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其實還真不能怪陳望北不認識他。
陳望北待人待事向來漠然,不在乎的人從不留意。即便是家里長年打掃的保姆,陳望北也極少有接觸,更何況記住他們的面貌。
徐燦漲紅著臉,滿頭大汗。眼看下面的人注意到這邊好像要圍過來。
要是傳出去自己偷窺人小少爺他以后還要不要活了。
“你有事么?”
徐燦眨了眨眼,他的意思是不準備怪他了?
“我要進去了。”
徐燦會意連忙起身讓開過道,眼睜睜看著啪的一聲門被闔上。
雖說好像是自己不禮貌在先。但總覺得自己無形中從全方面被碾壓了一下。
不過小魔王的脾氣好像也不是特別的差。
自從來到這里后,似乎陳望北就習慣留一個門。這樣陳瀟回來就不必再敲門,況且也沒有什么人會來打擾他。
王叔知道他喜歡山楂后特地將幾顆山楂樹栽到了室內,只要下樓就可以摘到。
山楂已經紅透了。為什么陳瀟還不回來。
陳望北把幾顆山楂丟進玻璃盒里。
山楂很好吃,但他總覺得自己摘的沒有陳瀟拿給他的好。
生在陳家受到的限制很多,未滿十七歲是不可以碰手機。這也是陳家的一個約定俗成的習慣。所以陳望北接觸外界大多是從書上獲得。
陳望北癱倒在床上,柔軟的黑發沒入白色抱枕里。
等到十七歲就好了。他默默的想。
——
陳瀟回來后已經是幾天后,恰好這天下起了雨。這也是陳望北最喜歡的天氣,意味著他可以打開窗簾用力呼吸外面雨水的氣息。
而隨著陳瀟回來的是送給陳望北的一份禮物。
那是一只棗核大小的烏龜。
陳望北盯著那只在他書桌上慢吞吞行走的小烏龜。小家伙笨拙的馱著小小的外殼,跌跌撞撞莫名可愛。
這就是陳瀟送給他的禮物。
“喜歡么?”
陳瀟見他看的出神,有點疑惑。
陳望北戳了戳外殼,小烏龜仿佛受到了驚嚇瞬間縮回了外殼。
他抬頭盯著陳瀟,回答的很是篤定:“喜歡。”
瞧著他說的一本正經,陳瀟忍不住想笑。
“那你以后要給他取什么名字?”
少年垂眸想了想,最后決定取名叫做尼瑪。
陳瀟愣了愣,她有想過小孩可能會起一些稀奇古怪的名字,但倒是沒想過會叫這個。
陳望北抬眸看著陳瀟,尼瑪在藏語里代表太陽,也是光。
在陳望北的世界里,能夠帶給他驚喜的東西太少了。因為大多數人只會把他們認為珍貴的東西送給他,卻從未想過他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而當真正驚喜來臨的時候,陳望北反而會措手不及。
這天來的很突然,陳瀟說要帶他去一個好玩的地方。這也是王叔破天荒第一次沒有強烈阻攔。
沒有絲毫的準備,當陳望北看到那片特意為他打造的人工生態園的時候,足足怔楞了有幾秒。
那是片潺潺的小溪,清澈見底的石塊旁是一群自由自在的小蝦,石塊上的青苔清晰可見,淡淡的暖光從頭頂傾瀉,很溫暖。
“閉上眼睛,把手給我。”
陳望北不自覺的聽從這她的話,跟隨者她的牽引。
她的手墊在他的手下面,示意他的掌心朝上,似乎她打算把什么東西放在他的手心里。
好像過了幾分鐘,掌心里并沒有什么東西。
兩人挨的有些近。陳望北不太習慣卻也并不排斥,只是莫名覺得有點癢。
閉上眼睛后,所有的觸感在無形中被漸漸放大。
陳望北指尖動了動,確定手掌上的確只有一團空氣。
她把他帶來這里是為了做什么?
