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被追殺的皇子心理變態了47
主世界,妖界,九陰山。
一人負手靜立。
白雪茫茫,覆蓋山脈,鵝毛雪花落下,宛若花飾,淺淺點綴于烏黑長發之中,他纖長濃密的睫毛上,已經掛了小小的冰晶,閃爍著點點碎光,更襯得他如同玉人,多了幾許寒涼。
倏而,他身形微微一動,側了側頭,不仔細看,卻是看不出來,只能看見發絲顫動,叫人以為是寒風吹拂,吹得周身動作。
然而,這方天地,雖有雪,卻不曾有風,安靜而凝滯,所有的動靜都仿佛被這白雪和寒涼凍著一般,緩慢而遲鈍。
女子邁著輕盈的步伐,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他。
在離他還有十步之遙時,她頓住,然后,膝蓋一彎,利落地單膝下跪,悄無聲息。
“我主。”安瑟恭敬垂首。
符瑾瑜身形未動,只音色慵懶冷淡,“進去了。”
“是。”安瑟答。
“如何?”他問。
安瑟道,“囿于夢境,行動不自由。”
符瑾瑜放下搭在后背的手,轉過身來,冷淡淡的藍眸盯向安瑟的發旋,“哪一段?”
安瑟神思飄忽了一下,她遲疑了,一時沒能接得上符瑾瑜的話。
無形的壓力朝她涌來,安瑟瞬間就從跪著變成趴在了地上。
她整個臉都埋進了雪里,凍得她一個瑟縮。
呼吸不暢,冰寒刺骨,熱血變冷,渾身動彈不得。
下一刻,她又被一股力道拎了起來。
安瑟癱倒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四肢回暖。
她睜大眼睛,只覺得眼前景象都是扭曲的。
灰暗,無光,連帶著落下來的飄雪,都像是從天空中傾倒下來的什么臟東西一般。
雪花紛紛揚揚,落到她的面頰上,癢癢的。
“說。”符瑾瑜道。
安瑟清醒了不少,意識回籠。
連帶著那段夢境也一起涌上了心間。
她沒想過自己會再次經歷那一段。
“我,經歷了被孟子苓用霆鋒劍擊殺的那一段。”
安瑟聲音輕輕的,緩緩的,像是失了全部的力氣一般,“就是,我最后在人界,死去的時候。”
與那一段相關的記憶,直到進入安然的夢境之前,在她的腦海里都是模糊的。
她只隱隱記得自己被劍擊殺,當時周圍狂風亂舞,還有小安然哭泣的聲音和心碎的目光。
而她的心里,也隱隱藏著股難以言喻的哀傷。
但是其余的,安瑟卻是再也記不大清了。
沒錯,她是死過一次的,在人界與安然待在一起時,她是真正被殺死了的。
只不過后來,主上又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將她復活了。
當她再一次睜開眼睛時,便是在這終年積雪寒冷的九陰山山頂上。
彼時主上也如這般,一身紅衣,默然而立,靜靜站在那處,仿佛被封印在一幅畫里,與這山間雪景融為一體,紅白相映,熱烈又冰冷。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眸里卻沒有她。
安瑟在那雙有著璀璨星辰和深沉空寂的藍色眼眸中見到了一個姑娘。
很熟悉的姑娘,但她一時想不起來。
直到過了一會兒,安瑟空空蕩蕩的腦袋里才漸漸豐盈起來。
那個小姑娘,叫安然。
原來她曾經在人界撫養了一個叫安然的小姑娘。
安然,安然。
安瑟在心里一遍又一遍情不自禁地念叨著,仿佛這兩個字有什么神奇的魔力。
為何想到安然,她的心會微微作痛。
伴隨著這疼痛上來的,還有深切的悲傷,和懷念。
“她呢?”符瑾瑜問。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安瑟知道她的主上在問誰。
可是,她也不知道。
于是安瑟便搖搖頭,茫然地看著看似纖弱如柳的主上。
符瑾瑜走過來兩步,紅紗曳地,在白雪鋪就的地上,如同一道流動的血跡。
他低眸,藍眸通透如寶石,光華灼灼,“不記得?”
