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指婚
承慶殿
第二天早上,婢女給楊妃梳頭,楊妃闔著雙眸,婢女睨著銅鏡中映著的楊妃的臉,試探地問:“娘娘,今早小人沒看到陛下的身影,陛下走得這么早嗎?”
“陛下是昨晚走的,說是突然想起有事要處理,想必是重要的事吧。”
“可小人聽說,昨晚陛下去了延嘉殿。”
一語驚醒夢中人,楊妃倏地睜開眼眸,厲聲問:“當真?”
“確有其事,宮里很多太監、侍衛都看到了。昨夜,陛下冒雨前往延嘉殿,是跑過去的,絲毫不顧及天子威嚴。”
楊妃怒極反笑,道:“跑過去的,大晚上的,又下著雨,跑去見武才人!聞所未聞!”
“真沒想到,這個武才人這么厲害!本來還以為陛下只是圖一時的新鮮感,而且也已經好幾個月沒去延嘉殿,小人還以為這個武才人就此失寵了呢!看來是小瞧她了。”
“本宮也小瞧她了。”楊妃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眸中閃過一絲陰騭,她忘不了昨晚陛下慌慌張張奪門而出的場景,那哪還是她認識的陛下!
“娘娘,咱們那個計劃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楊妃一挑秀眉,想了下,搖頭答道:“還沒到時候。這個武才人進宮滿打滿算還不到兩年,再過一年再說吧。”
“娘娘,您可真沉得住氣。”
“哼,打蛇打七寸,要的就是一擊致命!”
“唉,昨晚陛下冒雨前往延嘉殿的事,今天怕是傳遍整個后宮了,那個武才人又要開始得意了。”
“就讓她先得意幾天吧!”
延嘉殿
如意在吃早餐,婢女小蓮站在一旁,一臉笑意。
如意不經意間瞥到小蓮一直在笑,便問:“小蓮,你笑什么?”
“嘻嘻,小蓮是為小姐高興。”
“為我高興什么?”
“本來昨天我還替小姐擔心呢,擔心小姐就此失寵。如今看來是我庸人自擾了。”
如意也明白小蓮的意思,笑了下,道:“其實昨晚,我也有點意外。”
“小姐,你是沒看見,昨晚我給陛下打開殿門的時候,陛下站在雨中,臉上都是雨水,好狼狽,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陛下這個樣子。”
“昨晚我光顧著哭了,倒沒注意到他衣服濕了。大意了。”
“小姐,那你昨晚哭什么?因為陛下長時間沒來?”
“唉,有一部分這個原因,但更多的是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還有什么原因?”
“別問了。”如意嘆了口氣,不想解釋,也沒法解釋。
見小姐不想回答,小蓮也知趣地不再多問,感嘆一句:“小姐,你哪里都好,就是多愁善感。”
如意苦笑一下,繼續吃飯。
太極殿
這天傍晚,高陽公主怒氣沖沖地走進太極殿,手里拿著像是圣旨的東西。
坐在席子上,倚著憑幾,正在看奏章的李世民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不禁抬起頭,一看,是自己的女兒高陽來了,見其面露不悅,李世民已猜明高陽此番來意。
“高陽見過父皇!”待走近,小高陽沖著李世民一行禮。
“這個時候,你怎么來了?你很少來朕的太極殿!”李世民放下奏章,明知故問。
高陽舉起手中的圣旨,質問道:“父皇,這圣旨是怎么回事?”
“圣旨里寫的很清楚,朕已經把你指婚給左仆射、太子少師房玄齡的次子房遺愛。”
“我不同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朕的旨意,由不得你拒絕!”
高陽略顯氣急敗壞,疾聲道:“父皇,你為什么要把我嫁給房遺愛?我都沒見過他。”
“嫁給房遺愛有什么不好?這個房遺愛朕見過,長的一表人才,文章也寫得好,性情也和善,配你綽綽有余。”李世民是了解高陽的性格的,就她這個傲慢霸道的性子,哪個男子能容忍,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可是左挑右選,最后選中房遺愛,就是覺得這個房遺愛能夠包容高陽。
“我不愿意。”
“你愿不愿意不重要,圣旨以下,兩年后完婚。你回去吧,朕還要看奏章呢。”
哼!小高陽見李世民寸步不讓,自己的目的也沒達成,憤憤不平,轉身離去,可剛走出幾步,她突然頓下腳步,轉身再次看向李世民,狐疑地問:“是不是那個武才人?”
李世民再次將目光從奏章轉向高陽,反問道:“什么?”
“是不是那個武才人吹得枕邊風?讓你把我指給房遺愛?”
這下李世民聽清楚了,無奈地嘆了口氣,他這才意識到高陽與如意之間怨恨有點大。
“這是朕的決定,跟武才人何干!你怎會聯想到她呢?”
“哼,我看,八成就是那個武才人出的主意!”小高陽嘆了口氣,繼續道:“去年我邀她一同去觀音禪寺賞銀杏樹,特意說了一些刺激她的話,想必她是懷恨在心,伺機而動,好報復我。這個圣旨就是她報復我的手段。”
“朕就說嘛,去年那次你們一同出宮,朕就猜到你一定會說一些刻薄的話,果然如此。”
“她那次是不是告我刁狀了?”
“武才人可沒有你那么小氣,她什么都沒說。”
小高陽面露狐疑,道:“什么都沒說?哼,那就更可恨了。正面不說話,就喜歡背地里玩陰的,我最鄙視這種人。”
“高陽,武才人的確什么都沒說,是你一直在惡意揣測她。朕就不懂了,你怎么對武才人敵意這么大?”
小高陽不服氣地撇撇嘴,其實她自己都搞不懂為何看不慣武才人。
“反正我就是不喜歡她。”
“你喜不喜歡不重要,朕喜歡她,她是朕封的才人。還有,高陽,從小到大朕一直寵著你,把你寵壞了,讓你現在說話肆無忌憚,在朕面前毫無父子之禮,朕不跟你計較,但是,你今天膽敢因為圣旨這個事,去問罪武才人,朕定不輕饒你。”說到最后,李世民的語氣明顯生硬了幾分,他知道高陽的脾氣,等下出了這太極殿,極有可能就去延嘉殿教訓如意,所以,李世民得提前敲打敲打高陽。
眼淚在小高陽的眸中打轉,倔強的她盡力不眨眼,不讓眼淚掉下來,硬聲道:“父皇,你還是第一次對我說這種狠話,居然是為了那個武才人!我真是弄不明白,那個武才人到底哪兒好,把你迷得神魂顛倒!還是魏大人說得對,那個武才人就是褒姒,就是妲己,她就是來惑亂大唐的。”說到最后,小高陽直接就喊起來了,喊完,不待李世民回話,便轉身跑出去了,留下氣憤不已的李世民。
呼,李世民長呼了口氣,心中的怒火被高陽點燃了,拿起奏章本想繼續閱讀,可根本看不進去。索性放下奏章,起身離開了太極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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