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法身(二合一章)
藍天白云間,罡風呼嘯。
一只體型龐大的金瞳人面怪鳥,拍打翅膀,載著顏錄,掠過一座座凡人城池的高空,風馳電掣,一路向北方行去。
大鵬展翅,一日千里。
此時白云飛鳥,盡在身下,山川河流,映入眼簾,一座座城池也化作模糊黑點,看不真切。
寬闊鳥背上,顏錄盤膝而坐,有一種老神在在,無比悠閑的愜意暢快感,俯視著日月山川,心中大為舒爽。
從離開神水宮算起,至今已有三日。
顏錄心神一動,取出那顆彈珠大小的透明水晶球,仔細掃描端詳,許久之后,不由微微頷首,滿意地點了點頭,暗道:
“這枚玄元寶珠果然玄妙,竟然可以從天下水脈之中,提純精煉出九元重水!而且,若以蘊含靈水、玄水的水系水脈為基,提純出的重水,將更為精純,甚至可以提純出極為珍貴罕見的八元重水!”
須知,在蒼玄界浩如煙海的古籍記載中,一直流傳著開天辟地以來,十大本源神水的傳說。
它們分別為三光神水、三千弱水、先天壬水、玄冥真水、琉璃凈水、忘川神水、先天太陰神水、一元重水、血海真水、天陰絕水,無不是大名鼎鼎的絕世神物,可遇而不可求,連渡劫境大能修士,也會為之瘋狂!
而所謂九元重水,其實就是天地十大神水里,一元重水的弱化版本,同樣是一種極為罕見珍貴的靈水!
以顏錄想來,水母陰姬得到玄元寶珠之后,雖然才思敏捷,另辟蹊徑,煉制出了所謂的天一神水,但卻只是貽笑大方,沒有得到真正的精髓要義。
她因并非修士,又不得其法,縱然絞盡腦汁,天縱奇才,勉強摸索出了一二妙用。
不過,水母陰姬終究只是凡人武者,受限于自身的見識和能力,雖然可以借用寶珠的妙用,從水脈之內提純靈水。
但是,每百天時間,才能堪堪精煉出十滴弱化版本的低品質九元重水,而且還是威力大減的偽劣那種,根本就不能發揮出應有妙用。
“這枚玄元寶珠妙用無窮,似乎還隱藏著不少秘密,若繼續留在她手里,不得其法,確實是明珠蒙塵,極為可惜!”
顏錄負手而立,乘坐人面怪鳥,俯視著下方的崇山峻嶺,心里思咐道:
“一滴低品質的偽九元重水,相當于三百桶普通水的重量,而若由我施展秘法,等提煉出真正的九元重水,一滴就相當于三千噸純水的重量,奇重無比,甚至比水銀鉛汞的密度還高千萬倍!到時,不僅可以布置陣法,還可以用來煉器,或者輔助修煉某種神功秘術,價值不菲!”
一邊默默沉思,不知不覺間,人面怪鳥馱著顏錄,迎面狂風大作,一路向北方飛馳,掠過連綿起伏的山脈,很快就接近了此行目的地。
自從上次受陸小鳳的請求,揭破霍休的陰謀之后。
顏錄慧眼如炬,根據種種蛛絲馬跡,很快看出了此人的具體跟腳,并且以他為突破口,獲知了許多感興趣的情報。
誠然,霍休實際上只是個小卒子,地位雖然不高,但也知道不少秘密。
前段時間,顏錄施展攝魂法術,不僅從他口中,探知到一個針對隱世大族顏家的巨大陰謀,還獲悉了一名顏家管事的具體位置。
他之前去見楚留香,以及此行乘坐人面怪鳥,就是想直接找到顏家祖地,節省時間,以免無頭蒼蠅般亂轉。
“終于到了!”半個時辰,顏錄眼神一亮,輕輕舒口氣,端坐在鳥背上,嘴角露出了笑意,神態悠閑。
遠方的地平線,一座恢宏巍峨的龐大城池輪廓,逐漸映入眼簾。
“嗯,先下去!”
