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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被追殺的皇子心理變態了48


安然被紀云泱抱著走了許久。

在短暫地說了幾句話后,紀云泱又把她禁言了。

安然生氣地瞪他,卻只換來他閑適又悠然的笑語,“你現在嘴皮子這么厲害,我的心脆弱得很,聽不得太多。”

“不然。”紀云泱笑瞇瞇地看向她,“我怕我忍不住真把你丟了。”

安然翻了個大白眼。

呵,狗男人。

威脅她?

他要真丟,早就丟了好吧。

再說了,她怕他丟嗎?

有本事你就把我丟了!

安然在心里大聲咆哮。

但不得不說,跟著紀云泱走比跟著溫斐然走省心。

溫斐然開路的動作雖然利落颯沓,但仍然稍顯狼狽,紀云泱就顯得干凈多了。

更別提她被紀云泱一路抱著,壓根就不需要自己走路。

每當前路遇到枝葉阻礙時,都會有藍色的火焰將其燒為灰燼。

稀奇的是,這火焰只在特定范圍內燃燒,一旦那要碰到他們的東西被燒光,火焰也便立刻熄滅,從不會燒到別的地方去。

安然目不轉睛地看著。

“怎么,看呆了?”

頭頂傳來紀云泱的調笑聲。

她抬眸看去,在幽幽火光的映照下,他下頜線清晰流暢,宛若劍刃一般凌厲,唇角一半上揚,別有閑散不羈的逍遙感。

再往外望去,是黑慘慘的天空。繁茂的樹枝遮擋著,天空像是被切割得形狀不一的豆腐塊,偶爾有閃爍的星子飄過,但光芒微弱得很。

除卻腳踩枝葉的沙沙聲響,靜謐無比。

恍然間像是身處于世界縫隙中。

安然有些累了。

一旦出現這樣的念頭,深深的疲憊便如同海水,鋪天蓋地朝她涌來。

說到底,在這個小世界,她也不過是個十三歲的有著血肉之軀的小姑娘。

她的精神在進入夢境之后有了極大的損耗,身體又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奔波,方才情緒起伏又那么大,屬實是有點撐不住了。

騰空的后背還在隱隱作痛。

安然估摸著淤青紅紫是少不了的,畢竟她剛彈出夢境時撞到墻壁上的那一刻是真的特別狠。

血都要嘔出來的那種。

頭重,腦袋昏,四肢無力,脖子也酸。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感覺她整個人都要癱瘓了。

安然頭輕輕一歪,靠在了紀云泱的胸膛處。

剎那間,紀云泱行動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呼吸似乎也隨著這一下而停了。

但它們快得仿佛是人的錯覺,不過幾息,又恢復如常。

安然不曾注意到。

一旦有了借力的地方,她就省力了許多。

她靜靜靠著,視線描繪著布料中隱約出現的暗紋。

還以為紀云泱會說些什么,沒想到他悶不吭聲。

這倒不像是他的做派。

一直被無形中施加了力道的嘴巴突然輕松了許多。

安然直覺自己可以說話了。

她問,“你打算做什么?”

不說不知道,一說才發現,聲音沙沙的,啞啞的,還有點摩擦撕扯的難受。

安然咽了口唾沫,稍稍潤了一下喉嚨。

但還是難受。

安然閉上嘴巴,連接著講話的心思都沒了。

管他要做什么呢,她人都在他手里了,要殺要剮隨他便吧。

紀云泱道,“自然是去找接應溫斐然的人。”

“我現在的身份,是溫斐然,并非紀云泱。”

安然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身份是溫斐然的,那長相呢?

安然好奇地仰頭看了紀云泱好幾眼。

在紀云泱出現之前,那時的樣貌是溫斐然真實的樣貌嗎?

應該是吧。

“不是。”

嗯?安然驚訝。

紀云泱怎么好像是在回答她的問題?

他能聽見她心里在想什么嗎?

“自然。”紀云泱繼續回答。

安然無語。

那豈不是她方才的所思所想都被他知道了。

紀云泱這一手藏得夠好的啊。

不過也無所謂,剛好她懶得說話,想說什么,在心里默念,也能跟他說話。

紀云泱笑,“你這心態夠豁達的。”

“尋常人家一知道我可以讀到他們的內心想法,第一個反應都是慌張不已。”

“你倒好,居然還就這么利用起我的能力來。”

她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

再者,她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有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

“是挺坦蕩的,估計‘狗男人’這三個字,也更想親口罵出聲吧。”紀云泱調侃道,絲毫沒有生氣的意圖。

安然懶得理他這句話。

她回到了紀云泱一開始說的那個“不是”上。

安然在心里問紀云泱,“你說的‘不是’是什么不是?”

“那不是溫斐然真實的模樣嗎?”

紀云泱不正面回答,只慢悠悠放慢了步伐。

安然等了半天沒等到他的答案,又發現他腳步變慢,一下子明白了。

吊人胃口呢。

呵,她是那種能被人吊胃口的人嗎?

這一個小小的問題就能吊起她的胃口嗎?

這也太小瞧她安然了。

安然心平氣和地閉目養神,什么也不想了。

許是又探查到安然的心里想法,知道來這一招對她沒什么用,紀云泱也不端著了,“他的樣貌也是我的樣貌。”

“溫斐然本就是我在這個小世界的一個分身。”

安然睜開眼睛。

神奇,她只知道主世界的大能者可以在一個世界里修煉出不同的分身,還不曾聽說過可以跨世界修煉分身的。

紀云泱在主世界那么神出鬼沒蹤跡難辨的,想來也是跟他在小世界有分身有關系了。

“想知道我在小世界為何可以有分身么?”紀云泱問。

如果她想知道他就會如實告訴她么?

