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來了？”

　　那個暗衛一驚，嗓音都拔高了幾度，“胡四郎是誰？”

　　“就那邊，一個買羊肉的。”

　　阮老五的嗓音帶著一點點世故的笑意，“以前我三哥在的時候，經常帶著他女兒去那邊吃羊肉。那胡四郎和阮凌音的關系，比我們這幾個當叔叔的，都要親昵。”

　　屋里略微沉默了一小會兒。

　　傳來那個暗衛的聲音，“行，那現在就過去。”

　　緊接著，阮老五陪著他們離開院中，我抄小路率先去了胡四郎那邊。

　　我和胡四郎的關系，的確不錯。

　　小時候我不愛吃菜，愛吃羊肉。

　　胡四郎經常給我吃，和我爹關系的確也不錯。

　　我每次不好意思下口的時候，他都摸著我的腦袋，說，“凌音啊，你胡叔叔有今天，全都是托你爹的福。要不是你爹收留我，我就死在戈壁灘上了哦。”

　　但我爹也會隔幾天去他那里結賬，把我吃的錢全都給他。

　　時間久了，我確實也常去那里。

　　但也沒想到，我爹去世之后，他和阮老五勾搭在了一起，阮老五剛剛說話那個語氣，明顯就是和胡四郎做過很多次這樣的勾當了。

　　他把想殺的人引到胡四郎那邊去，胡四郎提前布置好陷阱下手。

　　我看著前方熟悉的羊肉館，有那么一瞬間，腦海里冒出“黑店”兩個字。

　　我沒跟胡四郎打招呼，先躲起來。

　　片刻之后，看到胡四郎急匆匆上來，在屋里點了一柱熏香。

　　我從懷中摸出一顆藥吃下去，閃身躲在里面柜子背后。他下了樓，下面傳來他的笑聲，“喲，什么風把五哥吹來了？這兩位是？”

　　“來找凌音的，在樓上吧？”

　　阮老五唏噓，“你說這孩子，回來也不知道先找我們幾個叔叔，反倒跑你這里來了。一過來就聞到一股羊肉香，你該不會又在給她煮羊肉吧？”

　　“可不是，”胡四郎笑起來，聽不出任何不對，“五哥，你帶著客人們先上去，我去廚房叫凌音上來。”

　　“好好好！”

　　阮老五笑著，招呼寒王那個暗衛，“快，樓上請。”

　　腳步聲上了二層，緊接著到了門口。

　　暗衛低聲問，“不會打草驚蛇吧？她很警惕。”

　　“那不能，我又沒說是你們，是我這個五叔來見她，她有什么好警惕的？這里是月牙關，她回到了家，還警惕什么？”

　　說著，門被推開了。

　　緊接著，他們走進來。

　　暗衛問，“這屋里什么味道？”

　　阮老五笑著，聲音從門口傳來，“是艾草啊，你們從盛京來，沒見過這種香草，這在我們月牙關漫山遍野都是。這不是羊肉館味兒大么，所以每次夜里都熏一熏，好第二天迎接客人。”

　　熏香的確是艾草。

　　只是，不全是艾草。

　　一會兒，胡四郎應該會端上來酥油茶，那酥油茶里家里無色無味的料，和這熏香里面的東西一融合，立馬就中毒。

　　這是西北黑店常用的伎倆。

　　我沒想到，居然會在胡四郎這里遇上。

　　那暗衛沒多懷疑，坐了下來。

　　片刻之后，胡四郎上來，說，“還有一小會兒羊肉就好了，那丫頭吃不到是不會挪窩的，我讓她等熟了端上了大家一起吃。這是我們這里特有的酥油茶，貴客嘗嘗？”

　　酥油茶是很香的。

　　我遠遠就聞到了味道，確實有些饞。

　　但是加了料的，就算了。

　　暗衛顯然沒懷疑，直接就喝了。

　　片刻之后驚呼一聲，“你們在這里下了藥？”

　　緊接著哐當一聲，有什么東西打翻在了地上，門口傳來阮老五的冷笑聲，“才知道？晚了！”

　　他這才走進屋來，問，“說說西川的情況吧，你們之前的話我一個字都不相信，太子說阮凌音嫁給了寒王，你們又讓我們找阮凌音！”

　　“哼，你覺得我應該相信誰？”

　　“咳咳咳！”

　　暗衛中毒，咳嗽起來，空氣里傳來血腥味，他震驚道，“阮老五，你胡說什么！阮凌音是嫁給了我家王爺，可是她現在是皇上的人！要不是她，我家王爺怎么會回到西北？你們腦子是被豬吃了嗎！”

　　“空口無憑，我怎么能相信你的話？”

　　阮老五冷哼一聲，“反正你們嘴巴里沒實話，現如今，太子殿下已經重回大位，寒王算個什么東西！你們就等著死吧！”

　　“你說什么？”

　　那個暗衛明顯有些愣神。

　　“我說，”阮老五的聲音變得得意，“我們原本支持的，就是太子。現如今，皇上已經明察秋毫，為太子殿下平反。”

　　“而你那個寒王，勾結西羌叛亂，還栽贓給太子殿下，一把火燒了東宮，試圖殺人滅口……以后，你們西川這一窩，就全都是叛賊！”

　　“你們，就等著死吧。”

　　“把他們給我綁起來，先丟到柴房里面去！”他一聲冷哼，吩咐下去。

　　緊接著，胡四郎上前，把這兩人綁起來，拖了出去。

　　阮老五哼了一聲，轉身離開房間。

　　等屋里沒人了，我也跟著出去。

　　樓下院子里，阮老五吩咐胡四郎，“看好那兩個人，很重要。”

　　胡四郎點頭，問，“太子殿下來了？”

　　他說話的這個語氣稀松平常，倒是讓我產生了一絲絲狐疑。

　　便聽阮老五道，“嗯，在夢駝鈴等著呢。”

　　他有些不甘心地咬牙，“真是沒想到，他居然暗中拉攏了阮老四，估摸著阮老大和阮老二也都是他的人，藏得真是深啊！”

　　“這怎么可能？”

　　胡四郎震驚道。

　　“怎么不可能？人親自說的，你是沒見他那個表情有多傲慢。之前我也不是沒見過他，上次見，可不是這個樣子。”

　　阮老五嘆了口氣，“總之，你先看好那兩個人吧，現在他和寒王撕破臉，這兩個人咱們用得著。”

　　“……行。”

　　胡四郎答應下來。

　　阮老五這才離開。

　　等他走后，胡四郎急匆匆去了柴房，我跟了過去，躲在柴房背后。

　　聽見他又折騰了一會兒之后，出來鎖了門。

　　而后，往夢駝鈴的方向走去。

　　此時，已經是凌晨。

　　他走得很快，也很謹慎，看上去完全不像個賣羊肉的，鬼鬼祟祟的樣子，讓我產生了一絲絲狐疑，于是上前打開柴房，將那兩人踹暈過去，從里面拖走。

　　之后，回到了夢駝鈴后院。

　　剛把人藏好，前面就傳來胡四郎的聲音，“楊大哥，我想見個人，麻煩你幫忙牽個線。你把這個給他，他就知道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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