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游筱筱擺明了不太相信那本名字奇奇怪怪,作者出處不詳的《愛情十六計》,開始講戀愛小課堂。
“買這個書相當于交智商稅啊,你信書還不如信我。”
“追男人就兩個方案。第一個方案是前期主動出擊,大膽追愛,一舉拿下。第二個方案是做一個高端的獵人,學會欲擒故縱,曖昧推拉。”
她手指點著桌子,煞有其事地點評:“不過以你目前的段位,應該還沒這個能力使用第二個方案。下次有機會再用吧。”
“……”
秦妤安沉默的看著她,眼神有殺氣。
游筱筱改口:“得嘞,希望你下次沒機會用。”
床上旁聽的室友沈晴聽了個大概,八卦心起,停止了刷微博,探出個腦袋問:“真看上了?那位醫生有這么帥啊?是一見鐘情?”
游筱筱道:“她那算不上一見鐘情,這都第二回見了,頂多叫見色起意。”
要認真算起來,游筱筱認識秦妤安也有十多年了,從小學三、四年開始兩人就是同學。
秦妤安這丫從小就長得好。
嬰兒肥的小臉蛋配上一對黑葡萄似的杏眼,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漂亮精致得像個洋娃娃。
如果一定要給美女分派別,那秦妤安應該是當之無愧的治愈系美人。美得柔和,不帶一絲攻擊性。
步入初中,在那個所有人都穿著樸素的校服、扎著馬尾的校園時期,她任是憑著一張臉脫穎而出,受盡了老師和同學的偏愛。
15歲那年她家里發生了一些事情休學了一段時間,再見面就是高中了。
臉上的嬰兒肥悉數褪去,少女抽條,身形初顯,成了學校里不少男生的明里暗里喜歡的對象。
情書加表白,游樂園和電影院。情竇初開的男孩們又土又甜的花樣和手段簡直是層出不窮。
那時候文理剛分班,秦妤安整天埋頭刷題,面對抽屜里隔三差五的小禮物和情書,一概置之不理。
甚至冷著臉吐槽——
“你說是數學不夠難了?試卷不夠寫了?還是高考壓力不夠大?他們居然有這閑工夫邀我出去玩?”
就這樣,憑借“雙耳不聞情愛事,一心只為考大學”的優良品質。
秦妤安同學以一己之力,保持單身多年。
可游筱筱就納了悶了,高中不談戀愛可以說是因為學業。但這都到了大學,除了魏自州這朵爛桃花,身邊也還有好幾個類型多樣的優質追求者擺在那,秦妤安卻依然保持著單身狗的清香。
問她原因,她總說沒感覺。
有關‘感覺’這詞,其實一直以來都蠻玄學的。
在情愛世界里,有第一眼就生出感覺的,也有十年如一日養出感覺的。在生活打磨下慢慢沒了感覺的,也不在少數。
像秦妤安這種,只消一眼,就否認所有可能,拒絕一切開始,也是夠神奇了。
想到她之前信誓旦旦的“戀愛感覺論”,游筱筱覺得挺神奇的,眉梢一挑,調侃地問:“但凡遇到一個追你的男同胞,你都是說‘沒感覺’。咋啦,那位江醫生就這么有‘感覺’?”
這話問到點子上了,秦妤安用力點頭,滿眼亮晶晶:“太有感覺了!你們是沒看到,江醫生戴著眼鏡低頭寫字的時候,又冷又帥。具體的我形容不太出來,總之是那種純欲風的頂級長相和氣質。”
“眼神很純,淚痣很欲。”她還煞有其事地補充點評。
“……”
神他媽純欲風。
游筱筱直接翻了個白眼,表情有點一言難盡地接話:“你不是不喜歡戴眼鏡的男生嗎?之前有個學長追你,你就是以這個理由拒絕的。”
“啊。”秦妤安茫然了一瞬間,實在是想不起自己啥時候說過這話,“沒有吧。”
沈晴嘲笑她:“你有,我也看見了。”
證人多了一個,秦妤安隱約記起了一點。不過她還是搖頭,打死不承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繼續狡辯:“我不是不喜歡戴眼鏡的男生,我只是不喜歡那個學長,恰巧他又戴了眼鏡。”
“……”
“小晴,聽聽,她這說的是人話嗎?”游筱筱沖沈晴眨眼,又指了指秦妤安,一臉嫌棄:“你知道你這嘚瑟表情讓我想到什么嗎?”
