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盡管對于眾人來說,宮宴上的事只是皇帝一時興起,但這件事在陸家還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次日陸庭遠休沐,一家三口人用過早膳后圍坐在花廳,陸蓁蓁一手支著下巴,嫣紅色的桃花開在月白色柔軟的紗緞裙上,襯的少女嬌艷靈動,她看著自己的父親在廳上背著手走來走去,像俗話里說的“熱鍋上的螞蟻”,直把她看的頭暈。
陸庭遠如此這般轉悠了半個鐘頭,陸蓁蓁都快睡著了,終于,康寧郡主受不了了,給了陸庭遠一個眼刀,他猶豫了下,看了妻子一眼,終于板著面孔坐下了。
他一襲常服,身長質佳,因著蓄了胡子,英俊的面孔多了一絲威嚴。
轉悠了半晌,陸庭遠也累了,坐下抿了口茶,放下茶碗,嘆道:“陛下昨日之言,實在令人大駭。”
昨日宮宴時,他尚在御史臺整理公務,但不妨礙有宮宴上的消息傳到他耳中,聽聞皇帝有此想法,陸大人未換官服便打馬回府;馗髤s發現累了一天的母女二人已早早在儷水院已經睡熟了,因而只得按下不提,但他憂慮一夜,此刻不吐不快:“太子行事詭譎狠戾,性子也冷清,實在不是良配,我的寶貝蓁兒萬不能進了東宮這個狼坑!
康寧郡主最煩他絮叨的樣子:“怕什么,左右蓁兒已與小世子兩情相悅,陛下崇信福報之說,以仁德治天下,定不會強拆鴛鴦。”
她這話也在理,陸庭遠默了默,當今陛下與太子雖是父子,但卻是兩種性子,強拆鴛鴦這事只有太子爺能,陛下確實干不出來。
陸蓁蓁見父親的情緒已經緩和多了,趕忙點了點頭:“附和道,母親說的是!
她心道,即便是陛下一時頭腦發昏想要強湊鴛鴦,祁宴也不會同意的,誰能取代得了他心上那人的位置呢。
她覺得父母親實在是多慮了。
想通了這個的陸蓁蓁恢復了心情,高高興興地出門了,她約了顧柔嘉和沈九思今日去染丹蔻,若再不出門就遲了。
華街上人流如海,沿街店鋪鱗次櫛比,貨郎攤前的貨物琳瑯滿目。
大夏民風開放,女子上街不必受帷帽面紗的束縛。天氣晴好,陸蓁蓁便也沒有坐馬車,一路小走到了與顧柔嘉和沈九思約好的茶樓。
一樓人聲鼎沸,頌冬跟小二報了定好的包廂,兩人徑直上了小二樓。
沈九思已經在里面等著了,鵝黃色薄紗裙俏麗活潑,看見陸蓁蓁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立刻小跑了過來,發上的流蘇跟著一跳一跳:“柔嘉剛讓人來支應,說府上有事來不了,我獨自一人等了半晌,以為你也不來了!”
英國公府嫡女顧柔嘉和大理寺卿之妹沈九思是陸蓁蓁的小姐妹,三人自小便相識,府上大人也時常往來,于是就吵吵鬧鬧著一起長大了。
聽聞英國公府有事,陸蓁蓁關心道:“柔嘉沒說是什么事?”
沈九思聞言眨眨眼,臉上帶著一絲狡黠,讓人關上了門,才說:“還能有什么事,國公大人要給柔嘉議親,她絕食反抗呢。”
自己姐妹的性子,陸蓁蓁是再了解不過了,顧柔嘉想來也不是真的會為難自己絕食,不過做做樣子罷了,不過她也好奇:
“議親對象是何人?”
“這倒不知,不過門第總是不如國公府的。”
兩人八卦了一陣,就想起了此行的正途。
沈九思拉著她:“快走,丹娘在旁邊的包廂里呢,我們先去知會一聲,不然等下又排不上了!
京城里,丹娘的染豆蔻之法獨樹一幟,眾多貴女趨之若鶩,只是丹娘經常出去游歷,不總在京城,使得眾人每每到了這兒都要排隊,就算你是公主也不例外。
沈九思與陸蓁蓁挽著手,頌冬敲了隔壁包廂的門,出來開門的卻是個臉熟的小丫頭。
小丫頭皺著眉,一臉不耐:“何人來打擾我家三姑娘?”
陸蓁蓁和沈九思對視一眼,都心道不好。
怎么今日這么倒霉,一出門就遇上了寧三。
而且聽里面嘰嘰喳喳的聲音,恐怕今日不是寧昭昭一人,定是她領著自己的小姐妹一同約了丹娘做指甲。
寧昭昭的小姐妹人數極多,陸蓁蓁在心里算了算,恐怕今日無論如何也排不上隊了。
既然排不上,那便最好不要和寧昭昭碰面。
兩人互望一眼,心中想法一致,都打算悄無聲息離開。
可偏偏這時,里面又傳來女子不滿的聲音:“什么人?”
