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其五十
新撰組,別名壬生狼。
其行動方針,正是如同狼一般的殘忍無情——自詡為京都的保衛者,手中的刀卻不僅僅是為了抵抗倒幕人士,一旦發現哪個家伙心懷鬼胎,哪怕是并肩作戰過的同志,也能毫不猶豫地對著脖子砍下去。
如此看來,對待罪行嚴重的游山兄弟,新撰組只采取了監/禁的做法,倒顯得手段過于溫和了。
新撰組內,一間偏僻的部屋。
每日清晨,佩刀的青年都匆匆走出,送行他的是位拄著拐杖的男人。當青年消失在拐角處,男人會緩緩坐回廊下,然后出神的望著高聳又冰冷的圍墻。
像是一根拉扯到了極致的弦,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在高壓下驟然繃斷。
他在思考什么?是在憂慮自身的處境,還是為飄渺的未來感到惆悵?
面對友人的提問,男人裹緊了肩上的外衫,因為牽扯傷勢面色蒼白了些許。
“我在想離開的那一日,家中尚有未飼的鳥雀,恐怕現在已經饑餓到了可憐的地步!
說笑般的言語,又能讓人感受到真誠之意,山南不禁愣了愣,轉而略帶無奈的道,“你這個人啊……就算不是擔心清光,好歹也為了自己多考慮一點!
“考慮什么?”赫乃丈明知故問的眨了眨眼。
將二人身前的空杯斟滿,山南放下酒瓶,收斂了柔和的神情。
“土方君的耐心并不好,如果你執意僵持下去,恐怕……”
恐怕到了最后,會是玉碎瓦全的結局。
赫乃丈笑了起來,他能夠明白山南為自己著想的好意,但說實話,這些勸告是在白費工夫。
山南敬助并不算了解土方歲三。
也難怪……他最后會走到新撰組的對立面,迎來為同僚血刃的殊途。
僵持?無論是土方歲三的規避,還是自己的按捺不動,都可以有更準確的詞語去形容。
比如,權衡。
土方歲三是否信任自己?赫乃丈不清楚,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土方歲三越是對她冷處理,赫乃丈心中的勝算就越大,這絕不是什么為了無謂的面子而不肯低頭的幼稚行為。
因為土方歲三實在是太過謹慎了。
森然的邏輯,冷酷的思維,哪怕將事實擺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會輕易相信,一定要親力親為得到證據才肯罷休。
恐怕現在的魔鬼副長,正在一邊暗暗罵他添了這么多亂子,一邊命令山崎姐弟四下搜查吧。
當然,在得出自己的判斷之前,土方歲三會避免一切外界的干擾——比如,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極具說服力的自己。
至于清光……發現了他內心的動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利用他最渴求的事物拋出橄欖枝,這樣的手段稱得上高明,只可惜土方歲三錯估了清光的立場,也沒有理解清光的決心。
他的出手,還是比自己晚了一步。
“我相信土方副長最終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山南沒有應答,而是維持著端正的姿勢,眼神空曠了一瞬,赫乃丈等了片刻,伸出手輕輕按上了山南的肩膀,他才恍然回神,報以歉意的笑容。
“抱歉,最近有些睡眠不足……”
這么一看,對方眼下的陰影確實有些明顯,若說還有什么能夠讓這位副長操/勞的事,難道是……?
“不介意的話,給我講講你的煩惱吧,”赫乃丈頓了頓,“雖然幫不上什么忙,但我應該是個合格的聽眾!
山南罕見的浮現出幾分躊躇,似乎糾結著到底能說還是不能說,該說還是不該說,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咬牙下定了決心。
“……游山君是否知道,吉原有一位叫做明里的大夫?”
啊,猜中了。
何止是知道的程度,甚至彼此堪稱舊識……當然,這種秘密可不能告訴山南,赫乃丈附和著點了點頭,“聽說過她的事!
“說來慚愧,我與明里小姐……不提也罷,坊間多有傳聞,”山南扶了扶眼鏡,咳嗽了一聲繼續道,“最近,她似乎在忙著什么事,已經很久不曾見我了,我有些擔心……”
擔心吉原的女郎,無外乎只有一種情況。
“不必擔心,”赫乃丈的回答不帶半分猶豫,“如果是山南副長,相信你傾慕的人一定也能夠配得上你的心意!
“無論發生什么事,請都不要懷疑她對你的感情!
