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任務
歲念最終還是被江辭穆帶著一同返回那個包廂,江辭穆在前,她跟在身后,亦步亦趨。面前的背影高大可靠,她的心卻惶恐。
她知道江辭穆在不高興,可是自己也別無選擇。
走廊里回蕩著三人的腳步聲,包廂的隔音效果也很好,他們聽不到里面的任何聲音。
直到走到門口,江辭穆停下腳步。卻遲遲沒有推開門的意思。
“不進去嗎?”歲念問。
江辭穆轉過身,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他看著歲念,眼里好像布滿了一千一萬的不理解,但是仍舊表現的禮貌而尊重。
“確定嗎?”江辭穆又一次向她確認這個問題的答案。
歲念一開始還會搖擺,現在給他的答案卻非常一致,“是的。”
她很愛江辭穆,但是章西蕓的電話如一盆涼水一樣,把她從熱烈的愛欲中澆醒。
“你知道進去之后會面臨什么嗎?”江辭穆接著問。
“我知道。”歲念回答。她在這一刻有著初生牛犢不怕虎一樣的堅定。
江辭穆卻笑了,這笑容和平時的很不一樣,歲念沒見過,因此她分不清是嘲笑還是鼓勵。
“你不知道,念念。”江辭穆說,“如果你真的知道,你現在就該回去。有些事情比你想象的更加復雜,你們新聞社又能做什么呢?”
他的語氣如此篤定甚至不屑,似乎認定了就算報道出來也不是什么大事。
歲念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手。
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我是記者,就跟你談項目一樣,這是我的工作。”
也是我的驕傲和堅持。后半句歲念并沒有說出來,因為光是說出前半句,她看到江辭穆的眼眸中出現了難以言喻的失望。
是的,失望。
江辭穆對自己失望了?可是為什么呢?
江辭穆:“念念,你說你是記者,可是你也是我的太太。來之前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出了問題我該怎么辦?”
江辭穆一邊說,神情無可挽回地帶上一些傷痛和憐惜。
歲念怔然。同時又有些好笑,如果不是他參加這個“吃人”的項目,如果不是金泰封自己人渣,她又何必趟這一趟渾水?她甚至有些邪惡的想,難道江辭穆是因為害怕她壞了自己的大項目才這樣千攔萬阻嗎?那為什么不直接把自己打暈扛回家,這樣不是更加方便嗎?
“我……一旦出現問題,我會第一時間撤退,不會遇上危險的……”越往后說,聲音越小。哪怕歲念自己都沒有底氣面對這個問題。
如果一開始她還能用“暗訪保護措施到位”這樣的說法來回應,那么章西蕓剛才的慘叫和奄奄一息的電話就會立刻變成火辣辣的打臉。
看著江辭穆勸阻和焦急的神情,歲念想今晚上那個吻或許并不全是阻攔,還有關心也說不定。雖然這一點無從考證,但還是讓她墜入冰窖的心暖了一些。
這讓她有勇氣說一些剛才不敢提的話:“江辭穆,你能不能……退出這個項目?”
她并非要求自己所愛之人完全按照自己的樣子刻畫,但人血饅頭不好吃也不能吃,她不希望江辭穆這樣。
江辭穆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眉心瞬間蹙起,“為什么?”
“這個項目不干凈。”歲念說。她已經盡量用了委婉的詞語。江辭穆作為參與者,自然比她更明白這里面的東西。
“不干凈?”江辭穆重復了一邊,似乎有些不解。他沉默下來,歲念以為他是在認真思考,卻不料他下一秒直接把手放在了歲念的額頭,好像在查看她有沒有發燒:“念念,你們新聞社的消息來源都是靠這種不切實際的花邊新聞么?”
歲念臉色一變,“你不相信我?難道覺得……我在胡鬧?”
“你的工作總是不能保護好自己,隔三差五就要受傷。”
江辭穆揉了揉她的腦袋,或許這是安慰,但這類似于安慰小孩的動作更加惹惱了歲念。
“不用擔心我,我會速戰速決。”她沒有別的辦法,不想再和對方做無意義的爭辯。
“念念。”江辭穆無奈,“你這樣我很不好和爺爺交待。”
爺爺……又是爺爺。
別再對他抱有希望了,歲念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默念,沒有結果的。那張遺囑把他們兩個綁在一起,給了歲念機會,但是并沒有承諾歲念結果。江辭穆的冷漠相待,自己的飛蛾撲火,兩人之間早就成了一堆理不清的爛賬。
歲念閉了閉眼,片刻后睜開,把口罩戴好,啞聲道:“時間緊急,我們進去吧。”
歲念還是回到了這個包廂,剛坐下,一個女孩就惶恐地撲到了她身上。歲念一眼就認出來,是之前給自己遞了紙巾的那個。
女孩臉上的口紅被抹到臉上,鎖骨上也是曖昧的吻痕。在這昏暗的燈光下都能被歲念看清,可見原本的程度只會更加狠厲。
歲念連忙抽了一張濕紙巾遞過去,誰料剛碰到對方的指尖,女孩就被一只大手抓了回去,伴隨著一陣惶恐的驚叫。
“啪!”