顏錄微微沉吟,拍了拍怪鳥的脖子,將其收入山河戒的龐大空間里,之后御使飛劍,按下云頭,化作一道遁光,在距離城池不遠處的崇山峻嶺間,竄入了密林深處,悄然入城。
……
清晨,天街的玉露已白。
顏震南大步向前,沿著晨霧彌漫的街道,從他三十個公館中的第十二個公館里走出來,昨夜的一壇竹葉青,和半個時辰的愛嬉,并沒有讓他有絲毫疲憊之色。
他濃眉、銳眼,身高八尺一寸,魁偉強壯,精力充沛,臉上帶著接近殘酷的表情,看來像是條剛從原始山林中竄出的豹子。
無論誰看見他,都會忍不住露出幾分尊敬畏懼之色。
顏震南愜意一笑,對自己的生活很滿意,他今年五十一歲,三十歲就已統領長江以北九大門派,六十二寨,并遙領齊豫四大鏢局的總鏢頭,聲威之隆,一時無倆。
他一身鋼筋鐵骨十三太保橫練,外門功夫強悍,武功之高,沒有幾個人可比,是中原北方武林中,江湖地位最重要的幾個人物之一。
十年以前,顏震南就已是京城中,最有權利的數人之一,距離他身后五六米外,還跟著一群人,浩浩蕩蕩,蔚為壯觀,或者說是滑稽,就像一群搖著尾巴的哈巴狗,態度低眉順目,極為恭敬。
這些人都是本地極有身份的大人物,不是京城三大鏢局的總鏢頭,就是大老板,或者諸多錢莊管事,地位很高。
這伙人也是他的親信部下,顏震南性格古怪,喜歡自己的部下跟在屁股后頭,等待他發號施令,那種美妙的感覺,就如君王的早朝一樣,無論你喜歡不喜歡,都不能違背。
上一個違背的人,還是貴為鎮遠鏢局的總鏢頭金刀馮昆,在一個嚴寒的早上,被顏震南從被窩里拖出來,拋入永定門外結冰的河水里,從此無人再敢缺席遲到。
太陽尚未升起,風中帶著黑夜的寒氣。
顏震南雙拳緊握,大步急行,說不出的春風得意。
是的,他本是隱世大族顏家的旁支子弟,沒有靈根,練武天賦也馬馬虎虎,在家族里不太受重視,化名為李燕北。
自從十多年前,借助已故亡父的人脈,又花費大量貢獻點,接了一個家族的長期外駐任務后,顏震南就謹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錯,一直默默潛伏在京城,為家族看管附近城池的生意。
至此以后,他搖身一變,從一介普通武夫,成為了隱世大族顏家,明面上在中原地區的十大實權管事之一,地位顯赫,權勢熏天,幾乎無人敢惹。
當然,顏震南懂得感恩,也非常知足,他深切明白,自己如今一切的地位權勢,都是來自于他背后的強大家族!
不得不說,十多年前,他耗盡了父親遺留的人脈,又花費了積攢的所有家族貢獻點,接取了這個長期駐外的肥差,確實是一件極為明智的選擇!
顏震南的父親,二十多年前,在一次家族對外的攻伐戰中,不幸犧牲,由此獲得了族中的三等功勛,膝下子女也享受了一定的英烈優待。
若非得益于此,他縱使花費再多貢獻點,恐怕也只能到一些西域國家去,從此遠離中原的花花世界。
他的性格堅韌不拔,基本沒有什么天賦,比較平庸,也沒有其余表兄弟那么大的野心,妄圖追尋延年益壽,或者爭取更多神功、秘籍、法器,獲得更高更大的權勢地位之類。
族里擁有靈根,能修仙之人,也尚不過百,除了三百多年前的老祖,又有哪個真能成仙?
如今,顏震南生活安穩,手中權勢驚人,而且只要不辭辛勞,多為擴大家族生意出力,每年還能獲得一筆不小的貢獻點,再過七八年就可以卸任,直接重返闊別已久的族地,到時頤養天年,含飴弄孫,豈不美哉?
想到此處,他面含微笑,不由得意昂首,一邊大步拐入城郭,走到門外市區的中心,一邊喊道:
“孫沖!”
