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少年
走過這一路,我發現寒王那一波人,總是在時時刻刻給我講道理,給我上課,教我如何做人。
事到如今,人是什么,我已經不想探究更多。
我只知道,我應該做什么。
我想成為什么。
她疼得撕心裂肺,最后渾身顫抖,像個陰溝里的爬蟲一樣,最終再也不敢說半個字,眼底被恐懼占據。
我冷笑,“這下子,不是弱肉強食了?”
弱肉強食,只是那些得勝者定下的法則,人只有在踐踏別人的時候,才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慢合理合法化自己的殘忍行徑,將受害者的悲劇歸結于他們的弱小。
但君王與國家的意義,便在于阻止這樣的悲劇發生,讓人類像是植物那樣,一旦根植于這片土地,便獲得基本的應有的尊重與生存空間。
在這一個瞬間,我突然對自己要走的路,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我把槍從她的傷口拔出來的時候,她根本不敢看我的眼睛。
那樣卑瑣、懦弱的模樣,讓我感到惡心。
“原來你不是什么多么剛強的人,只是藏在陰溝里的蛆蟲。”我冷笑一聲,“既然這樣,那你好好享受這弱肉強食的結局吧。”
“這不是報應,只是順應了你遵從的法則。”
“你應該感激我。”
“我闖入你的世界,卻還尊重你的認知,讓你帶著你固有的觀念下地獄。”深呼吸一口氣,我打了個火折子,丟在了她身上。
“啊啊啊!”
她慘叫起來,“我錯了,我不該那么說,阮凌音!求你放過我!”
“我放過你,誰來放過他們?”我掃了眼山洞里幾十個行尸走肉,“你這么對待他們,我這樣對待你,公平得很。”
疫毒要燒掉。
我月牙關的戰士,最后卻要這樣消亡。
這樣的悲劇,讓我恨不得將這個女人拖出去,在所有人的踐踏之下,生不如死。
可這樣對外面那些普通人卻又是一種毀滅。
他們一片赤誠,勤勤懇懇的活著,又何必在生命中,遭受這樣一段骯臟的經歷?我也沒必要,給他們心中種下過于仇恨、黑暗的種子。
等南疆這群人處理干凈了,這片土地終歸要回到他原本的樣子,融入自然的美好和和諧。
而我,也終歸不能變成寒王那樣的人。
我可以狠辣,卻不可以歹毒。
閉了閉眼,在火勢快要吞沒山洞時,我走了出來。
花葉站在我身邊,無聲陪伴著我,許久才道,“走吧,還要去她家檢查一下。”
“嗯。”
我回過神來,與她一起離開山谷,上了山坡,敲開了這家人的門。
里面冒出來一個四五歲的小蘿卜頭,看見我之后天真問道,“你們是誰?找我娘的嗎?”
孩子的眼神是清澈的。
黑白分明,看不出任何雜質。
我點頭,問,“你一個人在家嗎?叫什么名字?”
“我哥也在,我叫薛如。”他往外面看了眼,說,“雪下大了,你們要是找我娘的話,進來吧。”
我點點頭,與花葉一起進了屋。
對面正屋里面,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正在埋頭苦讀,隔著窗看見我們,然后瞪大眼睛,“阮、阮小將軍?”
“你認得我?”我打量著他,從他臉上隱約看到阮老五的影子,心情復雜。
他聞言臉上露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道,“三年前,你率軍出征的時候,我在城墻上看到過你。”
說著,丟下書本出來招呼,“你怎么來了?快屋里請。”
我進屋,坐下來。
他忙著端茶倒水,“你要是來找我娘的話,她不在家。”
“她去哪兒了?”我順著他的話,問。
他把一杯熱茶遞給我,說,“我娘說,冬天柴不夠,她要去山里撿一點。”
我打量著他,“那你不去么?你好像比我還大一歲,應該撿柴比她利索。”
他扭頭看向我,笑得有點靦腆,“我想去的,但是我娘不讓。我爹死后,她性格總是時好時壞的,要是不聽她的話,她要不就是嚎啕大哭,要不就要狠狠打我一頓。”
“也是沒辦法,她想念我爹嘛。”
“其實我也知道,她每次都是順便去祭奠我爹。”他垂眸,嘆了口氣,“你喝點熱水,暖暖身子吧。”
我看著熱茶,心情復雜,“你爹埋在哪里?”
昨天,阮六叔告訴我,他爹是死在戰場上的。
英雄埋骨,理應受到尊敬。
卻聽他道,“就在后面那山谷里,說是我爹生前的愿望,萬一他戰死了,就埋在那里,清凈。”
“你去祭拜過你爹嗎?”
我追問。
他臉上的表情,從靦腆不安,變成了羞恥和無地自容,“我沒臉去祭奠他。”
“為什么?”
我緊盯著他。
他說,“因為……有人說,我不是我爹的兒子,是我娘和別人生下的。我年紀小的時候不相信,后來,卻發現自己越來越像別人。”
“再到后來,我娘生了薛如……”
他看向我,突然顫抖起來,“阮凌音,你該不會是,因為這個來興師問罪的吧?”
“我娘和阮五叔之間的事情,真的和我們沒關系。而且,事已至此,我們……也算是半個阮家人。”
他的表情變得無比復雜,見我不說話之后,抬眼看向我,急急地道,“阮凌音,你放心吧!明年!明年,我就進京趕考,再也不回來了!”
“到時候,也不會叫人礙眼。”
“……”我看著他這個樣子,又瞥了眼他桌上的書籍,問,“你想去京城當官?”
他搖頭,垂眸好久,說,“我只是,想要逃離這里。”
他臉上的羞恥和屈辱,在這一刻顯得濃重,“我無法控制自己如何出生,但……總要試著,走自己的路。我不想留在這里,天天被人嘲笑,嚼舌根。”
“也不想看到阮五叔,總是來我娘這里……”
少年的臉,在這一刻紅透了。
就連脖子,都染上羞恥的痕跡。
我直截了當,“你親爹和你娘,都死了,我殺的。”
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啊?”
看了我半天,才愕然回神,身子微微顫抖起來,“阮凌音,他們只是不要臉,但是罪不至死……”
他的眼眶紅了起來,是真實的悲傷。
薛如哭了起來,“阿娘!”
然后,他跑了出去,“阿娘!阿娘!”
花葉追了出去。
我看向那少年,道,“你娘是南疆人,殺了很多人下了蠱毒藏在后山的山洞里,他們身上攜帶疫毒,一旦出來,整個月牙關的人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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