一耳光精準落在那個女孩臉上。不過片刻,包廂里就只剩下男人的笑聲,再聽不見女人的叫喊。
“喲!江老弟你怎么又回來了?不是……”金泰封瞄了一眼歲念,給江辭穆遞去一個曖昧的眼神,“那啥了嗎?”
江辭穆笑笑,“這不是完事了么,好不容易熬到老婆出差,自然要繼續回來尋歡作樂了。”
金泰封對這個回答滿意的不得了,直夸江辭穆是個值得栽培的好苗子。他倒了滿滿一杯的酒,揚言要和江辭穆碰一個。其他人見狀也紛紛站起來,為這個皆大歡喜的場景烙上屬于自己的一份子。
歲念窩在角落里,在大衣口袋里摸索著那枚竊聽器。摸索的同時注意到口袋里還有一枚指環,或許是大衣原主人留在衣服兜里的,歲念沒有多想。
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舉著酒杯放開暢飲,歲念摸到竊聽器,小心翼翼地攥在手里。
在所有人歡呼大醉的同時,沒有人注意到一個角落里,有一個人影正悄悄往邊緣處移動。
包廂里熱鬧、嘈雜、凌亂,空氣里充斥著嗆人的煙味、酒味、香水味。人的感官變得迷離又放縱,就連做壞事都變成了刺激心跳的興奮劑。
歲念瞞天過海,在所有人的背面將那枚竊聽器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固定在沙發的背面。她的手心因為緊張而冒汗,肢體動作也有輕微的不協調,不過都可以克服。
都可以克服,馬上就做到了。
就在歲念只差最后一步就成功時,江辭穆突然轉頭看向她的方向。歲念心跳猛然漏了一拍,電光火石間,她收回手,眼睜睜看著竊聽器半掛在沙發背面的隱蔽處。
如果她不及時穩固的話,要不了多久就會落下來掉到眾人的實現之中,那時候可就是真正的完蛋了。
“這酒不錯,小青嘗嘗?”江辭穆笑著邀請她。
如果歲念此時不是精神高度緊張,就應該懷疑為什么江辭穆會知道她頂替的這個服務員叫“小青”。
可她這時候只覺得眼前的人簡直就是豺狼虎豹,比金泰封還要可怕。說來真是可笑,江辭穆知道她今晚的目的,縱容她第二次進了包廂,卻每每在關鍵時刻打斷她。巧合嗎?歲念自己都有些不信。那是為了什么?看著自己上躥下跳完成不了任務的樣子會讓他感到高興么?
歲念有些惱怒。
可她轉念一想,自己今晚上對江辭穆也沒有多好。不想讓對方知道竊聽器在什么地方就是最好的佐證——她喜歡江辭穆,卻不相信江辭穆會幫他保守秘密。江辭穆只是單純逗弄她,她卻錘死了對方的人品。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歲念這邊,歲念扯出一個微笑,盡管這笑容在口罩下被遮擋住了。
“不、不用了江總。”
她盡量表現出唯唯諾諾的樣子,讓自己看起來是個沒見過“大場面”所以不敢喝老總酒的小姑娘,可是其他人還是狠狠皺了皺眉。
沒別的,無非就是覺得她不識抬舉。老總的酒你都拒絕,你還想要什么?
“哦。那好吧。”江辭穆沒表現出不愉快的樣子,舉杯轉過了身,繼續談事喝酒。
他都不說話,其他人插嘴就顯得多管閑事了,因此氣氛不再膠著于歲念身上。
歲念這才呼出一口氣,將即將掉落的竊聽器安裝完畢。
完成之后,她借身體不舒服為由離開了包廂。她是江辭穆的女伴,江辭穆也愿意放她走。不過總有人找茬。
金泰封瞇著眼打量她:“你哪里不舒服?”
語氣近乎威脅。
“俺……”歲念捂住自己的腰和肚子,“俺肚子不舒服,老總……”
“肚子?”
金泰封看著眼前這個女服務員痛苦的模樣,又看了一眼一臉云淡風輕、和我無關的江辭穆,瞬間明白了什么。
他下流地笑了笑,擺擺手,“行行行,滾吧滾吧。”
沖出包廂的那一刻,歲念胃里翻滾。跑到衛生間吐了半天,全是酸水。
她頹然靠著墻壁往下滑,直到坐到冰涼的地面上。一個小東西從口袋里掉出來,滾落到遠處的墻根,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歲念撐起身子,走到墻角,將東西撿起來——一枚戒指。
這戒指是簡單的女款,雖然簡約但是高級,設計得非常精致。歲念盯著它,不眨眼地看了好一會兒,片刻后閉了閉眼睛,緩解了干澀的雙眼。再睜開——
她緩緩舉起自己的左手,像被眼前這一幕刺痛了似的。
這是兩枚幾乎一模一樣的女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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