“不會。”

安然:“……”

那他說個什么勁啊。

“幾百年前你跟著我時都不曾知道,幾百年后你忘了我,我當然更加不會與你說。”

“除非……”紀云泱壓低了聲音,“你重新記起我。”

安然再度無語。

真不知道紀云泱為何一定認定她與他是認識的。

他既然能夠得知她的內心想法,就應該知道她說的都是真實的。

她幾百年前確實還不曾存在,何談認識?

他就不能去查一查那個讓她進入夢境的人么?

安然想起了不知道被誰附身的趙逸瀧。

“我無法得知他是誰。”紀云泱回應她內心的想法,“但我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無論你如何否認。”

“我不知道你這幾百年經歷了什么,為何會是如今這副狀態,又是什么造就了你的失憶,不過,我會把你丟失的記憶找回來。”

馬的嘶鳴聲響起。

安然眼前豁然開朗,火光沖天。

一波黑影立在跟前,紛紛舉著火把。

他們身著夜行衣,盡管有火光照耀,夜色下仍舊顯得影影綽綽。

為首的一人上前一步,將火把交給后頭的人,解下三角巾后單膝跪地,“屬下來遲,請主子懲罰。”

安然看到他的半邊面孔上均是詭異的花紋,鮮紅如血,仿若圖騰。

紀云泱聲音低了幾個度,像是混合著冰碴子,與面對安然時的語調全然不同。

“人呢?”他冷冷淡淡地問。

“抓到了。”花紋男站起來,朝后頭招一招手。

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披頭散發地從后面被人押著走了上來。

直到那人跪在面前,被花紋男撩開頭發,舉起火把照亮面孔,安然才認出她是誰。

“春玉。”安然喃喃道。

春玉聽見她的聲音,抬起頭來看她,神色倒是毫無異樣。

仿佛對自己被抓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你。”安然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春玉怎么會被抓?

花紋男恭敬垂首,“主子,她身上屬下已經全部搜查過,并沒能找到谷玉。”

“但是,屬下搜到了這個。”

花紋男從袖子里拿出一個東西,雙手呈上。

是一枚小巧的圓形玉佩。

紀云泱不語,將安然放下來,單手摟抱住她。

他將安然的頭輕輕靠倒他懷里。

一眾下屬眼神凝固在一處,對紀云泱此舉視若無睹,也不曾向安然投來好奇的目光。

他接過玉佩,往上拋一下,再拋一下。

橫過手抓住在半空中下落的玉佩,紀云泱看向跪著的春玉,“哪來的?”

春玉看也不看,目光仍舊投在地面上,“九皇子既然認出來了,便不必明知故問了。”

紀云泱哼笑一聲,“給你臺階,你不要。”

“并非我不想要,只是九皇子給的臺階,我恐怕走不下去。”

安然聽著春玉不卑不亢的話,不禁在心里豎起了大拇指。

不錯不錯,這個態度真不錯,既沒有恐懼也沒有心虛,即使被押著跪在地上,形容狼狽,卻仍舊在氣勢上不落下塵,與紀云泱平等對話。

她很是欣賞。

紀云泱探聽到安然內心的想法,眉頭一挑,低頭看了安然一眼。

安然正在專心致志看著春玉呢,忽覺身上一松。

她動動自己的手和腳。

誒,能動了耶。

紀云泱放開了她,往前走了幾步。

一條手串被他甩到了春玉面前。

是那條紅珊瑚串珠。

“母妃連這個都給了你,道你一句心腹,不為過吧?”

春玉盯著那串珠,沉默不語。

“說,谷玉在哪里?”紀云泱問。

春玉將目光從串珠那兒挪開,對上紀云泱的視線,“我不知道。”

“谷玉一直都在賀一一身上,那是她娘親給她的遺物。”

“可今日我在她尸體上搜尋的時候,并沒能見到。”

“不知道?”紀云泱后退一步,忽地笑了,“那你便無用了。”

說時遲,那時快,他從腰間抽出匕首,狠狠地朝春玉捅去。

春玉似是沒想到紀云泱說也不說就動手,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向傷口處。

紀云泱抽出了匕首。

“噗通”,她仰面躺倒在地面上。

血花在她胸口暈染開,連著她顫動的身子,安靜得詭異。

春玉死了,死前也沒有合上雙眼。

花紋男給紀云泱遞上帕子,他接過,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沾血的手指,把匕首和帕子都交給那人,“走吧。”

花紋男問紀云泱,“主子,這具尸體,咱要不處理了?”

紀云泱聲音冷酷,“處理掉吧。”

花紋男逼近尸體,那花紋在此刻尤其鮮艷,像一朵盛開在人臉上張牙舞爪的花。

他蹲下身,掏出一個小瓷瓶,掀開上面的木塞,往尸體上一倒。

聲音滋滋作響,那尸體極速萎縮,沸騰,不過幾個眨眼間,就化為了一灘水。

花紋男牽過一匹馬來,紀云泱走過去,拍了拍那馬。

安然走到這一灘水前,久久凝望,心里五味雜陳。

她沒有特定的想法,但是心緒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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