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沒叛變，抓四公主咱能理解，可是為什么要放走西秦使臣啊？這沒道理對不對？”

　　“兄弟我逃出來的時候，皇宮已經戒嚴了，城里四處都是禁軍，那廢太子已經被抓了，親自供認出來，就是老寒王害死的西川王，便是那月牙關的阮將軍，也是被他們害死的呀！”

　　“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趴在桌上哭，“本來只想做個生意，沒想到差點還把命搭進去！”

　　“……”

　　四周沉默著，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可能是我哭得太不體面了，有損大男子的威嚴，所以一群絡腮胡子的大漢也都沒懷疑我造謠，畢竟誰家男子漢好端端會哭成這個樣子？

　　面子上也拉不下。

　　最后，有人問我，“兄弟你先別哭，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還把月牙關給扯進去了？”

　　我把這些天調查到的寒王那些丑事，結結巴巴全都說了出去，還無比后怕地說，“本來我是不相信的，但是你們知道嗎？我逃出來的時候，走的密道是從寒王府出來的，就寒王住的那個清風苑下面！”

　　“那里有個秘牢，死了很多人！正巧有人是我認識的啊！原先西北軍的莊大將軍、梁大將軍，全都死在了里面！而且你們知道嗎？他們的傷口里，爬出來的全都是蟲子！”

　　我說著，狠狠一個哆嗦，“還有那個阮凌音，廢太子其實提親想娶她的，可是被阮將軍給拒絕了！他們就惱羞成怒，讓西羌人幫忙偽造證據，害死了阮將軍打算控制月牙關，是發現控制不住之后，寒王才把阮凌音的帶走，還讓她做了自己的妾！”

　　說到這里，我一下子八卦起來，“你們知道嗎？那寒王他因為煉制蠱蟲傷到了根基，對所有女人的體液都過敏，他根本不能碰任何人，可是要斷子絕孫的！”

　　“真的假的？”

　　眾人面面相覷，這下子，不信也要信了，有人皺起眉，說了句，“說到這里，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你們還記得前些年嗎？西北軍召十幾歲的黃花大閨女去軍中，說是要給配良將，可最后卻消失無蹤？”

　　“這事兒誰不知道呢？”

　　有人嗤之以鼻，“很多人把女兒送過去了，過了一兩年去看的時候，人家說軍營重地，進了軍營就是軍中的人，不能私自見父母。”

　　“現在想來真是蹊蹺……”

　　他們蹊蹺的時候，我半醉半醒迷迷糊糊說了一句，“不蹊蹺，因為都死了啊！寒王想當皇帝，他肯定不能沒有子嗣對吧？所以啊，這就到處找女人，給他生孩子，最后還真讓他給找著了！”

　　“找著了？”說話的人群頓時看向我。

　　我趴在桌上，半瞇著眼說，“是啊，找著了。他原本，打算把阮凌音做成人偶來著，結果這陰差陽錯，他被人下了媚藥，就睡了她。發現啊，只有這一人，他是不過敏，可以生孩子的。”

　　“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可惜啊，這前腳才把人娶進門，后腳就因為叛亂的事情暴露，連、連夜跑路了！”

　　“他不是害死了阮將軍嗎？還想要阮凌音給他生孩子？”眾人驚掉下巴。

　　“孩子他是想要的，人家說了，等孩子生了，就把阮凌音做成人偶，交給裴姑娘來養。那裴姑娘啊，是兵部尚書的女兒，他想要南軍了哎。”

　　“可誰知道，因為阮凌音是完顏梟看上的人，寒王卻強迫了她。這完顏梟一怒之下，就娶了裴雪瑤。”

　　“那后來呢？”

　　大家聽得上了樓。

　　“后來……”

　　我撓撓頭，佯裝想不起來。

　　半天說，“后來，那不就是現在么，寒王為了裴雪瑤，答應放走西秦人。但卻只是放走了賀蘭絕，卻把完顏梟給殺了。我們過來的路上，就有人在議論呢。”

　　“這下子，麻煩大嘍！”

　　“等一回家，我就帶著我一家老小跑到南方去，現在西秦太子死了，西秦人還不發瘋啊？到時候，西秦人攻打西北，皇上那邊也打，寒王又是個那樣的人……”

　　“這大西北，還有什么好日子過？”

　　我紅著眼睛，醉醺醺看著眼前的一個漢子，起身搖搖晃晃，拍他的肩膀說，“兄弟啊，能跑路的，趕緊跑吧。咱們都是普通老百姓，遇上戰亂、再遇上南疆那些見不得人，怎么活下去喲！”

　　“錢咱是掙不著了，但是人，還是要活著的……”

　　我搖搖晃晃，往樓上走，“回去之后，我爹又要說生了我這么個廢物，下去沒辦法和列祖列宗交代，我那婆娘，肯定又要讓我打地鋪了！”

　　“……”

　　四周眾人表情復雜。

　　跟著我來的幾個人，表情更加復雜，但也都賣力得配合了我的表演，銀麒咧著嘴，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家少爺喝醉了……”

　　“今天晚上的話，諸位可別傳出去，否則寒王回來，第一個殺的就是我們家少爺。”

　　說著，還塞了幾個銀錠子過去。

　　“扶他上去休息吧，人生無常……”花葉也努力地應付了一下，帶著裴雪瑤趕緊跟上我。

　　我們上樓的時候，下方傳來低低地、壓抑的議論聲，充滿恐慌，“我看他說的不像是假的，不論如何，大家都還是早做準備吧，先出去避避風頭也行。”

　　“說的是啊，你看那哥兒們哭得，要是沒喝多，估計都悶聲把委屈咽下去了。”

　　“而且我看他吃泡饃那個樣子，確實是咱們西北人……”

　　“對對對，先防著一點總沒錯的，我看大家也都別等天晴了，明兒個一早，趕緊上路回家，早做準備。”

　　很快腳步聲傳來，大家都各回各屋了。

　　雪影給我開了門，“少爺，您也別哭了，老爺要是知道您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哭鼻子，指不定又要嫌棄您丟人！您從小就愛哭，老爺最受不了您這一點……”

　　關上門，我在屋里坐下來，趕緊喝了一口水潤嗓子，“長這么大，都沒一次性說過這么多話，我嗓子都冒煙了。”

　　一抬頭，看見前方齊刷刷站著一排人，看我的眼神都異常詭異。

　　“演得，我們都差點信了。”

　　半晌，花葉看著我說。

　　我突然很不好意思，畢竟她是我喜歡的人，我確實也不想在她面前露出這種樣子，可是沒辦法，“要是不這么演，那也不逼真啊！畢竟這里是西北，民風粗獷……”

　　“我沒怪你。”她看著我笑，“還挺有意思的，只是有點猝不及防，下次提前吱一聲，我先做個心理準備，別給你露餡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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