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裴雪瑤瞇了瞇眼，“你不要忘了，我即將是西秦太子妃，和親公主。”

　　她的嗓音沉沉地，“我雖不如皇后，可是我身上背負著兩國和平，你回去告訴母妃，前些日子她待我的好，我都銘記在心�！�

　　“另外，我很感激她替我謀的好姻緣，改日自會攜夫君前去拜謝�！�

　　“至于你，下次見一次打一次！”

　　眼神從蘇媽媽臉上掠過，冷冷丟下一句，“我們走！”

　　說完，帶著丫鬟轉身離去。

　　我免費看了一場戲，看得心情舒暢。

　　裴雪瑤的出現，猶如一根麥芒生生將囚籠刺穿了一個孔。

　　那孔雖然微小，卻透了一絲絲空氣和陽光進來，她讓我看到了我還能期盼的未來。

　　前些日子，她剛從鄉下回來，被老王妃拿捏，算計，寒王又無力保護她，她被迫毀掉了婚事，變成人人笑話的土包子，鄉巴佬。

　　但命運是愛她的。

　　一轉眼，她便成了公主，西秦太子妃。

　　有失有得，但她教會了我一招：失去的就讓它失去，得到的哪怕不喜歡也要好好抓住，借力打力，借機而上，平步青云。

　　我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久久失神。

　　我的確應該跟她學一學……

　　既然寒王“寵”我，那我便該趁勢而起往上爬，只有身份逆轉，我才能取得一些主動權。

　　等命運握在自己手上，一切才有新的希望。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莫名感覺到了一絲絲力量。

　　尚未回神，便聽得蘇媽媽一聲尖銳地叫罵，“看什么呢！看戲嗎！還不給我滾出去！”

　　“是……”

　　孫媽媽忍氣吞聲，只得躬身退走。

　　我回神目送孫媽媽離開，等門一關上，便知道重頭戲來了。

　　蘇媽媽一張臉腫的跟豬尿泡似的，大概是因著剛剛丟了臉，看我的眼神有些外強中干，但卻分外惡毒。

　　開口便暴躁敲打道，“阮凌音，她是公主你可不是！你這么盯著我做什么？難不成還幻想著要翻天嗎！”

　　“妾身不敢�！�

　　我斂眸，溫吞回應。

　　她在裴雪瑤身上受的氣，我不想讓她發泄在我身上，于是起身道，“妾身拜謝老王妃的關心，妾身會好好保胎，還請老王妃安心�！�

　　她被我卑躬屈膝的樣子，略微安撫了下來。

　　站在床邊呼哧呼哧喘息半天，凝眉盯著我沉沉問道，“你當真懷上了？”

　　我打了個馬虎眼，道，“妾身受了傷，王爺尋大夫來看，說妾身是喜脈�！�

　　懷沒懷上，關我什么事呢？

　　便是我當真在一個月前與寒王有過關系，也未必就一定能懷上。

　　何況，根本就沒那事兒呢。

　　蘇媽媽陰陰一笑，道，“你最好老實一點，否則的話，下一次落到老王妃手上，便沒上次那么好運了。”

　　“是。”

　　后面無論她說什么，我都順著她說。

　　她的怒火終于消散了下去，走到我床邊坐下來，牽起了我的手，細細摩挲著，道，“前幾日，老王妃叫我去替你看了看瀟瀟�！�

　　我猛地抬頭，盯著她。

　　心慌得像是要從胸膛里跳出來。

　　她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那孩子真是標致，才七八歲便已經有傾城之姿，等長大了，還不得是個禍國殃民的主兒？”

　　我聽得毛骨悚然，“蘇媽媽想說什么，不妨直說�！�

　　從上次挨了打回來，我便知道遲早就有這一天，卻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蘇媽媽笑了起來，卻沒直入主題，而是繼續折磨我，道，“照著她這個樣貌，我看都等不到她及笄，便要有人按捺不住，想要偷吃了�！�

　　“那教坊司說白了，不過就是官家的妓院。里面的妓女們看似光鮮，實則比青樓的妓女們還不如，畢竟……”

　　她頓了頓，摸著我的手，柔聲道，“畢竟，瀟瀟可是罪臣之后�！�

　　我渾身冰涼，身上的血都像是不流了。

　　她的笑容卻越發肆意，掛在那豬尿泡似的臉上，透出一股格外的卑劣與惡毒，“上次我去的時候，可是遇上好幾個男人，都想要對她下手呢，其中一個，還是老梁王那個變態�！�

　　“那老梁王天生愛孌童，但凡落在他手上的，便是個天仙兒，不出三個月也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光是今年被他弄瘋了的、死了的，就不下十人�！�

　　我雙拳緊握，渾身顫抖起來。

　　如果她說的不是真的，我如今何去何從？

　　若找寒王坦白求他庇佑，他愿意嗎？會嗎？信我嗎？

　　若順了老王妃的意，我謀害寒王，戰王之死必定要引發地震，若三司會審查下來，我只會成為替罪羊，也是必死無疑。

　　若她說的是真的，那我武安侯府一家，世世代代在邊疆上浴血奮戰，守護的就是如此血腥、臟污、卑劣的一群人嗎？

　　蒼天無眼。

　　原來盛京繁華之下，埋藏的是這樣的十八層地獄。

　　那我們曾經用命守護的，最終凌駕于我們之上，喝我們的血，吃我們的肉！

　　我盯著蘇媽媽雙眼血紅，胸膛震顫，似有一座蓬勃的火山要沖出來。

　　第一次，我因為一個人的言語，對人產生了一種想要拔刀捅死她的沖動！

　　蘇媽媽似乎被我的眼神激了一下，她目光猛地躲閃了一下，話鋒一轉道，“但你要是聽話的話……”

　　“怎么個聽話法？？”

　　我嗓音嘶啞，顫抖不已。

　　我好想要殺人，那種沖動幾乎無法壓制。

　　她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子塞給我，壓低了聲音，道，“只要你找機會，把這個東西給寒王吃下去……這東西無色無味，無論是混在什么當中，他都無法察覺�！�

　　“只要你做成了這一件事情，不但你會安然無恙，你那個妹妹……”

　　她說著，陰森一笑，“老王妃自然也會把她接出來�！�

　　我捏著瓶子盯著她，“她有法子嗎？”

　　蘇媽媽聞言，不屑冷笑一聲，“你不要忘了，老王妃的侄女可是皇后娘娘，從教司坊弄出來一個人，還不是一個眼神一句話的事兒？”

　　“等到時候，不論是你們姐妹兩人想回老家，還是想進宮，還是想怎么樣，都可以�！�

　　我低頭看著瓶子，問，“那如果，我失敗了呢？王爺警惕心很強，而且有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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