也不等秦妤安回答,她自顧自說下去:“你現在的神態和“貴妃”拆完家之后一毛一樣,就是那種,自得中透著一股蕩漾,蕩漾里滲出一絲猥瑣。”
沈晴愣了一秒后開始狂笑。
因為……
貴妃,是樓下宿管阿姨養的哈士奇。
哈士奇就哈士奇吧,秦妤安也不惱,理直氣壯為自己辯解:“人都是視覺動物,而且人類的本質是雙標,喜歡的人肯定怎么樣都好。”
“是真喜歡啊?”游筱筱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秦妤安撐著下巴嘆氣,很認真也很誠實:“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過去也沒這體驗啊。”
游筱筱撇嘴,跟著嘆氣:“我不懂你這到底是一時興起,還是遇到真愛了。總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秦妤安一臉贊同地點頭。
“誒,對了,那位江醫生性格咋樣?”不太想繼續聊這么深刻的問題,游筱筱話題轉得很快。
秦妤安仔細想了想,不知怎么就想到江遠動作慌亂面壁而坐的情景,還有他無語到不怒不喜的表情,以及那件又大又長的外套。
“是個有點小酷,但是心思細膩,有一點點溫柔的人。”
她說。
游筱筱一臉莫名:“這是啥形容?”
秦妤安眼睛彎彎,也不解釋。
游筱筱抱臂看著她,嘲諷:“你語文體育老師教的?”
“不是啊。”秦妤安半躺在椅子上,無所事事地上下晃了晃腿:“我語文不是你教的嗎?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游筱筱怒了:“丫的,老娘再給你個機會整理措辭。”
秦妤安故意翻了個大白眼。游筱筱忍不了,撲上來就要打她。
秦妤安戰術性后仰,也沒能躲過游筱筱的魔爪,頂著亂糟糟的頭發鬼哭狼嚎。
一旁又開始刷手機的沈晴表示不想理這兩個鬧作一團的幼稚鬼,三下五除二地爬回自己的被窩里。
鬧騰了好一會兒,秦妤安率先舉白旗投降,氣喘吁吁地癱在椅子好半天才緩過勁兒。
擰開杯子喝了一口水,她看了眼斜對鋪問:“咦,小悅還沒回來嗎?”
這回換成游筱筱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沈晴從床簾里探出個頭:“我剛發微信問了,她還在圖書館復習,半個小時后回來。”
“哦哦……哦!“秦妤安點點頭,后知后覺的大腦緩慢地捕捉到“復習”這個關鍵詞,她瞬間醒悟,坐直了身子,一臉不可置信。
“天,是不是還有一個多星期就要期末考了?!”
游筱筱和沈晴幾乎是異口同聲,“是的,沒錯。”
網絡上有句話,只要專業選的好,年年期末勝高考。
身為法學專業的一員,秦妤安深有體會。
歲月是把殺豬刀,
法學是把剃頭刀。
眼看還有一個星期,她還剩下經濟法、國際法、刑法、行政法,民法,以及毛概沒有復習。
更糟糕的是忘得比背的快。
這就,很絕望了。
“怎么辦?”秦妤安臉色一垮,欲哭無淚地嘆氣道:“自古愛情與學習難以兼得。愛情誠可貴,學習價更高。我必須要先暫時放下江醫生了,等考完試了,再仔細研究《愛情十六計》。”
游筱筱不信,隨口問了句:“幾天后復診,你上午去還是下午去?打算穿什么裙子?”
“哦,下午去,那天下午正好沒課。然后,我想穿我前天剛買的那件赫本風小黑裙,誒,你說我要不要化化妝再出門?素顏好像也行,算了算了,你覺得口紅什么色號比較……”
秦妤安話還沒說完,抬眸就對上游筱筱鄙視的眼神。
“……”
她頓時像個鵪鶉一樣縮了縮脖子,干笑兩聲,打算應付過去。
“愛情誠可貴?”游筱筱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一字一頓地重復。
“學習價更高?”
秦妤安立刻迎合她的話,義正言辭道:“美色惑人。”
游筱筱連白眼都不愿意翻了,“哦。”
想起白天的尷尬,秦妤安嘆了口氣,憂心忡忡:“我有預感,這將會是一條漫長且孤獨的追人道路。就我今天那一段土味情話,都夠他對我退避三舍了。”
“沒事兒。”游筱筱拍了拍她的肩膀,平靜地安慰道:“你穿上漂亮小裙子到他面前一站,然后再對他笑一笑,就是你平常吃火鍋時露出的那種傻兮兮的真摯笑容,他不一定心動,但應該會有一點點感動。”
秦妤安:“……”
重金求托塔李天王拿塔把這丫收了。
當代大學生的期末考試周有條不紊地繼續逼近。
上課,吃飯,看書,刷手機。
對秦妤安來說,無聊無趣、平淡如水的時間很快過去。
第二次復診安排在周五。
醫院大門外,涼風陣陣。
秦妤安沒忍住狠狠打了個哆嗦。
誰能告訴她,為什么7月份的天會突然降溫,冷成這副鬼樣子??
