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他，說，“那個時候，我師父還沒來。她來上京，也才一個月不到。”

　　皇帝瞳孔輕輕縮了縮，暫時沒再說什么。

　　我看向廢后，“那后來呢？”

　　廢后說，“后來，廢太子私造兵器，這事兒被人查到，證據確鑿……廢太子需要一個人背鍋，就把阮將軍推了出去，說他私造兵器的鐵礦，是從月牙關運來的，說阮將軍私開鐵礦。”

　　“還說，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也不會求娶你。”

　　她說著看向我，眼神變得癲狂，“除此之外，他還找人偽造了和你爹的書信。后來，他被廢了，你爹死了。”

　　“既然，你告訴了我徐老側妃的身份，那我也跟你說個秘密吧。”

　　她突然笑起來，看我的眼神帶著一絲絲報復，但也有些瘋狂，“你爹原本是不用死的，因為他謀反的證據，只是和那些書信有關。但是，并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所以你猜，為什么他最后卻死了呢？”

　　“為什么？”我皺起了眉，下意識看了眼皇帝。

　　皇帝臉色十分難看，沉沉道，“因為，你爹進宮見朕的時候，拔刀罵朕是昏君，嚷嚷著要與朕拼命，被……”

　　他看著我，好久好久。

　　才說，“被寒王一劍刺死了。”

　　“后面去斷頭谷，只是一個幌子。”他看著的眼神，變得十分復雜，“這也是為什么朕會相信你對西川王之死的分析的原因。因為細想一想，西川王和你爹的死法，太像了。”

　　“按理說，寒王是恨不得你死的。”

　　“但是沒想到，最后居然把你提了上來，滿京城地宣揚你，他對你欲罷不能。”

　　我本能地攥緊了拳頭，看向廢后。

　　廢后蒼白的臉上，笑意變得極其諷刺，“阮凌音，你說我這么多年替別人做嫁衣裳，那你呢？”

　　“你認賊作父！”

　　她盯著我，“留下你，原本是我的意思，徐老側妃答應了我，找到合適的機會，就把你送到我這里來。”

　　“但是沒想到，你居然爬上了寒王的床！”

　　“我就很好奇，你和他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時候，寒王沒有想掐死你嗎？”

　　“他殺了你爹，卻還要寵幸你！要不是你挺著個肚子，我都以為寒王換了個人！”

　　她的目光落在我微微鼓起的腹部，眼底充滿疑惑。

　　“……”

　　我攥緊了拳頭，想到寒王宣我去侍寢給他當解藥的時候，他看我的那個眼神。

　　以及，他掐著我的脖子質問我：為什么是你？為什么一定要是你？

　　好長一段時間，我都不理解這是什么意思。

　　現在懂了。

　　讓他睡仇人的女兒，實在是太委屈他了！

　　緩緩深呼吸，我看向皇帝和廢后，道，“這個問題，我可以給出答案。因為，寒王對女人的體液過敏，而我是唯一一個，可以給他生孩子的女人！”

　　“什么？！”

　　廢后一下愣住了，“你是說，蕭瑾行他不能碰別的女人？！”

　　“是，”我看向皇帝，“所以他才不得不選擇我。”

　　“從教坊司到寒王府，我在寒王府后院當罪奴當了一年零二個月，這中間寒王自始至終都沒看過我一眼，我除了給他做相思繡之外，還需要做苦力活。”

　　“如果說，其他人都只是下人的話，那我就是最低等的奴隸。”

　　很多事情，突然開始明朗，“假如寒王與徐老側妃真的待我好，應該不會將我丟在后院一年多。而他大婚那個晚上，一個丫鬟被活生生打死了，但是下藥的人卻不是她。”

　　“我開始一直不明白，寒王為什么要對她下那么狠的手。”

　　“現在看來，多半是他本想著用那個丫鬟當解藥的，卻發現她會引發自己過敏，根本不能用。他是怕自己的秘密被說出去，所以才選擇了滅口，同時警告其他人不要打同樣的主意。”

　　“但是那段時間，所有人都在逼著他成親，生兒育女。他要是一直不娶妻生子，必定會叫人懷疑。就在那個時候，他遇到了我。”

　　“我就成了他的擋箭牌。”

　　“對外宣揚，他對我情有獨鐘。”

　　“如此，往后只往我一個人的房間跑，冷落了其他人，那也是能說得過去的。”

　　皇帝皺眉，“所以你很清楚，寒王不是真的喜歡你？“

　　我聞言搖頭，感到有些諷刺，“遺憾的是，我知道真相的時候，也已經過去有一陣子了。”

　　我曾真誠的設想過，和他并肩走出一條路來。

　　卻沒有想到……

　　皇帝聞言凝眉沉思，“蕭景行不能生養，還對很多東西過敏……”

　　我看著他這個樣子，隱隱感覺到了他的想法。

　　但我沒說話。

　　他和寒王之間的爭斗，就看是誰棋高一籌。

　　只是打死我也沒想到，我爹是死在了寒王手上。

　　我問廢后，“寒王殺了我爹，那為何又要遮遮掩掩，在外只是說他牽扯進了廢太子謀反一案，才被處死的呢？”

　　廢后看向我，“說你聰明，你也挺笨的。”

　　“如果他說你爹死在他手上，你覺得阮家軍有可能再聽他的話嗎？不殺了他給你爹報仇不錯了。你再想想，之前你是不是對寒王府還抱有感激之心？”

　　我一噎，心情復雜。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覺得徐老側妃是我的救命恩人，甚至設想我爹是不是和寒王支持的都是同一個人，只是我爹暴露了，寒王沒暴露？所以，寒王才肯幫我？

　　甚至還想過，要和寒王一起，走出一條屬于我們的路。

　　此刻才明白，我這樣的想法，就是寒王的目的。

　　廢后大致是看穿了我的想法，說，“寒王對外傳遞的消息，就是在暗示阮家軍，阮將軍是因為支持廢太子才死的，所以，廢太子是自己人，阮家軍應該也支持廢太子，給阮將軍報仇。”

　　“到時候，寒王再說自己也是廢太子的人，還救了你，那和阮家軍不就是自己人么？你說，這樣再去控制阮家軍，是不是容易了很多？”

　　說到這里，她唏噓起來，“可惜啊，大家都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阮家軍誰也不服，只是一口咬定，阮將軍絕不是那樣的人。”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等抓了雁侍衛，下藥問過之后，若寒王確實是殺害我爹的兇手，我就要他死！

　　我爹進城之前，肯定見過徐老側妃！

　　不然的話，他不可能被人操控，跑去金鑾殿上對著皇帝拔刀相向！

　　這不是他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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