外面的小丫頭如實稟報:“回姑娘,是陸家姑娘和沈家姑娘。”
里面嘰嘰喳喳的聲音驟然停了,不多時,響起玉鞋踩在木板上的聲音,想是寧昭昭往這邊來了。
陸蓁蓁和沈九思雖然不愿意惹寧三,但也不代表她們怕了她,此刻若是走了,以后寧昭昭定要咬著不放,借此來嘲諷她們。
當即,兩人的腳步也停住了。
寧昭昭的身影很快出現在雕花木門后,她臉上容光煥發,顯然心情極好:“喲,兩位姑娘這是做什么呢?我猜猜,定是來尋丹娘的。可惜,丹娘今日已被我約了,若是兩位姑娘不介意,便進來排隊吧!
她身后,一眾貴女也走了過來,大有氣勢壓人的意思。
這些貴女皆是出身世家或養尊處優,即便家里官位上有所差別,也相差無幾,若是平日里,她們單個兒碰上陸蓁蓁或沈九思,恐怕要恭敬地問個禮,但此時仗著人多,又有寧昭昭在前撐著,大有不把陸家姑娘和沈家姑娘放在眼里的意思。
沈九思從小哪受過這種氣,也是個暴脾氣,當即揚聲道:“誰要去你那兒排隊?網羅了一群人就鼻孔朝天了,也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了!
寧昭昭沒想到對方說話這么粗俗難聽,鼻孔都氣大了:“你……”
她還沒說話,身側一個粉色薄衫的少女上前拉下了她,聲音柔軟:“三姐姐,不要吵架,父親會生氣的……”
陸蓁蓁定睛打量了一眼,似乎是寧府上的庶女,名喚寧婉。
聽見這聲音,寧昭昭更氣不打一處來,揚手揮開了她:“誰要你一個庶女在這里說話!”
說著,她伸出手指又指向兩人,“明明是她們先惹我的!”
瞥見對方伸手指指人的這個動作,陸蓁蓁眼底浮現一絲厭惡,心下十分不喜。但這里偶有小二來往,她去揮開寧昭昭的手更為不雅,心下糾結,細眉蹙成一團。
沈九思更是個直性子,她只會與人真刀真槍地打架,從來不懂得辯什么是非,眼瞧著就要被寧昭昭激起了火。陸蓁蓁一邊按著她,一邊想著對策。
正當兩方陷入糾纏時,一道清朗的笑聲插入了幾人中間,解了困境。
“寧三姑娘這是仗勢欺人?本世子來的真是時候。”
聽聞熟悉的聲音,陸蓁蓁眉頭舒展開,驚喜抬眸間,恰看到一柄鑲著流蘇的小馬鞭折起,輕輕推開了寧昭昭指著人的手。
玄錦束袖長袍撞入視線,少年側身而入,擋在了陸蓁蓁面前。
“江朝!”
陸蓁蓁喜道:“你怎么回來啦?”
少年聞言轉過身,英朗的面龐朝氣十足,還帶著些連日疲累的風霜,他眼眸烏亮,趣道:“我怕我再不回來,你就要被人欺負的哭了!
見他一回來便打趣自己,陸蓁蓁作勢生氣,江朝實在太了解這位嬌小姐的脾氣了,見狀趕忙把手中的馬鞭遞給她:“喏。”
細細長長的馬鞭,繩索緊扣,尾部墜上了淺粉色的流蘇,陸蓁蓁接過,握在手中,覺得和她甚是匹配。
開心道:“送我的?”
江朝道:“當然,我答應了送你一匹馬,沒有馬鞭你怎么馭馬?”
陸蓁蓁覺得江朝會錯了意,她想要一匹小馬,只是想養著玩,而不是想駕著馬馳騁馬場。馬場里塵土飛揚的,她的裙子豈不是要臟了?
不過這不影響她很開心,寶貝地撫摸著剛到手的馬鞭。
那廂寧昭昭見兩人直接忽視了她,更是氣不順:“江世子,你怎能如此顛倒黑白?明明就是陸蓁蓁先來惹我的!”
一旁的寧婉看見江朝出現后,便退縮了身子,但見三姐姐還要不依不饒,只得大著膽子再次上前勸阻,聲音輕小似蚊蠅:“三姐姐……算了!
“你滾開!”
寧昭昭揮袖推開她。
寧婉一時不防,整個人向后跌去,眼見就要磕在門框上,一條馬鞭及時飛了過來,快速纏住了女子的腰身,將人扯了回來。
借著力,寧婉跌跌撞撞站穩,臉色一片慘白。
江朝收回了馬鞭,臉色有些不好看了:“寧三姑娘,還請自重!
寧昭昭臉色也變了,她沒想到自己氣急之下差點把寧婉推倒,當下也不敢再陸蓁蓁等人爭辯。
眼見她們依次回了包廂關了門,那位最后回去粉衫姑娘向江朝福了福身,聲音柔軟:“寧婉……多謝世子相救。”
江朝不甚在意,揮了揮手:“不必多謝!
鬧劇告一段落,江朝才轉身向陸蓁蓁道:“你不是喜歡小馬嗎?我給你帶回來了,就在京郊的馬場。二位姑娘可否移步?”
聞言,陸蓁蓁有些心動,但又有些猶豫,她今日穿的是桃花鋪底裙,若是去馬場,會不會弄臟了?她今日可沒有帶換洗裙衫……
她尚自猶豫,沈九思卻是已經點頭應了:“好呀好呀!聽聞京郊的跑馬場有一座圍場那么大,我早就想去了!”
兩人一拍即合,陸蓁蓁也只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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