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想起了昭和苑老王妃，“那你母親是？”

　　西川瀛嘆了口氣，“我娘……她是我爹的丫鬟。我爹年少時，喜歡的是昭和苑那位。可惜造化弄人，老寒王把她給禍害了。”

　　“我……是我爹喝醉了酒，意外出生的。”

　　“……”我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但他嘆了口氣，道，“只不過，我也不恨我爹，他對我娘還是很好的，也沒有說因為她是個丫鬟出身就苛待她。”

　　說著，看向我，眼神變得諷刺，“所以，你說可笑不可笑？六年過去了，京城這幫人居然說，我爹是為了昭和苑那位發瘋，要去刺殺皇上！”

　　他的眼睛里，幾乎沁出淚意。

　　我愕然，“這中間隔了六年？我還以為，是同一年發生的……”

　　“不是，”他搖頭，“事情是這樣的。我爹在京城住了幾年，在廣文館上學。那時候認識了昭和苑的老王妃，也就是蘇家小姐。兩人情投意合，打算要成婚。”

　　“那這不，就要走三媒六聘了么！”

　　“我爹就回去了。”

　　“但是沒有想到，一切都走完了，我爹的迎親隊伍都到了京城外面，一道圣旨下來，說蘇家小姐要嫁給老寒王了。”

　　“我爹氣的不行，就說必須要見到蘇家小姐問個明白，蘇家小姐哭著說，她身子臟了，看上了老寒王。心上人都把話撂下了，我爹也沒法死纏爛打，就打道回府了。”

　　“也是在路上喝醉了酒，才和我娘發生了關系的。”

　　“一直到了幾年之后，我都五六歲了，我爹才因為西秦入侵邊境的事情，被皇上召見，回到京城。卻沒想到，碰上了寒王府宴請，皇上就在寒王府。”

　　“我爹只得去寒王府拜見，才……”

　　“……”我聽得一陣唏噓，“我還以為，你爹是沖到了老寒王和昭和苑那位大婚的現場，才冒犯了皇上的。”

　　他笑了，“你要這么說，也沒問題。”

　　“因為，老寒王他娶了昭和苑那位兩次！”他笑得眼淚都快掉了出來，“他的理由是，第一次看光了昭和苑那位，婚事草草進行，對不起昭和苑那位。為了表達他的歉意，在他到西邊打了所謂的勝仗之后，他回去又補辦了一場婚禮。”

　　“所以，其實西北和西秦一戰之后，你爹回京是被皇上問罪的，他是打了勝仗被嘉獎的？他回去辦喜事，你爹回去之后，是受罰的？”

　　我隱隱的，明白了這中間的安排，“所以，和昭和苑那位補辦的婚禮，實際上是老寒王用來宴請賓客，宣揚他打了勝仗的一個道場，婚事是假，在京城立足、拉攏人脈，刷存在感才是真？”

　　“沒那么簡單。”他看向我，突然笑了一聲，“那場補辦的婚事，就是為了惡心昭和苑那位的。因為老寒王把她抬到了一個足以被捧殺的位置上，所以緊接著老寒王以徐老側妃在邊疆照顧他起居勞苦功高為由，提出要把她接回來當側妃的時候，昭和苑那位只能咬牙忍了。”

　　“否則，就顯得太不大度了。”

　　我駭然，“那婚禮之后，徐老側妃就進門了？”

　　他點頭，“差不多吧，婚禮結束之后，老寒王就把徐老側妃的存在昭告天下了，昭和苑那位好面子，當著一眾賓客的面也不好說。只好答應下來。”

　　“緊接著，昭和苑那位生的龍鳳胎就出事了。”

　　“然后，老寒王就做了一件特別惡心的事情，就說把寒王帶回來，記在昭和苑那位名下當嫡出的長子，好彌補她的喪子之痛……”

　　我聽到這里，突然惡心極了。

　　忍不住低頭，看了眼自己鼓脹的肚子。

　　便見他也看我一眼，道，“照著他們父子這做法，寒王作為你的殺父仇人，他肯定不會讓你活下去。如果你這個孩子生下來，他多半會讓別的女人養。”

　　突然之間，他問我，“他是不是拉攏你師父了？像要你師父嫁給他？”

　　“……”我抬頭，愕然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他冷笑一聲，“我六歲就見過他惡心的樣子，我父親又經歷過他爹惡心人的事情，我怎么會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呢？”

　　他的眼底有些發紅，“那天晚上，如果賀蘭絕沒來幫忙，我就會找機會，殺了寒王。”

　　“！”

　　我愕然看向他，但又在下一刻理解了他的想法，只是道，“所以，那天晚上刺殺寒王的，其實還有你的人？”

　　果然人人都是演戲的高手。

　　那天晚上，只是看他的表現，我以為他真的是來保護寒王的。

　　他說，“我爹性子溫吞，我可能像爹吧。這么多年，隱忍著隱忍著，也就習慣了。”

　　說著，目光定定落在我臉上，“但是蒼天有眼，讓我等到了你。”

　　“你有隱族的支持，皇位就是你的。”

　　他的嗓音變得急切，“阮凌音，只有你，可以改變這個陰暗的世界！”

　　“你冷靜一些。”

　　我嘆了口氣，“我理解你憋得太久了，但是越是這樣的時候，我們越是要謹慎。”

　　他點頭，問我，“你想見殷紅衣嗎？她是我……半個師父。”

　　“……想。”我一噎，答應下來。

　　他似乎得到了安慰，緩緩深呼吸，說，“我去安排。”

　　我想了想，跟他說，“我和殷紅衣，打過一個照面。”

　　“我覺得，也許我們可以合作。”

　　既然是要合作，有些事情提前還是要打聲招呼，免得最后相互猜忌。

　　他臉上露出笑容，似乎又放松了一些，“真是沒想到啊，我在京城，居然也有了同伴。”

　　我笑了笑，“一樣。”

　　“只是，寒王府這一盤棋，下得也太大了。”

　　重新整理老寒王這前后做的所有事情，我都感覺不可思議。

　　誰料他突然想起什么，看向我說，“對了，廢太子……他臉上也有面具。面具是照著二皇子做的，但是他……”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玩味，“如果你有機會，死掉他臉上那層皮，你會發現他和寒王長得一模一樣，和老寒王更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這也是他為什么自導自演，金蟬脫殼的主要原因。”

　　“因為，他不確定自己的臉是不是被人看見了。”

　　我愕然看向他，“這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因為，我就是看到了他的臉的那個人，只不過，那天我沒戴面具，也沒穿盔甲，穿的是便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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