話倒是有點讓她想起了幾年前在車站,他也是這樣。
她沒忍住問道:
“又是糖嗎?”
“這算是重現著名場景嗎?”秦悅笑著看著眼前的這個人。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只是眼神里多了幾分深邃,整個人看上去也多了些戾氣。
周前沒理她的話,把東西放在她手上。
她湊近,仔細瞧了下。
應該是枚紀念幣。
紀念幣的正面是人臉,背面是幾朵玫瑰花。
奇怪的紀念幣。
怎么突然給她這個?
她開口問:“周師傅怎么今天又突然給個禮物啊?什么節日啊?”
“第一次看日出的紀念。”他回答道。
她將紀念幣放進了褲子口袋里:“那就謝謝周師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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