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道方程式
“什么?”許秉文一時沒反應過來。
顧淵摁下播放鍵,回放剛才的錄音。
【“你好,是莫先生嗎?”
“警察先生,你好,我是車上的乘客……滴嗒嗒……請你冷靜一些!我馬上就……滴嗒……請問,你們是有了莫先生妻子的消息……嗒……”
“我們目前的情況……滴……”
“喂!按我的話說,不準說廢話!”
“先生,請你冷靜……滴嗒滴……一些!嗒滴滴滴……我馬上就說!滴嗒滴……滴滴……”
“請問,你們是有了……嗒滴嗒滴……莫先生妻子的消息嗎?”
“我們的確得到了和黃小玲的相關消息,可以請莫先生接聽電話嗎?”
“告訴他,立刻帶黃小玲過來這里!”
“好的,我明白了。”
“莫先生希望……嗒滴嗒……盡快見到她的妻子……”
“說快點!”
“他希望見他的妻子黃小玲一面,請你們盡快帶她過來……”】
敲擊的聲音雖然混雜在一堆雜音里,但此時落入眾人的耳中,卻變得異常清晰。
許秉文開始也沒想到這方面,迅速回憶了一番,指尖下意識地跟隨敲擊聲的節奏在車壁上輕敲起來,“w—a—t—e……”
“我去!”他脫口而出,又低語了一句,“這還真是——”
敲擊聲組成的,的的確確是摩斯密碼。
將信息完整地提取出來,便是——
/滴嗒嗒/滴嗒/嗒/滴/滴嗒滴/
“w—a—t—e—r”
Water!
/嗒滴滴滴/滴嗒滴/滴滴/嗒滴嗒滴/嗒滴嗒/
“b—r—i—c—k”
Brick!
許秉文念出從中得到的信息:“磚頭和水?她是要告訴我們……”
他腦中靈光乍現,心中一驚,立刻看向顧淵。
顧淵啪地關掉錄音,目光與他的交接:“沒錯,炸.彈是磚頭,汽油是水。她是要告訴我們,所謂的土制炸.彈和汽油都是假的!”
18時31分,距離嫌疑人指定的時間只剩下十分鐘,天色越來越暗,目力可見范圍也越來越小。
突然間,周遭一切一瞬間被照得通亮,但轉眼間又沉沒進昏暗中。
閃電像一把鋒利的刀,將黑沉的天空割破,夜幕被猙獰可怖的紫芒一分為二,翻涌的烏云云團也被刺穿了一個大洞,放出了滾滾的雷鳴聲。
轟隆!
當第一聲雷鳴響徹之際——
顧淵打開對講機,比夜色更要清冷的聲音響起:“行動!”
***
四名突擊隊的隊員兵分兩路,朝公交車包抄而去,迅速接近公交車尾端的死角處。
公交車司機逃跑的時候,只打開了前門,這無疑給營救增添了難度。
突擊隊員貓下腰,悄然無息地接近公交車的前門,伺機突入。
***
莫文貴掐斷手機后,公交車內陷入死一般寂靜。
“每過十五分鐘,我就殺一個人!”
這句話就像是在他們身上綁上了一個已經開始倒計時的炸彈。
年輕媽媽甚至小聲地嗚咽起來。
方琤知道,她的做法極為冒險。她不知道,外面的談判員能否在這么短暫的時間內,得到她傳遞出去的信息。
“嗶嗶嗶——嗶嘀嗶——”
突然,公交車外傳來了一陣汽車鳴笛的聲音。
“哪來的噪音!”莫文貴十分煩躁,低咒了一聲,情緒卻是越來越焦躁,“哭什么!吵死了,閉上你的嘴!”
他發泄地朝她身上踢了一腳。
方琤心跳如擂鼓。
這是——
O.K.
他們知道了!
十五分鐘,不長也不短。但對于車內的人而言,每秒鐘的流逝就平添一分恐懼。
隨著時間的流逝,莫文貴表現得愈發焦慮。他不時低頭去看手機屏幕上的時間,但雪亮的鋒刃始終抵在年輕媽媽的脖子上,不斷壓逼,已然在她的脖子上壓出一道血痕。
年輕媽媽幾乎要被絕望的情緒吞噬。
忽然,她眼前一亮,仿佛在黑暗中看見了光,又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無意識地喊了出聲。
“救……救命啊!”
莫文貴原本是背對著公交車的前門,這一聲喊,讓他警戒地回頭——
方琤的心“咯噔”一下。
壞事了!
莫文貴發現了無聲地從前門突入的突擊隊員,頓時大驚失色,下意識便要挾持年輕媽媽往后退。
方琤也不知道哪里的勇氣,趁著莫文貴將注意力放在門口的時候,迅速倒退了幾步,抓起落在座位上的公文包,朝莫文貴的臉砸了過去!