不是說全球變暖了嗎?
剛出學校的時候她還沒什么感覺。這會兒下了公交,裸露在外面的小腿和手臂被這醫院門口的冷風一吹,她感覺自己馬上要羽化登仙了。
身上穿的裙子面料輕薄,泡泡袖的設計,長度又剛到膝蓋。
江遠會不會心不心動她不知道,反正她現在是要凍死了!!
打著哆嗦,踩著白色小皮鞋。
秦妤安三步并作兩步往醫院里沖,直奔電梯而去。
現在,室內就是避風港,就是溫暖的天堂啊!
剛到四樓,就被護士站的趙霞叫住了。
“小姑娘,又來了?”
聽到聲音,秦妤安立刻停下急匆匆的腳步,打了聲招呼,乖巧問好:“姐,今天又是你值班啊?”
“今兒原本不是我,一個小姐妹有事請假了,我幫人帶班。你是來找江醫生復診的吧?你來的巧,今天掛號的人比較少,他那診室這會兒里沒人,你進去就是。”
趙霞沒有女兒,只有一個十來歲正在讀初中的兒子。
這個年紀的孩子就是個搗蛋大王,趙霞常常被他折騰的火冒三丈,就心心念念想要一個乖巧的小閨女,眼瞧著秦妤安說話討喜,笑起來又甜,心里喜歡的不得了。
“好勒,謝謝姐。”秦妤安道了聲謝。
趙霞樂呵呵道:“我都45了,可不是什么姐姐了,你叫我趙姨就成。”
秦妤安眉眼彎彎,萬分誠懇:“可是趙姐你看起來好年輕的,我還以為你就比我大個七八歲呢。”
秦妤安這人吧,從小就鬼靈精怪,一貫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特有眼力見。她模樣又乖,一眾長輩朋友往往是被她哄得喜笑顏開,各種好東西都往她手里塞。
長大以后,這個本事更是被用得爐火純青。
比如趙霞現在,那簡直是被哄得心花怒放。但凡是女人,尤其是像她這樣過了40歲的女人,就沒有一個會聽到別人夸自己年輕還不開心的。
她樂呵搖頭:“我都一把年紀了。”
二人隨意聊了幾句,秦妤安切入正題:“趙姐,您知道江醫生大概喜歡什么類型的女孩子嗎?我想追他。”
她問得直接說得坦然,不帶半分扭捏。
趙霞發自內心地笑了,細細思索了一會兒,猶豫著開口:“這我不大清楚,不過我猜測以江醫生的性格,應該比較喜歡那種溫婉恬靜的女孩子。”
秦妤安:“……”
很好。
溫、婉、恬、靜。
這四個字,無論是哪個字都和她掛不上勾。
眼睛耷拉著,秦妤安幽幽嘆了口氣懷疑人生。
趙霞見狀連忙補充道:“你別灰心呀,我只是猜測。你這種性格,特別可愛,就是這年紀稍微小了點。”
“我今年19,不小了。”秦妤安神情郁悶。好在只稍微低沉了幾秒,就又一轉頹態揚起笑臉問:“趙姐,那您知道江醫生有什么愛好嗎?”
他不喜歡她這個類型的沒關系,她可以投其所好呀。
秦妤安這問題算是問對人了。滿打滿算起來,趙霞在四樓已經工作兩年多了,這點事她還是清楚的,頓時興致勃勃道:“江醫生啊,他挺喜歡登山和滑雪,每年休假都會去個一兩回。”
“登山?滑雪??”
秦妤安不可置信地重復了一遍。
哦,上帝啊。
對于她這種只要能躺著就絕對不會坐著,只要能坐著打死也不站著的懶貨咸魚,這種有關運動的愛好,她實在是望塵莫及。
《愛情十六計》第一計之‘投其所好’,看來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秦妤安再次長嘆一聲,整個人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焉了。
趙霞見她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也跟著嘆氣,不說話了。
兩人一個長嘆,一個短嘆,氣氛很低沉。
突然——
“你是來復診的,還是來嘆氣的?”
聽到有人問,秦妤安想也沒想就回答:“復診的啊。”
等她察覺到不對,緩慢而機械地轉頭,才發現身后站著不知從什么時候走到她身邊的江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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