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商羽，昨天你干嘛呢，我看你馬上要捅破窗戶紙了，怎么剎車了？我那時候是不是該麻溜地滾啊？”肖文看商羽低氣壓了一整天，一直沒敢問，終于逮到了打完球商羽心情比較舒暢的時候，燃燒了八卦之魂。

        “我不會讓他知道了。我決定了，我不想失去佟秋這個朋友。”一提這個，商羽臉又拉下來了。“我寧愿這樣，就這樣好了，我不知道以后會怎么樣，所以如果能保持現在這樣，就挺好的。想見的時候可以見到，可以聊天，可以一起吃飯做題。”

        商羽嘆了口氣，“如果我非要去折騰，也許連朋友都沒得做……”

        “不會吧……他昨天看你的樣子，還有他問的問題，我覺得比起‘送信人’，他顯然更在意你說什么想什么啊！”

        “是啊，因為我語文好到可以給他分析中心思想，所以他才問我啊。”

        肖文被她噎了一下，竟有點不知說啥好。

        “額，那你想好了啊……別過兩天又拉我給你抄東西。”

        “不了，不鬧了哈哈哈~”商羽笑笑，垂下眼擰開手里的水，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大口。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周五，正好是月初，月考分數剛出，常規的每月回家周到了。五月草長鶯飛，太陽也熱辣了起來。天高遠廣袤，一片云也沒有。藍得透徹，盯著天看久了，仿佛靈魂也融進了這純澈的藍。

        猴子爸媽來找他，這個月就只有商羽和佟秋一起坐大巴回家。不到兩個小時的路程，是商羽隱秘的小確幸。

        周五下午下課，兩人收好書包打了個車就奔向車站。

        大巴空調開得十足，剛上車商羽就被撲面而來的冷氣吹得幾不可見的瑟縮了一下。找了個靠后的雙人座，商羽剛要往里坐，被跟在后面的佟秋拽了一下書包帶，往后一頓。

        “你坐外面，我去里面。”佟秋說。

        “干嘛？不嫌大長腿沒地兒放了嗎？”商羽看他長腿一邁約過她坐進了里面靠窗的位置，也只好坐在了靠走道的位置。

        商羽為了周末在家能躺著做個米蟲，中午也瘋狂寫作業刷卷子，沒睡午覺已經困得像狗。把書包一放，摸出書包里的放的外套，往身上一披，耳機一戴就昏昏欲睡。

        涼颼颼的空調讓身邊佟秋的溫度變得明顯。閉上了眼其他的感官卻更加敏銳，左胳膊總能感受到佟秋輻射過來的溫度。她不自覺地挪了挪位置，離佟秋近了一些，一邊想靠得更近，一邊又刻意保持著恰好不會碰到。迷迷糊糊間感覺到佟秋一直在動，似乎是伸手擺弄什么，似乎是被佟秋的溫度熨帖了，空調似乎也沒那么涼了。車子出發以后，商羽就徹底被晃進了夢鄉。

        睡了小半路，商羽已經睡得卸了全身的力氣，腦袋一點一點，往左邊歪去。車子一晃，商羽腦袋輕輕磕上了佟秋肩膀，似是扭得脖子不太舒服，商羽迷糊中把腦袋挪回去了一些。

        佟秋扭頭，只能看見商羽柔軟發絲，光潔的額頭和圓潤翹起的鼻尖，環抱在身前的胳膊隨著呼吸輕微起伏。他不動聲色地把肩往商羽的方向靠過去，壓低了一些。

        商羽感覺到了身邊的人往她的方向動了一下，迷糊間就想順著車子的晃動把腦袋靠到佟秋肩膀上。可當她真的借著睡意往那邊歪去的時候，腦袋里突然像被澆了一杯冰水，清醒了。如果靠過去佟秋就避開了，該多尷尬啊。本來能輕輕一歪頭就能完成的事情，突然變得艱難無比。閉著眼裝睡的商羽腦海中開始了天人交戰。

        想要親近佟秋，那個近在咫尺的肩簡直是口渴時送來的清泉，充滿了誘惑。商羽一絲一毫慢慢往那邊滑，忍不住想讓車子再晃動一下，好讓她借機一歪。

        可是就這么靠過去，好像占了佟秋便宜一樣。就算一起睡過了沙發，可那時候兩個人都睡著了啊！明明醒著還要裝睡，有點尷尬。再說萬一剛剛挨過去佟秋就躲開了，那就太……啊啊啊啊~~~算了！不是男朋友，就堅決不逾距。再說了，不是都想好了不再跟佟秋有“奇怪”的互動了么……

        商羽正準備慢慢把腦袋拎回自己肩膀正中，突然感受到了頭頂斜上方撲來的輕微氣流，極輕地穿過她額前的發絲，柔柔落在額頭皮膚上，掃過眼睫。是佟秋的呼吸！商羽繃緊了神經，渾身一激靈，徹底清醒了。

        “醒了？不冷么，這都能睡這么香。晚上做賊了？”佟秋調侃到。

        商羽也不知道自己歪了多久，腰背肩膀脖子都僵了，愣愣地直起身子伸展了一下腰背，扭了扭脖子。

        “嗯，是有點冷。”開口嗓子有些微啞，“咦，這空調出風口你搞的？”

        佟秋正抬手把出風口上貼著的膠帶扯開：“嗯，壞了，關不住，只能強行關閉了。”

        商羽看了佟秋一眼，又越過他看窗外，太陽還沒下山，車已經開到了郊區山道，路邊是山和農田，間或有黃色的油菜花，夕陽把天邊映襯出多彩的晚霞，從金紅漸變成粉紫，再到暗藍紫色。商羽心情不可控制地愉悅了起來，佟秋真的，太溫柔了啊。

        商羽嘴角往上，牽出一個有些滿足又無奈的笑。別啊，佟秋，求求你了，別再這樣了，別這么曖昧了。你讓我怎么辦呢……再這樣下去，我可無法再保持冷靜了。

        “佟秋。”商羽突然開口，“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

        剛剛說完商羽就在心里給了自己一下，剛剛才跟自己說好不作妖了，這又是拐彎抹角問的什么啊，生怕佟秋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么！

        “不知道，沒想過。”佟秋想了一會兒，回答到。他一頓，又補充了一句，“現在不打算談戀愛，沒有想過。而且，現在并不適合談戀愛，不僅分散精力，而且大抵都不會長久的。”

        “……”很好，這就是了，佟秋的答案。剛剛心情還飛揚在晚霞余暉里的商羽，一下子又落進了山谷間的暮色里，眼里的光也隨著太陽暗了下去。

        “考個好大學，優秀的女孩子，一定會等我的，你說是不是？”佟秋順著商羽的目光看向窗外漸漸暗下去的山林和樹影。

        “是啊，那可不，我要找個有八塊腹肌又高又帥，像福爾摩斯一樣聰明的男朋友！”商羽笑著說，放在身側的手攥得死緊，指甲在手心里留下了幾道微紅的月牙印。

        剩下的路程，商羽又繼續抱著包垂著頭，合著眼睛睡到了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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