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得笑了一下，伸手摸摸我的頭，“傻。”

　　說著，一把彎腰把我抱起來放在軟榻上，道，“先睡一會兒吧，本王一會兒去早朝，會跟皇上說讓你下午再進宮。”

　　“你身體可以嗎？”

　　我拉住了他的手，不免有些擔心，“花葉說你失血過多……”

　　他搖頭，“沒事了。”

　　我上下打量他，還有些不確定，“實在不行的話，今天就告假吧。反正你已經好了，該著急的是他們，不是我們。”

　　“今天還是去的，趁熱打鐵。”

　　他松開我的手，幫我把手臂放進毯子里，道，“好好睡覺，下午本王陪你一起進宮。”

　　他的眼中流露出真切的寵溺，沒之前那么浮夸，卻顯得有些深沉。

　　我心里卻有些復雜。

　　我進宮還有別的事情要辦，其實并不想要他跟著。這無關于我和他的感情，我只是不想總是像個沒有骨頭的牽牛花一樣攀爬在他身上。

　　命運依附于人，讓我感覺沒有安全感。

　　萬一他這棵大樹倒下了呢？

　　還有多少如同昨晚一樣的危機需要我一個人去面對？若是在大漠，我一個人也就夠了。

　　可這里是京城，壓在我頭上的是皇權，我單槍匹馬根本不行。

　　外面傳來了姜統領的聲音，“王爺，阮淑儀什么時候……”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寒王打斷了，“她勞累過度，午后本王陪她一起進宮，姜統領請。”

　　“……也行。”姜統領沒多言。

　　寒王在門口扭身看向我，道，“好好睡會兒，剩下的事兒本王回來再說。外面的暗衛全調了過來，還有花葉在這里，會保護你的，你不要擔心。”

　　“好。”

　　我心下琢磨著，他和花葉之間究竟說了什么，但終究也沒多問。

　　寒王走了。

　　只是最后看我的那一眼，猶如千言萬語在唇畔，卻始終沒能說出口。

　　畢竟，門外還有旁人。

　　我目送他離開，困意襲來緩緩閉上了眼睛。

　　快要睡著時，門口傳來腳步聲，花葉進來了，喚了一聲，“凌音。”

　　我睜眼慌忙下了軟塌去扶著她，“你怎么過來了？”

　　“來看看你。”她也沒躲開，任由我環住了她的腰。

　　她的腰……

　　也和尋常女子不太一樣，顯得勁瘦有力，弄得我一瞬間有些恍惚，忍不住道，“神醫這腰……若我不看你的臉，要以為你是個斯文俊俏的少年了。”

　　她詫異地看著我，眼神詭異，“阮淑儀這話像是在挑逗本姑娘。”

　　說著，抬手敲了下我的額頭，“別忘了，明天你就要拜師。”

　　我抿嘴笑，慌忙賣了個乖，“師父。”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嘴巴倒是挺甜。”

　　說著，在我軟榻上躺下來，靠著，“寒王拉攏我，讓我做他的家臣。但是他還不夠格。”

　　說著，眼神定定落在我臉上，“凌音，你覺得呢？如果你留我，我就留在寒王府。”

　　一瞬間，眼神幽深如淵，看不見盡頭。

　　我愣住了，“怎么要我決定？”

　　又道，“寒王權傾朝野，你依附于他自然是有利可圖，但我只是一個淑儀，你因為我而留下來，我只會牽累你。我們阮家的案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話說到一半被她打斷，“我沒問你背后的原因，就問你心里樂不樂意。”

　　我一噎，只得道，“你即將成為我師父，況且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能不樂意嗎？”

　　我笑著抱住她，“我巴不得你和雪影天天在我身邊，我可喜歡你們了。”

　　心下隱隱又想：

　　若裴雪瑤沒被完顏梟禍害，現在只能困在隔壁院子里的話，那我們幾個在一起，應該再也快樂不過了吧？

　　想到這里，又不由一聲嘆息，“我與你們在一起，才有種和親朋相遇的感覺。”

　　不像是其他人，有的在我頭頂上，有的跪在我腳下。

　　花葉的手在我背后僵了一下，片刻之后才緩緩落在我后背上，道，“若你喜歡，我留下便是。”

　　說著，閉上了眼睛。

　　我趴在她胸口起也不是趴著也不是，加上困意襲來，莫名就睡了過去。

　　夢里又是池華。

　　他帶著我那匹雪狼崽子在曠野上朝著我狂奔而來，雪一樣的衣袂在月色下隨風而起。

　　面如皎月，眼若星辰，沒有一絲絲雜質。

　　不知為什么，我哭了。

　　耳畔傳來一聲驚呼，將我吵了醒來，“淑儀！你怎么趴在神醫身上睡了？軟塌太小，你去床上呀！床上能睡下你和瀟瀟兩人……”

　　進來的是宋媽媽，她手上端著吃的，看我的眼神猶如見了鬼。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道，“大概是昨晚太累了……”

　　她嘆了口氣，“罷了，幸虧神醫是個女子，若是和男子這還了得？”

　　我一下子樂了，“你胡思亂想什么呢？她要是個男的，王爺能把她留在我身邊？”

　　又道，“可能北邊的姑娘個頭普遍高了一些。”

　　“那倒是。”

　　宋媽媽笑著，把吃的放在桌上，道，“那你喊神醫與瀟瀟起來，一起吃一些。都是補血補身體的，正好你們三個都要補一補。”

　　“謝謝宋媽媽。”

　　我朝著她笑了笑，“你和孫媽媽也去吃吧，昨晚大家都沒得安寧。”

　　她朝我笑，“我就喜歡你這一點，看誰都沒架子，只有對敵人才鋒芒畢露，不像是有些人窩里橫。”

　　說著，道，“那你慢慢吃，奴婢就出去了。”

　　我點頭，轉身正要去叫花葉，卻見她已經醒來了，正眼神怪異地看著我，讓我一下子想起剛剛趴在她身上睡著那事兒，不禁輕咳一聲掩飾了下尷尬，道，“不好意思啊，剛剛太困了……有沒有壓到你？”

　　她好一陣子都沒吭聲。

　　就在我快要撐不住時，她輕哼一聲坐了起來，道，“胸都被你壓沒了。”

　　我不由笑起來，“說起來，你那里也不大啊，我都沒感覺到。”

　　“……”她白了我一眼，“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了好了不說了。”

　　我趕忙打住，轉身去抱瀟瀟。

　　瀟瀟卻已經乖巧下床來，道，“阿姐，瀟瀟自己可以。”

　　說著，拽了拽我袖子，“你低頭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昨晚就要說的，但是人太多了。”

　　我一愣，彎腰把耳朵給了她。

　　瀟瀟抱著我的脖子，低低在我耳邊道，“昨天晚上，賀蘭哥哥問我說，阿姐屁股上是不是有一朵漂亮的小花花。還說若我告訴他的話，他就帶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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