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著阮老五出去，在去往月牙關的路上，遇上了阮四叔。

　　阮老五一看見他，就呲著嘴巴親熱地笑起來，“喲，四哥啊？你這是要往哪兒去？咱們哥倆好久都沒有喝一杯了，你哪天有空？”

　　阮四叔瞥他一眼，說，“忙著呢，最近南邊到處都是土匪，我要過去看看，你去哪兒？”

　　“我啊，”阮老五眼神一閃，說，“我就去城墻那邊瞧瞧，這不，最近外面亂，咱們也怕西秦人搗亂。這樣啊，明兒個下午，咱哥兒兩聚一聚。”

　　說著，摩挲著下巴，說，“你看著三哥去世之后，咱們也好長時間沒有坐下來，好好聊一聊了。”

　　“……行。”

　　阮四叔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我低聲吩咐銀麒，讓她去跟阮四叔說一聲，這兩天安全為重。

　　銀麒點點頭，轉身迅速離開。

　　我尾隨著阮老五幾人，往月牙關城墻那邊去。

　　夜已經深了，路上沒有人。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高，但也沒有刻意遮掩，阮老五不甘心地道，“真是沒想到啊，阮老四一個悶葫蘆，居然不知何時攀上了太子殿下！現如今太子歸位，他倒是飛黃騰達了！”

　　“可不是！”

　　其余幾人附和，“只不過，只要咱們殺了阮老七，阮家軍就是五哥你的。有了阮家軍在手上，咱們還有什么好怕的？”

　　“話是這么說，”阮老五嘆了一聲，四下一掃，說，“那這里終歸還是比不上盛京啊！這里有什么？除了虎視眈眈的西秦之外，就剩下黃沙漫天！”

　　“雖說那弦月城是世外桃源，咱們也去不得。一輩子被困在月牙關，能有什么好！”他滿是不甘心，但還是道，“只不過，有阮家軍在手上，總比什么都沒有的好。”

　　“而且我聽說，西秦使臣好像回國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傳言是寒王殺了完顏梟。這下子，西秦太子死在大魏人手上，西秦恐怕就要發瘋了。”

　　“到時候，阮家軍的重要性，就要凸顯出來了。我就不相信，皇上都不表示一下。”他說著，冷哼了一聲。

　　“要是西秦攻打月牙關，那西秦鐵騎可不比西羌那些小嘍啰啊，咱們擋得住嗎？”

　　一瞬間，幾人都有些沉默。

　　阮老五說，“難啊。”

　　“之前，阮老三最能打，他死后，阮家軍當中，就他那個女兒最能打。現在，那阮凌音不知道人在哪里。要是她在的話，擋住西秦應該也不在話下，畢竟心眼子多，戰力也很強。”

　　“可她要是當真回來，那阮家軍就沒有咱們什么事兒。我剛剛試探了太子殿下，他說阮凌音嫁給了寒王，這不是認賊作父么？”

　　“她嫁給寒王也是好的，寒王不是要攻打盛京么，阮凌音肯定也要出征。”

　　一個臉色黑青的小弟看向他，眼底露出一抹狠意，說，“最好，能讓她死在盛京。”

　　“這樣，阮家軍就是咱們的。”

　　阮老五點頭，深呼吸了口氣，說，“先把眼下這一關過去吧，那太子也不是省油的燈。你看他今天那個反應，明顯就是阮家軍當中還有他的人，多半是阮老大和阮老二。否則的話，他不會那么篤定，就能拿下阮家軍。”

　　“反倒是我這個當初幫著他說了那么多好話，惹得老三不快，里外不是人的，被他拋出去當槍使，要除掉阮老七！”

　　他說著，有些生氣起來。

　　“那這一票，咱們還干不干？”

　　“干！”阮老五咬牙，“不僅要干，還要干得漂漂亮亮的。”

　　“寒王不是也派人拉攏過咱們么？那人還沒走呢，一并抓了去見他，告訴他，就算是阮老四和其他人都是他的，那我阮老七也是最忠心的那一個！”

　　我聽著這些話，心情復雜。

　　要不是尾隨過來，還不知道寒王已經派人聯系過阮老七。

　　可阮老七剛剛在我這里，表現得一副對廢太子忠心耿耿的模樣。

　　原來世人都是戲子。

　　每個人都在演。

　　便聽他小弟說，“寒王的人叫咱們打聽阮凌音的下落，這阮凌音也沒在這里，太子殿下又說，她嫁給了寒王。那她現在到底在哪里？”

　　“這些人說話怎么都云里霧里的啊？”

　　阮老五聞言冷笑一聲，“那還不簡單嗎？都是試探咱們呢，寒王那么說，無非就是試探咱們支持的是不是阮凌音！”

　　“太子那么說，也是在試探咱們。”

　　“至于阮凌音……”

　　他沉吟起來，“那丫頭從小到大心眼子多，雖然平日里一副什么都不關心的樣子，但是打仗的時候，我們幾個加起來也都沒她會算計，西羌人在月牙關外耀武揚威那么多年，最后都栽在了她手上。”

　　“她現在到底在哪里，咱們也是說不好的。”

　　說到這里，反倒憂愁起來，“現在唯一怕的，就是她回來啊！”

　　“她要是回來，肯定會生咱們的氣，怪咱們支持太子。”

　　“是啊是啊，她和她那個爹一樣，一點都不知道變通。”

　　“若真的來了，那就只能讓她死。”

　　最后這一句，是阮老五說的。

　　一絲絲寒意從我脊背爬上來，我緩緩深呼吸了一口氣，看著他們進了房間，并將門關上了。

　　我輕功上了屋頂，趴著，將耳朵貼上去。

　　阮老五說，“明晚這事兒難辦，這樣吧，你們去把永卓和永耀叫來，他們兩個和阮老七關系好，讓他們先打探一下，看看阮老七明天到底想干什么。”

　　有兩人出了門。

　　緊接著，阮老五說，“你去后院，將寒王府那兩人請來，就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另外，你去通知胡四郎，跟他說有獵物要送上門，讓他準備好。”

　　又有人離開了，一個出了大門，一個往后院去。

　　片刻之后，就看到有三個人從后院走過來，一個是剛剛出去的阮老五的屬下，另外兩個穿著打扮成商人的模樣，其中一個我居然見過！

　　是寒王府的暗衛！

　　那阮老五想抓他，估計未必是他的對手。

　　我心下一凜，打起了精神。

　　很快這三人進了門，阮老五招待道，“兩位貴客，這么晚了還把你們請來，實在是有要事相商啊！剛剛弦月城傳來消息，說阮凌音回來了，人就在胡四郎那邊，我們現在要過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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