后面跟著的那一大群人中,立刻有個衣著考究,白面微須的中年人,屁顛顛的奔跑著趕上來,正是顏震南手下的大將之一,以打造各種兵刃暗器為生意,而名滿中原的“快意堂”堂主。
還不等顏震南開腔,孫沖就諂媚一笑,眼見頂頭上司表情不悅,他趕緊低下頭,臉色變了變,垂著頭,囁嚅道:
“那票生意的利潤很大,幾乎已有對本對利,而且……”
顏震南冷笑道:“而且生意總歸是生意,是不是?”
孫沖不敢再搭腔,頭垂得更低,眼珠子卻在偷偷地四面轉動。
顏震南臉現怒容,雙拳握得更緊,忽然問道:“哼,你知不知道買主是誰?”
孫沖遲疑著,搖搖頭,突然抬頭獰笑,對顏震南射出一把紅色毒霧,迅速抽身急退,桀桀怪笑道:
“去死吧你!”
幾乎在同時,他們一行人,剛走上路面很窄的櫻桃斜街,兩旁的店鋪沒開市,突然有兩輛烏篷大車沖來,將顏震南一人,給獨自阻隔在路中間。
“好膽!”
顏震南捂住口鼻,抽身飛退,還是被毒霧影響,只覺渾身真氣凝滯,頭暈目眩,他心中大驚,趕忙掏出一顆家族出品的上好解毒丹,仰脖子吞服而下。
與此同時,兩個車上的烏篷突然被掀開,每輛車都藏著十多名黑衣刺客,他們目光冷酷,右手持長劍,左手持可瞬間激發三百六十六根奪命透骨黑血針的暗器,直接扣動機關。
嗖嗖——
咻!
剎那間,鋪天蓋地,暴雨般的毒針飛來,封鎖四面八方,穿金裂石,避無可避!
“可惡!”顏震南臉色狂變,知道不能硬接,電光火石之間,直接擒住想逃上車的孫沖,反手一掄,迎上了第一波次,猶如飛蝗暴雨、密密麻麻的漫天毒針。
呼吸間功夫,孫沖哀嚎著,被射成了刺猬,血肉溶解,嗤嗤冒煙,迅速化作一灘腥臭的膿水,慘死當場。
又是一波遮天蔽日的恐怖毒針飛來,破空聲此起彼伏,猶如閻王的催命符。
顏震南雙目赤紅,氣得咬碎銀牙,跟著他的那群人,不泛高手,但已被其他幾輛大車隔斷,急切之中,一時無法來及時救援。
他縱然一身鋼筋鐵骨,刀槍不入,可也擋不住這一輪又一輪鋪天蓋地、飛蝗般兇猛的無數酷烈透骨毒針!
三十多年的掙扎奮斗,數百次艱苦奮戰,經過十多年的安穩生活侵蝕,到頭來還是免不了落入敵人陷阱!
“操你奶奶個熊,老子拼了!”
顏震南怒吼一聲,眼睛布滿血絲,面容扭曲,也顧不得心中滴血。
他立馬當機立斷,凌空幾個飛舞,沖上馬車,摸出那張花費巨大代價,才從家族的制符師手里,求來的保命底牌——金光符箓,催動真氣,直接激發。
轟!
一道無形的金色護罩彈出,籠罩了顏震南全身,將一波波透骨針抵擋,叮叮當當,火星噴濺,光罩仍紋絲不動,防護力極為強悍。
“死!”顏震南面色猙獰,沖入十多名黑衣人里,如入無人之境,血肉橫飛,立馬大開殺戒。
誰知,就在一剎那間,左邊的屋檐上,突然響起尖銳的破空聲,一名頭戴面具,手持長刀的白衣人閃出,劃過璀璨奪目的可怕刀芒,朝顏震南頭頂砍去。
這一招,乃是必殺之招,選取的時機極為巧妙,正是在顏震南激發符箓,護體光罩能量衰微,他本人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空檔,趁虛而入,企圖一舉滅敵!
“吾命休矣!若能僥幸生還,我發誓從今以后,再也不早晨折騰部下了!”
感受到撲面的滔天殺意,顏震南竭力躲閃,望著搖搖欲墜的金光護罩,不由心中大恨,暗自絕望:
“仙人個板板,老子早知道就兌換一張一階中品符箓了!區區下品貨色,就算再便宜實惠,又頂個鳥蛋用?!我好恨!”
