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如果是
不記得就不記得了吧。
吉良吉影心想。
開家長會的吉良吉影,思緒游離到了千里之外。
游離到了吉良吉影掃墓,雪奈偷偷摸摸的跟過來那次。
那次他剛剛交了新的女朋友。叫安妮。肌膚年輕,指甲挑染的粉藍色,安靜而知書達理。
他很滿意。
就是她很害羞,共赴愛河的時候會有些僵硬。
他本來打算掃完墓回去路上,去買只銀色的手鐲贈與新女朋友。無奈雪奈比女朋友更粘人,偷偷摸摸跟了過來,他無奈當下只好同安妮分別,叫她安安靜靜的待在西服內的夾層里。
……她向來是個文靜的姑娘,他欣賞她這一點。
“你還真是不聽話啊。”他對雪奈如此說道。
雪奈嚇了一跳,四目相對。被嚇壞了模樣讓他驟然心軟。
他和煦的把她抱了起來,因為他最近剛交了新女朋友的緣故,他心情很好。
盡管心情好是一方面,但他一向對雪奈的容忍度很高,甚至是高出他原本預期的地步,如此,似乎又反常過了頭。
他同雪奈,究竟是什么時候……變成今天這副模樣呢?
他不是一個鉆牛角尖的人……不,他是說,至少在享受生活這方面,他樂得裝作糊涂。
他不是在“忍受”,而是在“享受”。
當這個念頭竄出他腦袋的時候,他眉目一皺,似乎有什么需要他明悟。但很快,雪奈的胡言亂語,引去了他剩下的注意力。
他嘆了口氣。
那塊墓碑……那塊墓碑……
“你還記得這個人嗎?”他問。
一開始,僅僅源于五年級的小麻煩,渾身濕漉漉的回家。
問她,也只會回避般的說“摔進了水潭”。
但哪里有水潭,近日永遠是晴光大好。
到小麻煩躺在床上渾身滾燙的呼出熱氣,也還僅僅只是面無表情戴口罩、測量體溫、喂藥。
過程溫馴無比,雙方一言不發。
但吉良吉影已經心生不耐了。
他美好、安詳與女朋友們的幸福人生,有那么些不平的褶皺令他難以忍受,又或許是他最近已經到了倦怠期,快厭倦他的女朋友,以及連帶的一系列反應……
他不耐無比。
killerqueen按下按鈕將小麻煩炸的粉碎只需要一瞬,可凡有失蹤警察會找上門來,后續事件也將麻煩無比,這有違背他追求平靜生活的內心宗旨。
就應該在當初承收麻煩的第一時間摁下按鈕。他徒生出許多怨氣。
“我對你唯一的期望,就是在學校不要自找麻煩,與同學好好相處,這很難嗎?”他坐在床頭,居高臨下的望著她,水氣在小麻煩眼里氤氳,但她收了回去。
吉良吉影這個人,沒有過悔意,以后也不會有悔意。
他一絲不茍、謹慎努力的生活著。
為自己的價值觀與世界觀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心血,容不得錯處,更討厭節外生枝的麻煩。
小麻煩這個人,則是生活的一個意外。
與其說她是溫柔善良,不如說她是懦弱自卑。
懦弱到不敢提出意見。
自卑到對生活全盤接受。
她似乎對他有點孺慕之情。
這是正常的,畢竟他就相當于是她的衣食父母了,全家只有他會稍微的分享點關注度。
就像是瞧著小狗的心態。
實際上吉良吉影對小狗都沒有憐惜之情,他只是在模仿正常人飼養小狗。
窗外有一只白貓在樹上,它舔著爪子搖擺著身子,咪咪的叫著。
吉良吉影看了一眼就把窗戶關上了。
吉良吉影無感于貓狗,他喜歡植物。
喜歡它安安靜靜的活著,只要攝取陽光、水等營養,就能不發出聲音的活著。
但是她媽媽不喜歡。
她連澆水都覺得麻煩,稱植物是“惡心無趣的垃圾”
她大概也覺得她的丈夫和兒子都是此類生物吧。所以能夠肆無忌憚的像是牲畜一樣對待他們,達不到她的丁點要求就會遭受懲罰。
但是小麻煩為什么要做到這個地步呢?
她都自身不保,里里外外都是麻煩了,還在努力顧及他的“感受”。
他又有什么“感受”可言呢。
無非是像狗一般去討好他的飼主。
諸如什么跑過來給生病的他講睡前故事,撿回媽媽扔出去的他的含羞草,偷偷澆水照顧。因為他睡不好偷偷買了眼罩和香薰送給他。她以為很多他不知道,事實上他都知道。
他只是假裝不知道。
吉良吉影的第一反應是“惡心”,第二反應是“想吐”。
這個人,意外讓人感到渾身不適。
吉良吉影也曾想過:她還會做到哪一步呢?
下一秒他又想著,算了,沒有必要。
媽媽就時常考驗他。
他沒有必要再去考驗別人。
吉良吉影心想:算了,算了。
自他對著小麻煩一番“警告”后,果真不再有需要他去處理的問題。
他對小麻煩眼底日漸增長的黑青色無動于衷。
不再對她分享點關注度,不要去討好他了,盡管對著他的父母搖尾乞憐吧。
但是她依然倔強的守護著那株含羞草,甚至在母親的暴力現場,她自己都疼的受不了卻想要把他拖走,什么“痛痛飛走”的歌謠啊,什么惡心的花束啊。
太惡心了。
太惡心了。
惡心到吐。
真當雪奈不再“求救”的時候,他反而輾轉反側。
這種焦慮在,父母外出,而他因為意外回家,看見雪奈自己把家反鎖,門外有陌生男人激烈敲門卻不敢吱聲也不敢給他打電話的時候,終于爆發。
“我說,我也不是死人吧?”他將手,放在了那個人的肩上。
那塊墓碑……那塊墓碑……
就是這個男人啊。
勝村陽太,跟蹤、強奸的慣犯,專挑女孩下手,被抓出逃后不知所蹤,在被通緝也不老實,喜歡盯上常常獨處的女孩子——
是什么時候盯上她的呢?
那塊墓碑,是之后他家人找不到他偷偷給他立的。
不記得就不記得了吧。
他會替她記得。
他抱著她遠去,仍不忘把那快墓碑用killerqueen無聲的炸的粉碎。
無非是他也將這個“意外失蹤”的男人當成了人生道路上需要鏟除的一塊小石子,連一塊墓碑都吝嗇于留住。
既然是放不下的小麻煩,那就守好。
他會帶著唯一僅剩的一點情感,重新回到這人世間。
回過神來的時候,吉良吉影仍在開家長會。
鄰桌斯文的男人也是家長,叫長澤千夜,是一位叫長澤千鶴的女孩子的家長。
瞧見他身后竄動的蜘蛛,吉良吉影甚至沒露出一丁點訝異的表情。
身邊的家長似乎都沒有看見那玩意。
吉影料想那應該是跟自己身上差不多的玩意。
他們是“同類”。
但這個人,從各方面來說都相當的危險,并且充滿惡意。
“你好,”長澤千夜笑著同他搭話了:“我家女兒好像跟我妻同學是朋友呢。”
吉良吉影討厭他看人的眼神,帶著估量貨品價物的薄涼,爾今他開始如此打量雪奈。
“不是朋友。”他答道:“收回你的眼神。”
說實話,吉良吉影現在很想用枯萎穿心攻擊將炸彈戰車塞進他的嘴里。
然后把他和他令人作嘔的蜘蛛都炸的還人間一片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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