安瑟思考幾秒,搖搖頭,“我主,請原諒我。”
符瑾瑜沒有作聲。
他抬頭遠眺,長發如綢緞般順滑,一半分在胸前。
安瑟為主上的這份靜默而心驚。
主上一向是安靜的,但此刻的靜,卻不像是他往常那般自然的靜,還夾雜了些別的什么,猶如平靜的海面下,卻有洶涌的漩渦,吞噬著一切靠近它的事物。
周圍的雪突然不落了,似乎還蒸騰出了幾分熱意。
安瑟按在雪地里的手連續發燙,她抬手,發現掌心已經濕潤通紅。
而雪地里的雪卻不曾化開。
她看向周圍,所有的雪花都靜止在半空中,不落也不化。
符瑾瑜身處這雪花之間,腳底下漸漸騰出一汪紅。
越看,那紅便越加明顯,直到最后,安瑟終于知道,這一汪沸騰的,是山腳之下的熔巖。
這是以往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巖漿和白雪,炙熱和寒冷,都是不能共存的事物,雖然它們出現在了同一座山上,從來沒有同時出現在同一處地方過。
而這下,主上竟然將熔巖引上了山間。
安瑟凝眸看去,符瑾瑜面上寒冷,無動于衷,雙眸卻是流光閃動,似乎盛著獵獵火焰,要灼燒一切。
眼看著符瑾瑜腳下的熔漿越來越大,越來越多,要將雪地吞噬,安瑟忙膽戰心驚地喚他,“我主。”
“我主,您萬萬得控制住,否則,這九陰山就要毀了。”
“您也會受到嚴重的反噬。”
符瑾瑜沒有反應。
安瑟腳下的土地開始裂開,一條條縫隙從雪白一片中生出,露出紅滾滾的熔巖。
大地在顫動,巖漿在咆哮,而符瑾瑜,身處其間卻恍然未覺。
一條縫隙持續開裂,就要延伸到他的腳下。
安瑟著急地站了起來,朝符瑾瑜飛身而去,“主上,危險!”
“碰!”
一面紅色的屏障將她沖擊開去。
安瑟自半空中彈飛,在雪地上滾了好幾圈,直到一條巖漿縫隙旁邊,堪堪止住掉下去的勢頭。
她看了看距離連半步之遙都不到的縫隙,下方熱意熏人,看一眼都是灼人眼球。
安瑟胸口處氣血翻涌,她控制不住,吐出一口猩紅。
她小心翼翼地向里挪動著。
得想辦法讓主上平靜下來。
她抓住一棵樹的樹干,在顫動中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形,飛速地思考著。
“我主,您想尋找安然的蹤跡,不一定要通過我。”
安瑟撕破嗓子地叫著,喉嚨里隱約傳來鐵銹味,一陣撕扯的細密的痛。
“安然是您的契約者,您可以通過契約來感應她。”
巖漿咆哮依舊,雪化成水嘩嘩流入縫隙,尚未接觸到翻滾的熔巖,就已蒸發為白色的水霧。
但安瑟的這話似乎觸動到了符瑾瑜,大地不再顫動,新的縫隙不再產生,舊的縫隙也不再擴大。
隱隱約約,安瑟聽到半空中朦朧又茫然的一聲,像是在林間迷路的小動物無厘頭地打轉,想要尋找回家的方向。
“我感應不到她了。”
“可以的。”安瑟見符瑾瑜的情緒逐漸要穩定下來,趕忙跑過去,“我主,許是有什么緣由阻隔了您與安然的契約,但這一定是暫時的,只要您持續不斷地 去感應,一定能夠找到安然的。”
符瑾瑜望向她,清凌凌的眼眸似被化開了的雪水浸潤過一般,少了冷厲,多了溫和,“當真?”
“當真。”安瑟深呼吸一口氣。
其實她自己心里也沒底,畢竟這種契約是單方面的事情,比雙方的契約要不穩定多了,而且主上天賦又那么高,契約的威力絕對比一般狐族結的契約要強。
若是連主上自己都感應不到了,還能指望其他人么?
可她現下必須這么說。
為了主上的穩定。
但是安瑟真的很奇怪,為何她以前所有的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偏生臨死前的那段記憶模糊不堪。
她曾經糾結過很長一段時間,但是,隨著后來主上真的憑著契約間的感應找到了傷痕累累的安然后,她便將這款事情拋之腦后。
畢竟她糾結也是為找安然提供一些線索,安然既然找到了,便無需再多回憶些什么了。
可是當她前些日子被主上送入安然的夢境里經歷過那一遭之后,才恍然明白她始終想不清的那段記憶是個什么模樣。
原來她被一簇染了魔氣的神火附了身。
那神火還要借她的手去吸取安然的氣運。
原來主上早在他離開的時候,就在安然身上下了禁制。
被神火附身的她要去吸干安然時,觸動了主上的禁制。
神火遭到重創,因而退散。
是主上保護了安然。
更關鍵的是。
安瑟伸手握住自己胸前衣襟,心緒復雜。
原來她曾經是他。
她應當是只雄狐貍。
而主上將她復活時,不知道為什么,卻硬生生將她的性別扭轉成了雌性。
所以她的記憶是不完整的,因為有關她在復活前所有關于她是雄性的記憶都被抹去了,包括臨死前這段回憶。
安瑟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被符瑾瑜打斷。
“還有呢?”符瑾瑜照舊是端著那波瀾不驚的平靜面孔,剔透的寶石眸子中卻又出現了一絲火花,“你將見到的一切,都細細道來。”
安瑟轉瞬間思緒千載。
她決定將自己曾經為雄性的事情暫且按下不表。
“我主,我臨死前曾被一簇染了魔氣的神火附身,那神火似是對安然極為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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