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舊傷復發
夜色將至,漁溪酒樓早已高高掛起燈籠,為這昏黑的天地間燃亮一點光明。
“您幾位的包廂在三樓。”店小二恭恭敬敬地在前方引路,推開一扇門,“到了。”
厭驕幾人進去,卻發現這是一處雅間。
“奇怪,怎么只有我們幾個?”他覺得奇怪,轉身便想去問。
謝連清卻笑著阻止他:“我看這幾層都空無一人,或許是各派分座吧,反正也還餓著肚子,干脆就在這里吃!”
“這……”厭驕下意識去看封子鶴,見他點頭,只能走到桌前坐下,心中卻仍舊覺得蹊蹺。
豐盛的菜肴一道道呈上來,謝連清正想動筷子,厭驕身上攔住他,又轉頭對一旁的巫堇枝道:“師兄,幫忙看看這菜有沒有什么問題,出門在外,還是小心為妙。”
巫堇枝點點頭,隨機從懷中摸出一粒白色丹藥,飄在空中散發出瑩潤光輝,將滿桌飯菜籠罩。
半炷香后,珠子并未變黑。
“我就說沒問題啦!”謝連清迫不及待地夾起一筷肉絲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說,“師弟你就是太小心翼翼了,既然是城主相邀,怎么會害我們,若是出事,誰給他修墻啊!”
他這話說的也有道理,厭驕只能安慰自己心中顧慮太多,但看著那些菜,也著實沒胃口,最后只倒了一杯茶慢慢抿。
“師兄不餓么?”
封子鶴放下筷子偏頭看來,他生在名門世家,一舉一動皆是得體,哪怕在外多年艱苦,那骨子里的優雅卻從未改變。
厭驕收回視線,搖頭不語,將杯中茶一飲而盡,頭回沒覺得有苦味,不自覺又倒了杯。
吃飽喝足后,眾人坐在椅子上小歇。
“這菜炒的不錯,就是口味有點重,菜沒吃多少,水倒是喝飽了。”洛宇決蹙著眉評價。
巫堇枝也點頭,隨手給旁邊的許禾嵐倒了杯水。
“不用你倒。”許禾嵐輕哼出聲,自己重新拿了杯子。
厭驕開窗看了看天色,“時辰不早,我們先回去……”
他轉身,卻見一桌人睡得睡倒的倒,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就要跑過去,可惜沒走兩步,突然眼前昏花,猛烈的失重感襲來,旋即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去多久,厭驕只覺得腦海中混沌難明,四肢無力,像是有千斤頂壓在身上,讓他動彈不得。
“師兄,師兄——”
似有熟悉的呼喊由遠及近,逐漸清晰,厭驕睫毛顫抖,緩緩睜眼,就見封子鶴,巫堇枝和許禾嵐皆用擔憂的目光看著他,而他們身上,無一例外綁縛著捆身符。
厭驕垂頭看自己身上,果然也有。
“這是怎么回事?”
“是飯菜有問題。”巫堇枝眉心緊皺,也什么毒藥竟連師尊親手研制的尋毒丸都未能發現,著實厲害。
“不對,若是飯菜,我一口沒動。”厭驕靜心思索,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難道是香,或者什么不可見的毒氣?
不對,是——
“茶水。”封子鶴沉聲道,“迷藥在水里。”
對,今晚的菜做的偏重口,也沒湯水,他們吃著覺得咸,就一定會喝茶。
厭驕沒想到自己沒吃菜卻遭在了這點上,頓時覺得心中有股悶氣發不出來。
這里是典型的暗牢,無窗無門,只有一盞燭燈幽幽燃燒。
他看了看四周,驟然意識到不對勁:“洛師兄他們呢?”
這間暗牢里,只有他,封子鶴,巫堇枝和許禾嵐,其余三人卻不見蹤影。
“或許是被關到其他地方了,這里四口皆封,獨燈為引,是典型的關押幻境。”許禾嵐師承林隱長老,最擅長陣法機關,但此時雙手被縛住,對此局也一籌莫展。
厭驕目光投向那盞燈,他曾在系統世界里讀過記載幻境的書。
幻境分為很多類,變化多端神秘莫測,修為越高,則造出的幻境越牢固。
關押幻境內那一盞燭燈便是陣口,若是燭火不滅,他們將永生永世困于其間。
“有機會破嗎?”厭驕問。
許禾嵐掙了掙身上的捆身符,可惜這東西同樣能封住九層靈力,再怎么掙脫也是于事無補。
“有點難,先不說我們現在無法解開身上的東西,光是這設下幻境之人能同時將我們四人關押其間,修為便與我師尊不相上下。”
“這么厲害……”
這件事非常可疑,若是漁溪城主動手,他不是在為自己找麻煩么,可如果不是他,又是何人以城主的名義將他們帶到這里,困于幻境之中呢?
燭光明明滅滅的晃,卻沒有半點熄滅的征兆。
厭驕心緒跟著沉浮難安,莫非他們真的要死困在這里一輩子嗎?
