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看著我不說話，他那種神情越發讓我肯定，那場車禍真的是顧青安排的。他清楚蕭瑾冬的一切行程，在事情發生之后，也是他從醫院里將蕭瑾冬帶回了老宅。

        我怒目而視，他卻突然間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我氣的大嚷，顧青卻笑得越發開心。

        “是你對不對？你身為一個律師就是這么草菅人命的嗎？”我氣急，說到最后卻是也跟著笑了起來，“可惜你沒想到蕭瑾冬會冒出來救我吧，如果蕭瑾冬死了，顧青，你是不是要后悔的自殺！”

        “做編劇的腦洞果然很大！”顧青收起臉上的笑，整個五官緊繃的如同地獄里來的鬼。“宋一，你和沈佳寧想要做的事情，我一清二楚。蕭先生對你不舍，可我不會！我不會讓你，讓沈家，再有翻身的可能！”

        我冷哼，“我還以為顧青是蕭瑾冬肚子里的蛔蟲，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和蕭瑾冬之間的約定。沈家早就完了，蕭瑾冬現在要的是霍家，是正業集團而不是曾經的沈家。顧青，你有時間在我和沈佳寧的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好好算計算計，看看要怎么樣才能幫助蕭瑾冬兵不血刃的拿下霍家和正業集團。至于沈佳寧……”

        我頓住，心口一緊，隨即淡淡說道，“他已經和我，和蕭瑾冬，沒有關系了！”

        顧青看著我，突然極為溫和的問了一句，“你覺得今天，蕭先生為什么讓我和你去救蕭滿軍？”

        “因為他不想蕭滿軍死！”我別開頭不想和他討論這個問題，顧青卻似乎很有興致的樣子，“當然，蕭滿軍死了，蕭家還有什么好玩的。”

        我恨透了他和蕭瑾冬這種游戲人間的姿態，仿佛別人身上的痛，在他們的眼里只不過是電子屏幕上表演的劇情，無關痛癢一般。

        “你根本就不了解蕭瑾冬！”我說的極冷。

        顧青也回的極冷，“不了解他的人是你！”

        我呵呵干笑了兩聲沒有再說話，顧青也不再開口，客廳的氣氛變得無比詭異，安靜的好像能夠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蕭滿軍并沒有在蕭瑾冬的房間里待太久，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他神色黯然的走下來，沒做任何停留直接從大門出去了。

        我追上去叫住他，蕭滿軍轉頭看我，那張青紫的臉無比滑稽。他擠出一絲苦笑，“宋一，你想笑就笑吧，姓鄭的說的沒錯，我就是個慫貨，就是欠揍！”

        “我沒想去嘲笑你，也沒這個資格，我想問你，車禍那天，你那句話到底什么意思？你知道有誰要殺我是嗎？”

        蕭滿軍咧著嘴笑，笑的五官都有些扭曲。“想你死的人很多，里面站著的那個就是其中之一！”

        蕭滿軍指的是顧青，我回頭看了一眼，顧青立在客廳的正中央，如一尊雕像一般看著我，一動不動，在那昏黃的燈光背景之下顯得特別的詭異恐怖。

        “我知道，可我覺得，那場車禍并不僅僅是想要殺了我！”我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雖然曾經的場面無比混亂，可是我卻還是記得的。蕭瑾冬十八歲那年，我們那輛車子也是被人動了手腳，剎車失靈。在這一次的車禍中，我的記憶仿佛回到了當年，看到了一件不該看到的事情。

        我醒來的時候看到了染霜，所以我無法確定我看到的那件事情到底是源自于我的記憶，還是染霜賦予我的新的故事。

        “你想說什么？”蕭滿軍掏出煙點上，抽的無比落魄。

        “有人想要我記起什么！”我抬起頭，看到蕭滿軍指間的煙抖了抖，有煙灰掉下來。

        “那你記起了什么？”蕭滿軍問，這一次卻是音平氣穩，不見絲毫的抵觸慌亂。

        “車禍的真相！”我回答，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蕭滿軍。

        蕭滿軍的眼里似有精光閃過，隨即又恢復原本的懶散，“既然記起了，那你還問我做什么？”

        “我不敢確定！”我逼近一步，“我想知道，蕭瑾冬十八歲那年的車禍，是不是和那個人有關！”

        蕭滿軍愣了愣，隨即嘿嘿笑了起來，“宋一，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只不過是想蕭家最沒用的二公子。管不了鎮江也沒有本事自立門戶，我能活到現在，靠的是大哥和蕭瑾冬的施舍，所有人都這么看我。我這樣的一個人，說話等于放屁，你問我那么復雜的問題，抱歉，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不過如果你執意探究真相，不如今晚，陪我如何？”

        蕭滿軍的手捏在了我的下巴上，我身后顧青的聲音也在同時響起，“二公子，我送你！”

        蕭滿軍哈哈大笑，眼里似有諷刺，身體卻陡然前傾，溫熱的氣息撲在我的耳畔，“宋一，你看清楚，我沒有自由，你更沒有。滅了蕭瑾冬和蕭滿意，蕭家就是我們的！”

        他說完，顧青已經來了。蕭滿軍笑的異常流氣，手指頭還在我的臉上滑了一下，便被顧青推搡著走了。顧青上車前又看了我一眼，我卻沒心思去管他這眼神里的意思。

        我立在院子里，夜已經基本過去，黎明卻還沒有到來。

        蕭滿意嗎？

        二樓的房間有燈光照出來，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我沉默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去和蕭瑾冬談一談。

        上一次沈佳寧從我的出租屋里將蕭滿軍帶走卻又什么都沒做，我就一直猜測，沈佳寧應該是和蕭滿軍達成了某種協議，內容并不難猜，應該是蕭家的財產。

        而這一次沈佳寧從國外回來，形容憔悴，而他的那個項目又和蕭瑾冬的海外拓展項目撞車，那么他回來一定是為了想辦法的，蕭瑾冬在這個時候病倒，那么突破口就在蕭滿意和蕭滿軍身上。蕭滿意密不透風，最好用的刀就是蕭滿軍。

        蕭滿軍賭輸了五百萬，可是沈佳寧為什么不救他，反而讓消息傳到我這邊？我想不通，索性不想了，直接將問題拋給了蕭瑾冬。

        蕭瑾冬有些疲憊，卻是給我解了惑。

        “海外的那個項目，我大哥勢在必得。沈佳寧不過是狗急了跳墻，想讓老二給他偷點資料而已。五百萬，蕭滿軍拿不出來，鄭少用這件事威脅他做點齷齪的勾當還是可以的！”

        “你的意思是，那通電話不是沈佳寧的刻意為之？”我有點不太相信。

        蕭瑾冬卻挑了挑眉，“你覺得他會希望你看到他的陰暗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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