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寧臉上還帶著傷，鄭少的人不是吃素的，在我的印象中，還從未有和人打架的沈佳寧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新鮮。

        “恰好和人在這里談事情！”沈佳寧揉著臉，望向遠處的顧青帶著幾分試探，“你怎么過來了，還是和顧青一起？真的是為了救蕭滿軍？哼，蕭瑾冬不是一直希望他死的嗎？”

        我笑笑，沒有回答，他的側臉有些冷硬，絲毫無法給人溫暖的感覺。我有些悵然若失，當他如天神一般出現在我的面前將那些混蛋全都打倒的時候，我心里隱隱是帶著期望的，期望那個能救我出苦海的沈佳寧真的回來了。

        然而冷靜下來，卻又覺得蕭瑾冬是對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現在這個握著我的手，而心神全然不在我身上的沈佳寧。

        我抽回自己的手，沈佳寧愣了愣這才回頭看我，“怎么了？還是很怕嗎？不用害怕，我一直都在！”

        盡管告訴自己很多遍，可是這樣帶著溫度的話還是讓我有些心軟感動。我吸了吸鼻子，重重的點了點頭。

        蕭滿軍坐在離我很遠的沙發上，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全都是狼狽至極。我遠遠的看著他，霍然起身走了過去。沈佳寧跟在我后面，有些急切，“一一，你要做什么？”

        “我帶蕭滿軍回去！”我答，神情寡淡。

        顧青已經和警察交接完，幾乎和我同一時間走到蕭滿軍的面前。他看了我一眼，確切的是看了我身后的沈佳寧一眼。

        “二公子，走吧，蕭先生還在老宅等著你！”

        在顧青的眼里，是只有蕭瑾冬的，所以，他從來都不叫蕭滿軍或者蕭滿意蕭先生。蕭滿軍對這個稱呼似乎異常的抵觸，雙拳死死攥著，呼哧呼哧大喘著氣，如一頭頻臨死亡的牛。

        “我不回去，蕭瑾冬不是就喜歡看見我這個樣子嗎？他不就是坐在那里等著看我的笑話嗎？他以為老頭子死了，我就必須靠他的施舍過日子是不是？他以為他當初沒殺我，我就得感恩戴德的依附著他而活著嗎？我夠了，我受夠了！”

        蕭滿軍氣的一腳狠狠地踹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桌子摩擦地板發出刺耳的聲音。

        “蕭先生從來沒有想過殺你，倒是有人一直不甘心的想要殺蕭先生。二公子，不想被人看不起，不是靠看誰打架厲害看誰賭的錢多來定論的，靠的是這個！”顧青冷笑著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蕭滿軍滿眼的不甘心，最終卻喪氣一般站了起來，跟著顧青往外走，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我一眼。

        “你今天不該動手打鄭少！”沈佳寧一把拽住我的胳膊，阻止了我跟在蕭滿軍的身后離開。

        “我并沒有想要打他，只不過我的行動并不受我控制。沈佳寧，這個，你應該比我清楚！”我直直盯著沈佳寧的眼睛，他微微震驚，似有痛苦閃過。

        “一一，你還是不信我！”

        我苦笑，“我想信你的，而且一直這樣勸說自己。”

        沈佳寧皺著眉頭，臉上的失望顯而易見。“為什么？”

        “染霜說，有人對我的腦袋下達了指令，因為這個指令讓原本她在里面設定的程序劇情發生了某種不可逆轉的變化。所以，我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而她對于現在的我，無能為力。”

        “你懷疑那個給你腦袋下達命令的人是我？”沈佳寧似乎異常激動，一把將我甩開，整個人都是暴燥的，“宋一，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你看看我，再想想蕭瑾冬，你覺得我們誰有能力掌控別人的生死？”

        我注視著他，沒有說話。腦海中卻突然想起自己質問蕭瑾冬的一句話，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蕭瑾冬還有誰會對我有興趣。我想過蕭家的其他人，甚至想過霍水仙，而最后，唯一可以說服我自己的，就只有沈佳寧。

        我深吸一口氣，“其實，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我清楚，也樂見其成。蕭瑾冬和我說過沈家的事情，如果我能為此補償……”

        “宋一！”沈佳寧厲聲打斷我的話，他定定的看著我，立在我一步開外，眼里的憤怒，仇恨，如熊熊的火，將我的心翻來覆去的煎著，我甚至能聽見滋滋啦啦的聲音，痛到麻木。

        “宋一！”顧青的聲音冷冷的傳來，我猛地回神，手卻已經攥著胸口，仿佛哪里真的有油鍋在燒一般。“走了！”

        顧青身邊已經沒有蕭滿軍，我僵硬的點了點頭，轉身往外走。沈佳寧在我身后咬牙切齒的低語，“宋一，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沈佳寧能夠救你！”

        他說完這句就走了，身形很快消失在黑暗里，與我背道而馳。

        我走向顧青，只覺得周圍一片白色，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路在哪里。

        顧青的車上有我，還有蕭滿軍。滿車的血腥氣味讓我有些想作嘔。我死死咬著嘴唇，望著窗外，腦袋里卻是空空的，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蕭滿軍回到家直接被顧青帶去了蕭瑾冬的臥室，我癱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顧青很快下來，似乎并不擔心今夜暴燥的蕭滿軍會不會對蕭瑾冬做些什么。

        顧青坐到我的對面，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被他看得發毛，更有些氣惱，“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還是這么粗魯！”顧青冷諷。

        “哼，你第一天認識我嗎？”我抬起頭狠狠地瞪過去，“你第一次看見我打人嗎？顧青，你就這么想我死？”

        “是！”顧青回答的干脆，倒是讓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鄭少的人能不這么草包，如果沈佳寧沒有在計算中出現，你今天估計回不來！”顧青笑的邪氣，竟有幾分蕭瑾冬的樣子。

        我心中極寒，卻不敢問出這樣的主意蕭瑾冬是不是知情。

        “我死了，你也不會好過！”我不知道是在賭氣，還是在后怕，低聲嘟囔了這么一句。

        顧青卻悶聲笑了起來，笑的似乎很是愉悅，“我從來不怕死，宋一，你信不信，如果我可以親手殺了你，我絕對不會眨一下眼睛。”

        我信，以顧青對蕭瑾冬的忠心，殺了我這個禍國殃民的賤女人，簡直做夢都會笑出來。想到這里，我腦海中陡然間閃過一抹亮光，“那場車禍，是你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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