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83撕裂
【072】“原來如此。是你給小丑通風報信。”萊納微笑著說。
惠特克面露困惑,“什么?”有些跟不上她迅捷也跳脫的思維。
“非要把話說明白嗎?也好。若不是你通風報信,怎么能篤定復仇者和蝙蝠俠中的任意一方會來?不過是港口mafia的一次例行交易,單額中等。組織犯罪科都未必花心思截取的交易信息,憑什么能贏取那伙人的興趣?”她慢條斯理在沙發上坐下。
“是我忘了你觀察過人。”惠特克斂起滿面關切,“你可以選擇不去,如果你早就知道小丑參與其中。是你的話,大概能找到托詞讓港口mafia那兒沒有異議吧。可你知道嗎?有趣的是,小丑告訴我,你一定會來,哪怕今夜的目的不是哥潭——因為哥潭的黑騎士會出現。我記得見過你和哥潭布魯斯···韋恩的花邊新聞。莫非真想外界傳言的一樣,他和蝙蝠俠……”惠特克瞇起眼睛,是他盤算時的標準模樣。
“哥潭?聽起來你分外有興趣似的。就是不知道這生意運作的可好?但愿你沒有大虧。”她單手支腮,仿佛饒有興致,“法爾康尼死后的哥潭,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哪里輪得到你?”
“是嘛。我倒覺得你很有經驗。”
“你多慮了。我不做生意。”
“確實。可你的那伙朋友們真的誰都不做?”他坐到她身側,“別說得和真的一樣。做我們這實驗,沒些強效藥怎么叫人鎮靜。誰都知道,哥潭的市場最大最好。”
她卻搖頭,“你會后悔的。”
“和小丑說得一樣,你在某些奇怪的地方固執得可怕。”
“他似乎話很多。”
“我會說那是對你感興趣。”
“既然你們這樣熟,就替我跟他說。”她又把身子往沙發里縮了一點,“我不喜歡這些有的沒的、捕風捉影的傳聞。他該考慮給自己的嘴巴放個假,如果他還想要阿卡姆底下的那批貨。”“你怎么知道?”話才出口,他又急忙擺手,“算了,問你也不會說。不過連你都知道,那只蝙蝠會毫無察覺?”
“這個問題,不如讓小丑親口回答你。他在聽,不是嗎?”她抬起頭,微微瞇起的眼里似笑非笑,“我也沒太多用心,不過在想,地下庫的抽水閥門打開,污水里浸著的蹩腳木頭很快會爛吧。你說,到時候,蝙蝠會不會來?就算是不來,浸了水的粉,可就不值錢了。”
“算計到蝙蝠俠頭上,你大概是迫不及待想住進阿卡姆了。”
“豈非遲早的事?”她的目光似有若無掠過鏡頭所在。
“勃朗寧。”娜塔莎低聲道。
老牌經典,他們都認得。一樣記得是那個無風無雨的晚上她用了一把勃朗寧槍,格洛克的子彈。據說是小丑最喜歡的款式。小丑要她露餡,她在嫁禍小丑,半斤八兩,誰都不該說誰怨毒。
她口氣悠閑把“被逼無奈”掛在嘴邊,也著實將這四字演到淋漓盡致。滴血的傷口、自虐的倔強、欲說還休的悲從中來,讓所有人都相信為了父母她不惜代價。那時想她偏激是被逼到極點的另一種反抗,哪料到她并非在那一夜初次得知父母罹難。她的悲傷幾分真假,誰又能說清。
“但更關鍵的是,她自己還辨得清戲里戲外孰真孰假嗎?”史蒂夫那樣說。他終究是不能相信那一夜她目光空洞眼神呆滯,一遍遍回看父母遇難畫面時的肅殺全都是假。她靠理智利用著情感,而一切心計背后,她自己還分得清哪些是她的真情實感么?她用感情演著一出又一出的戲,融合了場景下的設定,卻忘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托尼卻搖了搖頭,“那分明是求死的模樣。”什么都已不要,什么都已不在乎,那是決心赴死之人的放手一搏。但她所搏為何,托尼不知道。
克林頓張了張嘴到底沒有說話。所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落在布魯斯身上。她是那樣清楚他一定會來,也那樣清醒得決意負他。布魯斯·韋恩垂著眼,半長的黑發耷拉,神態莫辨。她甚至比他更熟悉哥潭的生意。哪里的暗樁,哪里的貨,她一直知道,從來沒預備告訴過他。那個親口說著崇拜蝙蝠俠的人,又一次次親手在利用與被利用中消耗著蝙蝠僅剩不多的信任。
恍惚間,那夜被按著打的小丑激怒自己的話沒由來在布魯斯耳邊再度響起。
那個瘋子口口聲聲叫著的“小甜心”讓當時的他很不舒服,下手愈發重。小丑像是天生欠扁,越打,他笑得越開心。咯咯的笑聲、因痛的抽泣和尖銳的磨牙聲混雜著,叫人心煩意亂。他用更惱人的音調質問,“瞧瞧你多么憤怒,莫非是想自欺欺人她被逼無奈?想想那一槍,干脆利落,你的小甜心天生是干我這行的料。你那手飛鏢扔得好,要能碾碎她的信心再好不過。跟著你,只會束縛了她的天性。”
他其實并不信人性本惡,善惡陰陽皆是環境所就。她是名校里的精英,實驗室里的高端知識分子,就算有些不切實際的理想,也斷不會和小丑一樣。罪惡世界里跌打爬滾的那些人,和她那樣衣食無憂但讀圣賢書的,哪能一樣。只是現在,他忽然說不好。什么是誰的本性,誰又能明辨?