畢竟,日后她會為了你逃離吉原,為了你背叛盟友,為了你重新開始期待一個美好的未來。
也是為了自裁的你,淪為傷心人。
“……是嗎,”山南的眼睛微微睜大,隨即會心的笑了起來,“赫乃丈的話總有一種讓人忍不住去相信的魔力呢!
“謝謝你,我感覺輕松多了!
兩人坐了半日,直到齋藤一到來,山南才帶著消遣的酒具回去了。
面對赫乃丈,齋藤一禮貌性地點頭示意,一副興趣乏乏的模樣,這位成天不見人影,偶爾出現一次,也是為了通知土方歲三的安排。
赫乃丈知道,齋藤一仍在觀察她。
前世的審神者只是一屆刀匠,陰差陽錯下并沒有與齋藤一碰面的機會,也因此不了解他的神通。不過,這一次關于他特殊體質的情報,已經完完整整地被傳達到她的手中了,無論是性格還是習慣,都堪稱了如指掌。
所謂游山赫乃丈,也不過是為了得到菊一文字則宗所作的偽裝,只要扮演好敵不動我不動的角色,哪怕是齋藤一,也不能單憑鬼神之說將自己斬于刀下。
更何況……發生在齋藤一身上的事如此不可思議,那么對于他來說,【永遠的刺客】并不是什么難以接受的事。
“齋藤先生,”赫乃丈率先出了聲,一副關切的口吻,“請問,清光今日是與您一同勤務嗎?”
齋藤一凝視著一派純良的赫乃丈,良久。
“不……是明日。”
“這樣啊!
有意思,真的是非常的有趣。
盯著齋藤一離開的背影,赫乃丈吐出一口氣,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人,雖然外面還有忍者在監視,但總算是重歸清凈。
齋藤一……該怎么利用這個人,才能讓土方歲三走出最后一步棋呢?
【歷史】是不容更改的。
如何得手一把有主的名刀?
——如果武力強大,直接掠奪即可。
如何在眾多高手的保護下,得手一把有主的名刀?
——逐步取得他們的信任,再密謀取之。
如何在改變歷史最小的程度下,在眾多高手的保護中,得手一把有主的名刀?
——可能嗎?
可能的,審神者如此道。
一句話而言,要看【歷史】的容忍度。
在不驚動任何一位新撰組隊士的情況下偷走菊一文字則宗,這樣身手不凡的人會存在嗎?
提刀上門讓新撰組一敗涂地再拿著刀揚長而去,這樣劍術高超的人可能有嗎?
至于怪力亂神,打著妖魔的旗號讓新撰組心服口服奉上刀劍,就是更不可能發生的事了。
【世界】不能容忍。
【清光,換做是你,會如何評價新撰組?】
彼時尚存戒備的付喪神脫口而出,“是群難纏的人。”
“意志堅定,對衰敗的國家滿懷熱愛,無論是□□上的痛苦還是精神上的污蔑,都無法輕易改變他們的決心!
“劍術極高,又一個個警戒心極強,內部法則嚴格,上層十分團結,挑撥離間絕不可能奏效!
審神者認同地點點頭,一個將會傷害到自己卻也最有效率的計劃,在心中逐漸成型。
【世界】不會承認毫無阻礙住進新撰組的戲人,卻會認同因為危險程度而被監控的罪犯。
【世界】不會承認平民擁有獲得菊一文字則宗的實力,卻會認同身世詭譎的刺客為了大義而隱忍多年。
【世界】不會承認不知來歷者被新撰組重用乃至可以接觸隊長的佩刀,卻會認同一系列合理發生的事,使得菊一文字則宗被順理成章的帶走。
那么,審神者又怎么知道她可以被“接受”呢?
“……為什么不接受?”赫乃丈反問道。
“明明這些都是真實的事件。”
真實的,發生在另外一個世界的【可能性】的故事。
屯所以外。
天色昏沉,月亮被烏云遮住,燈火綽綽,火苗歪倒復燃起的瞬間,屋內悄無聲息的多了一個人影。
一個女人的影子。
她詫異地看了看角落里的白發青年,對方面容英俊,眼眸卻是非人的鮮紅,無數次的合作告訴他,這個有著無可比擬的暗殺以及偷襲技巧的青年,似乎早就脫離了人類的范疇。
“拿著,這是最后一份了!
女人取出一個玻璃瓶丟到青年手里,粘膩的紅色液體被青年盡數飲下,一股淡淡的鐵銹味彌散開來。
簡直如同魔鬼……青年不知饜足的舔了舔嘴角,女人皺起眉頭,移開了視線,“得到了他傳來的情報,最佳的時機已至!
“魚兒,終于要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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