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近日陸府上閉門,陸大人稱病,謝絕了一切探望,自然蓁蓁等人也無法出門,主仆幾人一同窩在儷水院里甚是無聊,這會兒外面送進來了新出的話本子,主仆幾個便都圍了過來看熱鬧。
挽秋看到這名字,訝異道:“如今京城的話本子都敢將東宮編進去了?”
樂夏也在一旁嗑瓜子,八卦道:“段家的事情鬧的滿城風雨,不少人說太子爺這次是沖冠一怒為紅顏,不然怎么會想為段家翻案呢。”
“但是你沒聽說,這次是張皇后那邊的人想將段家打垮,段家好歹也算是東宮的遠親,若真是被冤枉了呢?太子爺豈不是也要跟著名聲受損?”
她們嘰嘰喳喳,就這件事議論不休。蓁蓁聽著,也沒太往心里去,隨手翻開了話本子,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主角是誰跟她有什么關系,她只當編的故事就是了。
然而翻了兩頁,她就覺得有些不對。
這話本子內容繪聲繪色,將東宮和段若妤的事情編排的有鼻子有眼,甚至還寫了四年前段家被外任涼州之際祁宴與段若妤含淚告別云云。
繼而寫到如今時,卻不像以往那些編造的故事般凄美柔婉,極盡纏綿。說到近日京城中沸沸揚揚的段家翻案一事時,隱隱約約在怪責東宮為女人昏了頭,寧可讓忠良寒心也要為段家翻案。
蓁蓁也算是對這些民間話本子深有研究了,這一本卻越看越不對。她大略掃了一眼,合上書冊,看見扉頁上的寫手是個她從未見過的名字。
挽秋等人還在議論不休,蓁蓁蹙眉打斷了她們,小臉板起,神色略有些鄭重,問道:“這話本子是我們府上去買的?還是店里送來的?”
挽秋與樂夏對視一眼,如實道:“今晨送來的,說是店里新出的本子,知道姑娘愛看,特意一早就送來了。”
聽到這個說法,蓁蓁心頭便浮現了一團疑霧,隱隱覺得這事情恐怕不簡單。她又問道:“這寫手名字我怎么沒聽過,也是新來的嗎?”
“對,奴婢看到的時候也奇怪來著,小二說是新來的。”挽秋道。
新來的寫手,新出的本子,卻敢編排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爺,而且這話本子說是講的情情愛愛,細看之下卻發現隱隱含著對東宮的指責。若是有不知情的百姓看了,恐怕要被牽著鼻子走了。
這等細密的心思想毀壞東宮的聲譽,難免不讓人懷疑背后有推手。
蓁蓁吐了口氣,細眉蹙的緊緊,心里有點糾結。
按說她與祁宴如今老死不相往來,祁宴的事情她不該再管,可偏偏又被她發現了這里面的蹊蹺。
琉璃風鈴在廊檐下隨風微微晃蕩,發出脆響,就像小姑娘一上一下的心,愁緒慢慢涌了上來。
想了又想,蓁蓁合上書冊子,扁了扁唇,嘀咕道:“算了,誰讓本姑娘心懷大義,大人不記小人過呢。”
心里下了決定,她便喚來了挽秋:“你再去一趟那家店鋪,將這本書的刊印全都買回來,就說是我看了這話本子,覺得寫的繪聲繪色,因此想送給旁人一些,請他務必不要藏私。”
“哦對了,未免送重復了,請掌柜的如實告知都有哪些人家買走了這話本子。”
挽秋雖不知姑娘是何意,但還是應了下來,依著吩咐去做了。
挽秋走后,蓁蓁便撂下了手頭的話本子,讓人送去給父親陸庭遠看,并且將她的猜測一一傳達。
至于為何她不親自去?并非她本人懶怠不愿去,而是擔心一著不慎被父親發現她的“藏書”都是他眼中這等言之無物的廢書,那可就不妙了。
蓁蓁心里小算盤打得啪啪響,覺得這真是一個兩全其美的主意,做完了這事,她又安心地去敷自己的黃瓜了。
然而她這廂自以為兩全其美的法子,卻在旁的地方掀起了不少風浪。
京城寧府。
近日太子爺要將段家的案子重查,東宮和段家姑娘的事情鬧的滿城風雨,惹得寧昭昭生了不少愁思,她心內郁郁,便邀了不少小姐妹來家里聚會。
她們一伙人以寧昭昭為首,最看不上的就是陸蓁蓁的姐妹團,這會兒聚在一起,話題自然也離不開她。
正下午,涼亭里和風煦煦,石桌上擺著新鮮的時令瓜果,幾個姑娘姹紫嫣紅挨著坐著,正小聲議論著:
“聽說了嗎?太子爺要將段家的案子翻案重查,陸大人就稱病在家,有人說,陸大人這是給太子爺甩臉子,威脅太子爺故意不上朝呢。”
“啊?你聽到的是這樣的?我怎么聽說陸大人是害怕了太子爺,不敢拂了太子爺的心意,所以才稱病不上朝的?”