那天的他沒有回應,那天的小丑亦不在乎,“是我告訴她那個傻子穿了防彈衣。可沒有我,她就不知道了嗎?那種爭分奪秒的場合,事先要沒有預設行刺計劃,你覺得在你們銅墻鐵壁似得防護下,她真有機會得逞?”
小丑沒有錯。她槍法再好也不可能在他們虎視眈眈下,臨時起意確保順利。她有過規劃——縝密的計劃、反復的排演。她義無反顧得做了,頹廢為自己安排好了阿卡姆中被囚禁的下半生。是什么讓她心如死灰、甘愿舍棄一切也要行兇,甚至不惜放下她視如生命的研究?
“一發子彈,正中眉心,你辦得到么?”布魯斯忽然那樣問托尼。
縱然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那不是容易的事。布魯斯不相信巧合。這一次托尼投了贊成票。開槍不是游戲,她乘著他們所有人反應不及的零點幾秒,湊著史蒂夫臂彎與腰間攬出的空檔,一槍斃命。那手法,哪像是才出師的新人。
“該找尼爾談談了。”娜塔莎那樣說著拎起電話。
尼爾哭了。看完他們精挑細選的視頻之后。
他從不知道萊納的另一面,不知道她默默背負著這許多。若能早一些——他不禁想——早一些知道她的辛苦,是不是就來得及趕在所有悲劇釀成之前,去阻止、去改變?他還記得凱西剛離開的那會兒,她的眼神悲哀里透著釋然,一句“遠去何嘗不是解脫“當時未叫他細想,而今品來意味深長。
她被困在懦弱與勇敢、無措和敢為之間有多久?他知道她心之所向,卻不知她一直在邊緣苦苦掙扎。他們都說她年輕有為、才華橫溢,她卻曾在半醉半醒與他說,“平凡才是恩賜。”他當時笑罵她毒舌,而今想來她一定是厭倦為人操控。
可惜人生最多便是無可奈何四字。他早該想到,早該察覺到她的許多欲言又止。
娜塔莎拍了桌子。水杯被震到差一些彈起。
他縮瑟一下,她聲色俱厲逼問他們到底為何人所用?他其實并不知。那是個太龐大的組織,一手遮天的實力甚至不必他們知曉它的真身也能捏住他們的七寸。但凡人之有情,便是把柄。刀槍不入,終歸只是說說。
他們到底在為誰賣命?這是個很好的問題,尼爾卻更茫然。茫然到頭腦發脹。只隱約記得一句含糊不明卻叫人畏懼的警告,好像是說:“不要妄想逃跑,我們無處不在——砍掉一個頭,就生出兩個。”
殺不盡初不完的爪牙,遮天蔽日的手腕,和這一句太熟悉的話。
娜塔莎和史蒂夫對視,驚愕在彼此眼里久久不能化開。砍掉一個頭,再生出兩個,是神話對巨蛇海德拉的描寫。更是那個讓史蒂夫憎惡、讓娜塔莎畏懼的組織實情。
九頭蛇。
一個本該在上世紀被毀滅的罪惡組織,一個史蒂夫篤信自己一鍋踹了的邪惡老巢,為什么在七十年后的今天再次被人提及,裹挾著似乎不輸以往的資源、實力?
史蒂夫繞過娜塔莎,盯著尼爾道:“你……肯定么?”回應他的是絕無遲疑得點頭。
hydria,九頭蛇,她怎么會和他們扯上關聯?
此時,九萬英尺的高空,天氣晴好,適宜飛行。私人航班的駕駛室才傳達了松開安全帶的信號。不久前飛機遭遇強氣流。
深咖啡條紋西裝的萊納撣了撣腰際被安全帶勒出的折痕,神色困倦。手腕上黑色表盤里暗金指針才過半點。放下手中一本幾十分鐘愣沒看進一字的書,空乘拖來的拼盤各色酒精齊備,她揉著額角,只拿了香檳。真皮沙發座椅被調至后傾的角度,險在座椅里的她看起來隨時能入睡。
“需要等你睡一覺嗎?”從前排走來的男人單手插著口袋,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服折起,露出手腕上一截藏青色襯衣和襯衣下的同色表盤,“到目的地還有很長時間。”
“不用了。”她閉了閉眼睛,再睜眼時疲憊并不見輕。她不甚在意去夠男人夾在臂彎的文件。卻被對方側身避開。
他抬手招呼來空姐要了杯牛奶,遞到她面前算不上多溫柔卻足夠盡心,“喝了它,睡一會兒,聽話。你的狀態并不好。”他解下圍巾搭在她手邊,“蓋這個吧。裹著毯子你該是要擔心弄皺了衣裳。”
她低聲道了謝,直到他返回座椅才喝下桌板上那杯冰鎮的牛奶。她喜歡冰鎮,哪怕寒冬臘月。認識她的人幾乎都知道。幾乎。會給她喝熱牛奶的,自始至終只有阿福。不知道阿福還好么?沒有記錯的話,不久就是老人家的生日。她想起空蕩蕩也清冷的莊園,到底忍不住無聲嘆息。
布魯斯,大概會恨她吧。
捏著書籍的掌心攤平,露出一張小巧撣但揉皺的紙。紙張上流暢華美的黑炭筆觸勾出并不好辨認的“addio”一詞。
她望著機艙外萬里流云,留不住想念,嘴里無聲道一句“再會”——再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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