頭頂屋檐上,突然響起一道輕笑聲。
千鈞一發之際,躍在半空的白衣刀客,周圍發射暗器的數十名黑衣人,突然身子僵硬,各自保持著一動不動的詭異姿勢,臉上表情無比恐懼。
漫天暗器、無數攻擊,輕描淡寫之中,被消弭于無形,化作齏粉,隨風飄散。
他們搖搖晃晃,全身綻放出密密麻麻的血痕,突然稀里嘩啦,化作了滿地碎塊,直接全軍覆沒。
“怎么回事?”
顏震南心中大駭,眼睜睜望著詭異死去的眾多殺手,渾身不由冷汗涔涔,如墜冰窟。
與此同時,一群部下匆匆沖來,紛紛跪倒在地,朝他連連告罪,眾人神情慌張,一邊拍馬屁,一邊諂媚吹捧。
“散了吧,今天到此為止!”
顏震南意興闌珊,擺了擺手,暗自察覺到一股視線,等眾部下走后,立馬恭恭敬敬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須臾之間,一名儒衫青年人微笑著走來,淡淡問道:
“你就是號稱仁義滿京華的李燕北?”
“正是鄙人,多謝閣下剛才的救命之恩!日后必有重謝!”
顏震南重重點頭,李燕北就是自己的化名,他態度恭敬,朝顏錄深深作揖一禮,語氣誠摯,感激道:
“不知恩人高姓大名,仙居何處?”
顏錄微笑不語,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反而背負雙手,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中,整個身子緩緩懸浮半空,開始迅速掐動法訣。
嗖的一聲!
拇指大小的青冥劍射出,在顏震南震驚的注視中,迎風見長,迅速化作四尺長短,在半空滴溜溜打轉,沉浮不定,緩緩懸浮在身前。
顏錄嘴角微翹,用一種極為詭異的眼神,瞟一眼顏震南,指著游動飛旋的青冥劍,語氣淡然道:
“本座姓顏名錄,居于蒼玄。”
“顏……錄?!居于蒼玄?!!!”
聞聽此言,顏震南如遭雷擊,他雙眼瞪大,呼吸都徹底凝滯了,死死盯著半空的青冥劍,拼命揉了揉眼睛,臉上露出難以置信之色,喃喃自語道:
“青冥劍!竟然是傳說中的青冥劍!而且還是老祖的名諱,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
他噔噔噔后退幾步,臉上癡癡呆呆,突然狠狠掐一把大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確認自己沒有做夢后,他立馬抬起頭,仔細看一眼懸浮于半空的顏錄,視線停留在青冥劍之上,渾身開始發起抖來。
顏震南忽然怔住了,一時甚至不知該如何反應,狠狠甩了自己幾個大耳刮子,腦瓜立馬嗡嗡作響。
“我……我……”他囁嚅兩聲,猛地握緊雙手,原本威壓鎮定的面容,開始變得焦躁且激動起來,愣愣盯著顏錄,嘴唇哆哆嗦嗦,眸底發出了璀璨亮光,幾乎欣喜欲狂!
下一瞬,顏震南上前兩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激動得有些戰栗,熱血瞬間竄入頭頂,憋得極為難受,只想仰天長嘯,肆意發泄狂喜。
“貢獻點!家族貢獻點!我發財了!老子要發財了!功勞是我的,都是我的!有生之年,我終于見到祖訓里提到的老祖法身下界了!哈哈哈哈!青冥劍不可能被偽造!是真的!傳說是真的!我遇到仙人法身了!!”
他心中瘋狂吶喊,幾乎瘋癲,完全失去了理智,表面卻強行按耐住狂喜,臉上故意裝作惶恐不安的樣子。
顏錄眼神深邃,淵渟岳峙,渾身衣袍鼓動不休,渾身散發出一股灑脫出塵之意,神光璀璨,恍如謫仙降世,仿佛隨時將飄然遠去,重返天宇。
他淡然微笑,默默注視著下方的顏震南,將其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
“老祖在上!”
顏震南心花怒放,連滾帶爬,向前膝行兩步,只覺渾身熱血上涌,對顏錄恭恭敬敬地磕了好幾個響頭,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禮之后,又伏地頓首,涕淚橫流,又哭又笑,大聲道:
“顏氏家族第十七代傳人,不肖子孫顏震南,恭迎老祖法身降臨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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