“哎呀,不管怎么說,陸家這回當了縮頭烏龜,看陸蓁蓁以后還怎么在咱們面前耀武揚威。”
“就是,上回她仗著小江世子在,給了昭昭好大的沒臉,下次咱們一定討回來。”
“小江世子算什么?承爵也輪不到他呀。”
她們兀自洋洋得意著,一個粉衫水眸的姑娘坐在角落里,靜靜地聽她們說著。
說到江朝時,粉衫姑娘神色微動,咬了咬唇,大著膽子開口:“小江世子為人豪邁,與陸姑娘……并不一樣。”
聽見這恍若蚊蠅的聲音,寧昭昭轉過頭來,看見開口的人正是自己的庶妹寧婉。她坐在不遠處的角落里,并不能融入她們之間,仿佛一個隱形人,這些貴女們也沒一個把她放在眼里的,也沒想到她竟然敢大著膽子開口。
寧昭昭心內不爽,父親讓她帶著一個庶出的妹妹出席宴會已經夠丟人了,本以為她安心地當好自己的小跟班也就是了,沒想到還敢在自己的姐妹面前開口反駁自己。
寧昭昭沉了臉色,刻薄道:“你為小江世子說話?他認得你嗎?”
這話毫不留情面,寧婉瞬間白了臉色。
一旁的貴女瞥見這一幕,也冷笑一聲。她們都出身嫡系,自覺高人一等,對庶出的子女沒什么好感,向來是打罵隨心的,這會兒瞧見寧家庶出的女兒竟然還敢說話,自然不高興,諷刺道:“哦我想起來了,上回小江世子似乎救了四姑娘一命。嘖嘖,英雄救美呀,四姑娘不會是芳心暗許了吧?”
寧婉咬著嘴唇,臉色愈加蒼白:“你,你不要胡說……”
她嘴上否認著,可退縮的神色和糾纏著的手指卻掩飾不住。
見狀,寧昭昭更不高興了,只覺得寧婉讓自己在小姐妹面前丟了臉。而且陸蓁蓁是什么身份,寧婉是什么身份?小江世子能看得上寧婉?
她冷哼一聲,氣道:“小江世子就算不能襲爵,那也是江陽侯府的嫡子,陸蓁蓁再怎么討人厭,也是郡主娘娘的女兒,你一個庶女,要是敢對小江世子生了什么心思,那真是丟我們寧家的臉,我勸你趕緊把你那些念頭忘干凈了,否則我要告訴父親,再也不讓你出門了!”
她吼過了,卻仍舊覺得寧婉在一旁杵著不順眼,便吩咐一旁的嬤嬤:“讓她去祠堂待著,要是父親問起來,如實說就是了。”
嬤嬤應了,寧婉被帶了下去,寧昭昭仍舊氣不順:“我父親也不知道被她們母女下了什么迷魂湯,非要我帶著她出來,真是有夠丟臉的。”
“這樣的庶女,一輩子都爬不到你頭上,你理她做什么。”一旁穿著嫣粉色綢衫的姑娘勸了幾句,又道:“對了,今日我出門的時候,路過寶芳齋,正碰見了陸家那個叫挽秋的丫頭,你們猜她去做什么?”
“做什么?”
“去買話本子。而且還是太子爺的話本子。”她掩唇笑道:“聽說那話本子還沒賣出去幾本,陸家姑娘看了卻極為喜歡,說要送人,便將寶芳齋的所有話本子都買走了,估計這會兒牛車還沒拉到家呢。”
有貴女不解,問道:“她這是做什么?”
“跟太子爺作對呀,太子爺不喜歡陸家,陸大人生病了都未遣人問候。如今陸蓁蓁又買斷了話本子要送人,不就是因為對太子爺不滿嗎?”
“那她可夠傻的,聽說圣駕端午節后便要遷宮了,以后太子爺監國,想來沒陸家好果子吃了。”
幾人分析了一通,都覺得陸家要大禍臨頭了,心里甚感寬慰。寧昭昭又想起了段家姑娘和太子爺的傳聞,心里不太高興:陸蓁蓁這是想和我作對呢!她故意把太子爺和段若妤的話本子滿京城送人,不就是為了要我難堪嗎?
她越想越覺得以陸蓁蓁的心機,肯定是要對自己不利,于是道:“不行,我不能讓她把這些話本子帶回去。”
與此同時,紫光閣里,俊眸冷顏的男人手上捧著一本嶄新的書冊,面色陰沉。
“啪”地一聲,書冊被甩在桌案上,露出扉頁,正是蓁蓁看的那本《東宮之怒》。
他凝聲問:“這是哪里來的?”
無憂道:“爺,是京城寶芳齋刊印的,屬下已經問過了,寫手不是寶芳齋的人,是外面的人托他們刊印的。”
來路不明的寫手,話里行間盡是對東宮的不滿,顯然是有人故意安排,意欲挑起事端。若非早上蕭長寧說起,這書冊一旦流入民間廣而閱之,只怕真要讓人得手了。
祁宴面色沉沉,吩咐道:“你著人去將刊印出來的全部買回來,并將寶芳齋之主帶來問話。”
“是。”無憂應道,隨即又有些為難:“爺,帶寶芳齋主來不難,只是……”
“只是這書冊怕是收不齊了,屬下去打聽的時候,陸家來人說姑娘喜歡,意欲送人,已經全部買下了,并付了定金,這會兒想是正用牛車往回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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