“啊——”
慘叫聲中,公文包驚險地正中對方的面部。
莫文貴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前來救援的突擊隊員已經一個箭步沖上前,閃電般飛出一腳,踢向他的脊椎骨。莫文貴手一松,手中的西瓜刀伴隨著他的慘叫聲掉到地上,同時也松開了對年輕媽媽的鉗制。
另一名突擊隊員緊隨而來,將年輕媽媽和她的孩子帶離危險的范圍。
電光火石間,公交車的天窗驟然被打開,有人從天而降,飛身踹向掙扎著去拾刀的莫文貴。
莫文貴狼狽地摔飛出去,落地后卻仍然奮力蹬著腿,同時嘶聲高喊:“別、別過來!我身上有炸.藥,還有汽——”
一道手電筒的強光打到他的身上,強烈的光刺得他眼睛都睜不開來。
他終于認清自己的謊言已經徹底暴露的事實,遂停止了反抗,一臉頹然地被控制起來。
短短十六秒,這場營救行動便順利結束了。
***
劫車的嫌疑人被壓下公交車。
醫護人員隨后趕到,為傷者進行簡單的包扎,再送往醫院作進一步的檢查。
方琤是最后一個下公交車的。
有風吹來,夜風攜來的悶熱感轉眼間將她裹挾。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心底埋藏的恐懼原形畢露,令她的雙腿微微發軟。
臉上忽然傳來些許涼意,她以為是汗水,停下腳步,抬手去擦。
冰涼的水滴落到了她的手背上,有刺痛感傳來。
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也被利器劃傷了,幸好傷口不深,只是皮外傷。
一滴,兩滴,三滴……水滴直下的速度越來越快。
不斷堆疊的云團終于承受不住壓力,嘩啦一下,大雨傾盆而下,宛如缺了堤一樣,瘋狂地砸落向地面。
***
指揮車上。
記錄儀器將公交車周圍每一幀的風吹草動記錄得一清二楚。
透過拉近的鏡頭,公交車外部的情況一目了然。
突擊隊員進入公交車后,莫文貴很快被押下公交車,緊接著,人質一個接一個被接出。
脖子受傷的年輕媽媽和嚎啕大哭的孩子,飽受驚嚇的中學生,還有……
顧淵目光一凝,心臟猛地一縮。
許秉文松一口氣:“嫌疑人已被控制,人質都被安全救出了!”他扭頭看向顧淵,“太好了!老……哎?老大?”
他剛轉過頭,便看見顧淵摘掉耳麥,動作迅速地拉開車門,一言不發地跑了出去——
同在車上的記錄員喊出許秉文心中的疑惑:“顧隊,你要去哪里?”
***
下雨了。
街燈的邊緣被模糊虛化,朦朧的光暈散在雨中,就像分散在濃重夜色中的的點點螢火。
醫護人員打起傘,護送方琤離開現場。
在經過一輛警車的時候,誰也沒有預料到的事情發生了!
當突擊隊員和守在警車前的特警交接疑犯的時候,莫文貴突然奮起反抗。
他橫暴地橫沖直撞,逃出包圍圈,又從褲子里抽出一把匕首,雙目赤紅地揮向就近的方琤:“臭biao子!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當心——!!!”
有人失聲尖叫。
寒芒畢露,刀刃落下。
方琤大腦嗡然一下,出現一瞬間的空白,腳下像生根了一樣被釘在原地。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她看著莫文貴揮著匕首砍來,忘記了反應。
顧淵瞳孔猛縮。
來不及思考,他一個箭步沖上前,徒手擋下莫文貴的攻擊。
莫文貴負隅頑抗,胡亂揮舞著手中的匕首,表情猙獰地大聲吼叫:“你們不要過來,過來我就……”
顧淵看準時機,抓過他的手用力一折,同時用膝蓋狠狠撞向他的小腹。
啷當!
匕首飛出許遠,終于落地,發出清脆而響亮的聲音。
方琤清晰地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還沒來得及辨清是從哪個部位傳出,莫文貴已經被一擁而上的特警壓在地上,銬上手銬。
危機解除。
但現場卻陷入兵荒馬亂的狀態。
“老大!你沒事吧?”許秉文打著傘指揮車上沖了下來,疾風般飛奔到顧淵的身旁。
方琤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許秉文的喊聲將她的思緒拉回到現實。
她一抬頭,便撞入了一雙深邃無邊的黑眸中。
目光交匯的那瞬,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顧淵就站在幾米外的街燈下,身形修長,流光沿著他的側臉鍍上一層清冷,他的身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了一體。
燈光、夜色與雨幕交織成暗河,無情地橫貫在他們之間。短短幾步的距離,仿佛隔著浩瀚星河。
那雙一如夜色般冷冽深沉的黑眸,令她的心臟漏掉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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