突然,他看著那點火,目光中露出喜色。
對了,自己體內還有神火,只要調動出來燒斷符紙,就能恢復靈力,嘗試破開這個困境。
厭驕正要凝聚火光,旁邊的封子鶴卻突然喊了一聲,“師兄。”
這是告訴他不可這般做。
“得快些出去啊……”厭驕對他笑,“圍墻還沒弄好呢。”
幽藍火光從他指尖升起,逐漸爬遍鎖鏈,燃燒殆盡。
厭驕活動了一下僵直的四肢,隨后忙給旁邊的封子鶴解開捆身符,正要去幫巫堇枝和許禾嵐時,卻見他們身后倏地出現一個黑色大洞,強大的吸力瞬間將兩人卷入其間。
“師兄!”厭驕下意識伸出手,卻只抓到巫堇枝衣袖的碎布。
下一秒,黑洞消失,四周安安靜靜,仿佛什么都沒有過。
“他們去哪里了?”厭驕默默閉上眼睛,沒察覺到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師兄別怕,或許是幻境變化,將他們帶到另一個地方去了。”封子鶴伸手捏住他的腕,將攥緊的手心耐心分開。
“等我們破了幻境,他們自然也就離開了。”
“好,好。”厭驕信任他,知道巫堇枝他們暫時不會有危險,也放下了恐懼的心。
他真想不到若是師兄出事,該如何向商師姐交待。
“師兄跟我來。”封子鶴走到燭燈前,祭出一張符紙,以手指為筆,靈力為墨,在上面不停書寫。
各色符紙中,唯有黑符最難,而封子鶴此次拿出的便是黑符。
他書寫的間已經有些困難,雖是瞬移符,可幻境在不斷壓制,就只能將符紙一次次細化,而他的靈力,也在如水般流失。
“封子鶴。”厭驕想讓他先停下來,但旋即想到符紙一停,就只能重來。
封子鶴的面色比早上更加蒼白,往日從不出汗的人,現在衣領都被染上濕痕。
再這樣下去真的會沒命。
厭驕不再猶豫,直接劃開自己的手掌,將涌出的鮮血喂到封子鶴口中。
或許有時候,自己可以不用將書中的刻板印象搬到封子鶴身上,畢竟這人現在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而不是書中寫著的一個干巴巴的名字。
厭驕把人扶來坐下歇息,隨后自己繼續接手瞬移符的繪制。
封子鶴已經因為靈力流失過多意識模糊,唇上染著的鮮紅血色襯得他臉色病態的白,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歸去一般。
厭驕加快速度,在符紙上一遍遍重復繪制,終于,燭燈在無聲無息間,悄然熄滅。
與此同時,一道漆黑漩渦出現在身前。
“太好了。”厭驕心中大喜,迅速去將封子鶴扶起,帶他一同離開這個鬼地方。
令他沒料到的是,幻境外面居然是他的房間,不過厭驕沒心思想那么多了,封子鶴看起來傷得很重,得先把人扶到床上休息,然后找人幫忙看看。
“封子鶴,你怎么樣啊?”厭驕給他蓋好被子,眼見床上人幾欲昏迷的模樣,心臟就像被一口熱鍋反復煎熬。
封子鶴睜眼看他,眼瞳已經變為墨綠,幾乎連變幻術也支撐不住。
厭驕被嚇得不輕,再給他喂血也不見效果,慌的他急忙出門,往九塵門弟子休息的地方跑去。
九塵門醫術最好,可以讓他們來幫小主角看看。
封子鶴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費力地抬了抬指尖,最終還是無力垂下。
九塵門的弟子都在屋里休息,厭驕之前帶過他們,還算熟悉,便去敲了門,“呂仙友在嗎?”
“在。”有人應了一聲,隨后門被打開,呂甲目露疑惑,“厭仙友有何事?”
厭驕只帶著他往自己的房間趕,途中簡要地說明了一下情況。
到了門前,厭驕先行入門,見封子鶴雙目緊閉,臉倒是還沒變回去,不禁松了口氣。
“麻煩仙友為我師弟看看。”
“不必客氣。”呂甲上前簡單查探一番封子鶴的情況,隨后眉心緊皺,似乎覺得疑惑,轉而拿出一根極細的金絲。
“這是我派秘器尋脈絲,若厭仙友信得過我,請讓我為你師弟淺探靈脈。”
“……”厭驕猶豫片刻,隨后點頭,“那就麻煩師兄。”
封子鶴似乎很怕疼,尋脈絲剛碰到他手腕,就被排斥。
呂甲無奈建議:“厭仙友能否安撫一下,否則尋脈絲強行進入可能會傷到他。”
厭驕點頭,隨后讓封子鶴靠著自己,另一只手接著懷中人的手腕,讓尋脈絲能順利探入。
封子鶴在抖,哪怕動作很小,但與他緊緊相貼的厭驕卻能感覺到,不由輕聲輕語安撫。
“別怕,我在。”
半個時辰后,呂甲頗為疲憊地收回絲線,“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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