漸漸他開始覺得掌心有些異樣。但他確定并沒有靠近什么東西。
“小北。今天天氣很好,現在是清晨七點。太陽正在緩緩的穿過地平線,陽關剛剛穿過云層。”
隨著她的話落,掌心的空氣仿佛真的在緩緩變熱,像是一團云落到了手心里。
溫暖而柔和。
這是再簡單不過的觸感,可卻在一瞬讓他的心墻在一瞬間被擊潰。
他好像真的把光握在了手心里。
“現在到了中午。太陽不知不覺間到了我們頭頂的位置。這個時候的陽光很熱很暖。就像是我們每個人的頭頂上放了一個小火爐。”
陳瀟的話很輕,沒有故作的刻意,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凡不過的事。
在這一刻,周圍的一切消失。
一片漆黑之中天地倏然轉換。他仿佛看到周圍肆意奔跑的少年,入目皆是一片碧青色的芳草,頭頂的光很耀眼。笑聲、呼喊、風聲在耳際穿過。
這一切都太真實了,真實到讓他眼中滾起了熱淚。
“你覺得渾身暖洋洋的,會不自覺的想把外套脫掉。但現在的風有點大,我們還不能著急。現在來到了下午。太陽準備下山了。你看到天邊的云被火燒成了一片。這時候的陽光又變得和煦溫暖。”
從少年輕顫的眼睫,陳瀟大概可以明白這時他的內心是如何的澎湃。大概從年幼時起他就從來沒有這樣放肆在站在光下了。
對于別人來說再普通不過的東西,對于他來說實在太難得了。
“現在太陽落山了,光在漸漸淡去。但是明天新的一輪太陽又會升起,循環往復周而復始。”
掌心的熱度逐漸消散,方才的一切想象也隨之幻滅。
陳望北緩緩睜眸,看向他掌心。
正如來時,什么都沒有。
她說的光不過是利用光照的強弱來模擬太陽的升落,可即便如此,卻讓他對陽光有了真真切切的感受。
這也是他第一次這樣無比真實的感受到光的重量。
少年十六的年紀已是高了陳瀟許多,他望著只到他肩邊的少女,看的一眨不眨。
“謝謝。”原來她離開的那些時間是為他準備這些。
微風拂過,她側頰的發微微散落,柔和的光線落在她的身上,很是好看。
陳瀟被看的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其實她在看書的時候就想過這些了。現在能夠把想法付諸現實,原本她還有些擔心,現在看來效果還不錯。
其實她一直明白陳望北對光有多么渴望,準備這些對于她來說并不難只是需要時間。但正是這些簡單的事情,卻是只能出現在陳望北的夢里。
她只是想要從現在開始,別人能有的,他也會有。
如果他沒辦法觸碰到外面的世界,那么她就把外面的世界帶到他的面前。
這片生態園大概有兩百平米,兩人玩了一下午。這也是陳瀟第一次從少年的臉上發現笑意。
只是令誰也沒想到,回去后當夜陳望北便發起了高燒,甚至驚動到了陳父陳母。
一夜之內,整個陳宅從來沒這么熱鬧過。
“你到底帶他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小北不敢出去么!你到底是怎么當姐姐的。”
陳母趕來時雙眼泛著血絲,臉色緊張到泛白。
要不是陳父攔著,陳母指不定會做出什么事來。
“好了。別怪孩子了。”
陳母流著淚無力靠在陳父懷里。
“如果小北出了什么好歹。咱們小默該怎么辦啊。”
陳父拍著陳母的后背,輕聲安慰,眼神示意王叔帶著陳瀟離開。
陳瀟一直垂著眼,她問的很輕,卻清晰的傳到兩人的耳中。
“為什么到現在還在想著陳默。”
陳父陳母兩人怔住,似乎從未想過陳瀟能問出這樣的問題。
陳瀟望著陳望北所謂的父母。
她突然懂了,為什么每次陳望北接完電話都會悶悶不樂許久。
這件事的確是她錯在先。她完全沒有預料到陳望北會因為碰冷水而發燒。可追究到底他之所以變成這樣不全是因為這兩個人的一味索取么。
為什么陳望北已經這樣了,他們還在想如果沒有了這個人體培養皿,他們的兒子陳默該怎么辦。
他們為什么能這樣可笑。
“陳瀟,我們陳家對你不薄吧。現在誰給你的膽子敢對我們陳家的事指手畫腳了。小北現在躺在這里不還是你害的。”
陳母喊得聲嘶力竭,滿眼猩紅狠狠瞪著陳瀟。
陳瀟忍不住自嘲,如果眼神能化為刀刃的話,想必她已經被千刀萬剮好幾遍了。
“是我給的膽子。不行么。”
一聲威嚴的呵斥從遠處響起。
陳父臉色一變,“爸。”
樓梯下緩緩走進一位坐著輪椅的老人,雖說已是花甲之年可眉宇間的威嚴絲毫不減。
陳瀟一怔,的確沒想到這件事會驚動爺爺。原本爺爺在外地和故友相聚說是三個月后才會回來。
“從陳瀟被我領回家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們。陳瀟是我陳背山的孫女。誰都不能把她當做外人。除非是想跟我陳背山過不去。”
陳父垂著眉,示意一旁的妻子。
陳母這才低著聲收斂了脾氣道了歉。
“爸,謝瑜剛才是太過擔心小北了。這才有些口不擇言了些。瀟瀟好孩子,這事不能怪你。你回去休息吧。”
見父親沒有出聲,陳父便自己找了個臺階緩了緩氣氛。
這時醫生推門出來,瞧見這場景不由得一愣。
陳母急切圍上去。
“小北現在怎么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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