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點點頭，“這倒是一個好辦法。”

　　說著，吩咐宋公公過去，把廢后從冷宮帶出來，又叮囑了兩句，“注意，不要驚動其他人。”

　　宋公公點頭，諱莫如深地出去了。

　　皇帝看向我，問，“現如今這個局，你有什么打算？西北那邊很麻煩，寒王如果完全不能用，那誰去帶西北軍？”

　　他的眼神，直勾勾落在我臉上。

　　其實局面很明顯，能帶西北軍的，只有我。

　　可是帝王心總是免不了猜忌，我也知道他在怕什么，于是道，“主要西秦不動兵，那么留給西北軍的時間就還來得及。皇上若找不到合適的人代替寒王，可以選擇先穩住西秦。”

　　“只不過，寒王如果發現端倪，我擔心他造反。”

　　“四十五萬西北軍，不是一般人可以擋得住的。”我看向皇帝，心里涌動著另外一個心思：如果我是皇帝，我會選擇不惜一切代價，殺了寒王。

　　不需要罪名，死于非命就可以了。

　　這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也談不上光明，可是比起四五十萬西北軍肆虐而來，讓整片國土都陷入戰場，這無疑是一個明智穩妥的選擇。

　　但是這話，我不能說。

　　因為皇帝不是我，再加上我和寒王的關系現在看起來有些微妙，有很多事情，還需要進一步確認。

　　皇帝沉默了下來，很是隱忍的深呼吸，看著龍案邊上哐當哐當的窗戶出神。

　　好長一段時間之后，他問我，“你有沒有辦法穩住西秦？”

　　我看向他，“只要賀蘭絕在西秦的地位穩固，我就有辦法。他想要的是西秦的皇位，不是來攻打大魏。”

　　“只是不確定，他會提出什么條件。”

　　他將目光轉到我臉上，道，“要是他讓你跟他走呢？”

　　我一噎，只能看向皇帝，道，“無論他提出什么樣的要求，最后一切，都要皇上定奪。”

　　皇帝點點頭，又是長久的沉默。

　　大魏現在就是一團亂麻，換誰知這個位置上都不會太好受，我能理解他的焦慮，卻也怨懟他的昏庸，讓事情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剪不斷理還亂的模樣。

　　外面傳來了宋公公的聲音，問，“陛下，要把人帶進來嗎？”

　　“進來。”

　　皇帝回神，發了話。

　　大門推開，傳來鐵索撞擊的響聲，我扭頭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身上帶著膠料手銬，臉色蒼白、頭發散亂，像鬼一樣走了進來。

　　宋公公推了她一把。

　　她跪倒在地，但是一言不發。。

　　宋公公帶上門，出去了。

　　皇帝盯著這個女人好久，最后居然把鍋甩給了我，道，“你問吧。”

　　“……”

　　我有些無語，但是很多事情的確也是我想知道的，于是看向廢后，直截了當，道，“廢太子的親娘沒有死，她就是徐老側妃。”

　　幽暗的光線里，廢后那張蒼白枯寂的臉猛然被點亮，她倏然看向我，銳利的眸子緊盯著我，“你說什么？！”

　　我緩緩開口，“我說，當年廢太子的娘被老寒王設計，趁著難產送去了南邊，就是徐老側妃。而在一年前，徐老側妃逼你發誓的時候，順帶給你下了咒。”

　　“娘娘到底，了解你這個妹妹嗎？”

　　她瞪大眼睛，眼底滿是不可置信，“你有證據嗎？”

　　顫抖的身子，已經說明了問題。

　　“娘娘想要證據也很簡單，你在宮里摸爬滾打半輩子，試問哪個女人會讓自己的親兒子拼死輔佐情敵的兒子呢？老寒王愛的是你妹妹，可縱觀他一生，護著的卻都是徐老側妃。”

　　“寒王比廢太子只小一歲。”

　　“寒王從小，就去了南邊，幫著廢太子籌謀，”我靜靜看著她，語速放得很緩慢，“娘娘解釋得通，是什么讓他們這么做嗎？”

　　廢后整個人僵住了，像個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那里。

　　我緩緩開口，“我之所以知道徐老側妃給娘娘下咒，是因為她試圖給我下咒。娘娘可以回憶一下，你發誓之后，她是不是還在邊上碎碎念什么？”

　　她的臉色更白了。

　　“所以，娘娘還要支持廢太子嗎？您之所以被打入冷宮，還不是被廢太子牽累？您覺得，值得嗎？”

　　我定定看著她，沒再多說什么。

　　過去好一陣子，她看向了皇帝，身子顫抖著，說了一句話，“廢太子在燃燈寺！火燒梅雪園是寒王親自動的手，廢太子是從寒王府的密道離開的！寒王府的密道通往燃燈寺！”

　　“這些，臣妾說的都是實話！”

　　“皇上可以派人去查，就在事發前一個晚上，徐老側妃進宮來找過臣妾！”她的眼眶變得猩紅，“只是，臣妾沒想到，她居然是我的那個妹妹！”

　　皇帝眉心緊皺，緊盯著她，“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朕，朕把你從冷宮放出來。”

　　他的嗓音很沉很沉，怒意隱忍著。

　　廢后瞳孔顫抖，說起一年前的事情，道，“一年前，太子還沒被廢的時候，他想要先控制住西北，便與臣妾商量著，先拉攏阮家軍，將阮家軍控制在手上。”

　　“因此，先承諾阮將軍，說只要阮將軍支持他，等他登基之后，便讓阮將軍當太尉，但是這件事情，被阮將軍拒絕了。”她的身子顫抖起來，“之后，才有了臣妾出面，跟皇上說廢太子心悅阮凌音，求皇上賜婚的事兒。”

　　“目的是什么？”

　　皇帝追問。

　　“阮家軍不能被控制，那就只能除掉。”廢后看向皇帝，說，“廢太子知曉皇上的心思，最怕邊將與朝中勾結。所以，他才求娶阮凌音，目的是讓皇上猜忌阮將軍，不再信任，將阮家軍逼到他這邊來。”

　　皇帝氣得顫抖，胸膛劇烈起伏著，“那個時候，他已經是太子了！只要不犯錯，朕駕崩之后，皇位就是他的！他就一刻也等不及了嗎！”

　　然而誰也沒想到，廢后竟說，“皇上有所不知，不是他等不及了，而是有人給他算了一卦，未來大魏的繼承人根本不是他，他只會死無葬身之地。”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他才……”

　　“荒唐！”

　　皇帝氣得一拍龍案，但是很快怒意就戛然而止。

　　他看向了我，眼神晦澀。

　　他說得的確沒有錯，按照慣例，只要太子不犯大錯，最后都會順理成章登基。

　　可是，現在出現了變數。

　　隱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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