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那之后沒多久就是體測。
邢刻體育活動時興致不高,最后體測的時候也沒有跑出什么特別好的成績。
等到五月下旬,臨近畢業那段時間,邢刻甚至都不太來幼兒園了。
大小胡老師不得不打電話給邢刻的父母,但也得不到什么正經回應。
李書梅的話反復性強,答應老師明天會讓邢刻來,第二天卻往往還是見不到孩子的人影。邢東海則基本是直接掛斷電話,偶爾還會重聲重氣地說上老師兩句。
到最后,大小胡老師還是通過老楊來確定邢刻安危的。
就這樣一路糾葛到六月份,幼兒園正式進入畢業倒計時。
與此同時也迎來了畢業前最有意義的一件事--拍攝畢業照。
為了這張畢業照,大小胡老師不僅再一次撥通了邢刻父母的電話,甚至還選擇在當天直接上了門。
然后才知道,這段時間邢刻之所以總是去不了幼兒園,其實是因為邢東海病了。
母親的逝世對邢東海還是有一定打擊的,尤其是之后大小胡老師也通過老楊打聽到了,邢奶奶突發急病的時候,不僅邢刻在場,邢東海其實也在場。
更準確一些說,最開始是邢東海和邢奶奶呆在一起的,邢刻是后來進的屋。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邢奶奶看著突然進屋的邢刻,就突然像是受了什么重大打擊一般,急暈了過去。
邢東海目睹了母親急病的整個過程,回來之后的酒癮比之前還大。
喝著喝著,就也跟著進了醫院。
但邢家沒那么多錢住院,所以邢東海進醫院后沒多久就又蠻橫地自主出了院。
李書梅還得工作,照顧邢東海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了小小的邢刻身上。
這份工作不算難,邢東海病了之后身體變得很差,不能像以前一樣對邢刻大打出手了,頂多就是醒的時候會罵邢刻幾句,再或者是照顧他的時候會故意給邢刻找麻煩。
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完全沒有之前那么難受。
邢刻內心是這么認為的,可殊不知,他安安靜靜坐在小桌子上吃著自己冷飯菜的樣子,落在大小胡老師眼里,得多遭人心疼。
兩位老師坐在邢刻家,同邢東海做了整整三個小時的思想工作,一個勁兒地說好話,最后才終于把邢東海說得有點兒下不來臺,同意讓邢刻去拍攝畢業照。
大小胡老師也不敢給邢東海反悔的機會,當時就帶著邢刻離開了家。
畢業照的拍攝時間是下午兩點,大小胡老師接走邢刻的時間是十二點,外邊的陽光正正好。
邢刻大概是挺久沒有出門了,邢東海在家又總不愛開窗簾,導致他被外邊的陽光照到的時候,眼睛都被刺得瞇了瞇。
而大小胡老師看見入夏之后,變得比之前更瘦的邢刻時,則紛紛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脊背,大胡老師還嘆息了一口氣。
一直蹲在樓下等著的許拙聞聲站起身來,抬頭朝上看去,兩個小孩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自從那次體育活動之后,邢刻對待許拙的態度就變得很奇怪。
以前的邢刻是真的拿許拙當朋友的,只是性格冷一些,表達方式含蓄一些,但他的熱情還是能看見的,就比如他會同許拙說“你粘人唄,粘不到還不得不高興”,這就是一種當朋友的包容表達。
可是自從邢奶奶去世了之后,邢刻對許拙的態度就不一樣了。
就像那次體育活動之后,他會給許拙遞水。但是活動結束以后,許拙再找他時,他該不理還是不會理。
可要是說邢刻就這樣放棄把許拙當朋友了,也不是的。
因為就在體測的那一天,許行還跑到一班來找過許拙麻煩,當時邢刻很用力地推開了許行。
而在那之后,許拙同他說謝謝時,邢刻又回到了不說話的狀態中。
他太抗拒許拙了,時時刻刻擺出來的都是一副“我想一個人”的樣子。
就說眼下吧,許拙是聽說大小胡老師要去接邢刻,主動跟過來的,他家就在樓下,大小胡老師也沒有什么不方便。
等帶邢刻出來之后,大小胡老師還將邢刻往許拙的方向推了推。
然而邢刻卻是一點沒在許拙面前停留,就那么兀自下了樓。導致許拙也不太敢像以前一樣肆無忌憚地跟上去,生怕會讓邢刻的逆反心理變得更重。
于是乎,邢刻在最前,許拙在第二,大小胡老師護在后面的回園隊列就這么成型了。
直到過馬路大小胡老師往前一人拉住一個,許拙才終于得以和邢刻平行。
回頭去,發現他還是像之前一樣冷漠的樣子。
許拙才不得不收回了視線。
對于很多人來說,恐怕無法想象一個五歲多的孩子可以自我封閉到這個地步,但與此同時,他們肯定也無法想象,一個五歲的孩子可以經歷這樣多坎坷的時光。
許拙這段時間也一直在想,他要如何才能再次打開邢刻的心扉,讓他變得稍稍開闊一點,或者稍稍像從前一點。
但是很快,許拙就發現自己這個思想是錯誤的。
邢刻如果可以去到一個正常的環境,才需要轉換心情和思想,可是邢刻不能。他只要還在邢東海身邊一天,他的冷漠也好,麻木也好,其實全部都是他用來抵御這個環境的武器。
一味讓他改掉,只會受更多的傷害。
在想明白這些之后,許拙就不再用從前一樣的狀態去對待邢刻了,他想等邢刻慢慢來。
但是畢業照不一樣。
大小胡老師給他們準備了特別可愛的小黃帽班級服,每一個人手上還會拿一個布娃娃式的小鐵鍬,象征著他們即將要去探索下一個人生階段。
許拙認為,至少這張往后會發給他們每一個人的畢業照上,他要給邢刻留下一個溫暖一點、美好一點的回憶。
于是乎,在攝影師蹲下來說:“各位小朋友準備啦--”
的同時,許拙也往邢刻身邊湊了湊,小聲說了句:“阿刻,幼兒園畢業之后,我們就要上小學啦,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一個班。”
邢刻是唯一一個沒有穿小黃帽服的孩子,大小胡老師其實也給他準備了,但是邢刻不愿意穿。
黑衣黑發的幼童,在整個畢業照里變得格外顯眼。
“但不管是不是一個班,我們都還是朋友喔。”許拙低聲道。
隨即在攝影師說“看鏡頭,茄子”時,突然牽住邢刻的手,整個人往他身上一貼。
熱乎乎的臉頰貼住了邢刻沒什么肉的臉頰,在鏡頭下留下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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