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莘一直覺得紅衣怪，但沒有證據，她又不是原主，不好真和人鬧翻，所以就一直忽略。

        現在她要繼續假裝聽不懂嗎？

        “太陰女神和你素不相識，只是見了你一面就送你衣服，送你法力？”

        紅衣的臉色很不好，并不像是個關心妹妹的姐姐。

        這下連其他人也后知后覺地發現不對勁了。

        “可能是我比較可愛？”

        “哼，憑什么？憑什么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但大家都是最喜歡你？明明我才是嫡長女，是能代表家族發聲的大姐！”

        紅衣似乎是終于控制不住脾氣，忍不住嘶吼出聲，什么老牛，什么仙衣，她根本就不想管。

        “？”

        鐘莘是真懵了，原來是姐妹間的嫉妒之心啊，可是她穿的不是神仙片場嗎？這又是嫡長女又是家族的，確定不是串片了？

        原來神仙也宅斗。

        “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爹娘沒有兒子，我作為嫡長女，是作為未來家主被培養的，可是自從你出生后，一切都變了。”

        “什么鏈接人間氣運之人，父皇肯定是被騙了，憑什么我們就要在天上整日織布，你卻可以下凡結婚生子？憑什么是你？”

        紅衣的失控讓鐘莘包括其余織女們的目光都看向她，但她卻仿佛沒有看到一樣，只想把這么多年的委屈都給喊出來，憑什么呢？

        鐘莘聽她的話語，卻是若有所思，腦子里的念頭再次冒出來。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下凡生子？牛郎的事情是有預謀的，而你是知情者，甚至父皇母后也都知道？”

        紅衣被她不帶感情的目光注視著，終于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她剛才都說了什么。

        她慌亂地看了眼鐘莘，又扭頭四顧其她妹妹們，卻得到了同樣不解且震驚的表情。

        “不是，我胡說的，剛才肯定是老牛精控制了我。”

        她不承認，但慌亂的表情卻像是告訴了所有人，就是她想的那樣，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這下不說鐘莘了，就是其她姐妹也不滿了。

        “大姐，你剛才那話是什么意思？牛郎的事情是父皇幕后設計的嗎？就為了讓小妹留在人間成親生子，和牛郎？那個什么都不會的軟蛋？”

        綠衣不可置信地看向紅衣，這個姐姐一向最有大姐風范，對誰都溫柔照顧，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嗎？

        “我，都是父皇的意思……”

        紅衣喃喃自語，不知道是在回答綠衣的問話，還是在回答自己。

        她就是不說，鐘莘也明白了，之前帝俊就說過，人族大興是天地的意志，和人族信念相比，她這個親女兒都是能犧牲的。

        所以現在的玉帝也是和帝俊一樣的想法，人族信仰才是第一，其她都要靠邊站，包括親女兒。

        “鏈接人族氣運，是說我體質特殊，通過我能夠獲得更多人族信仰的意思嗎？我有了人族信仰，作為我的父母，玉帝王母自然也會跟著沾光？”

        看著紅衣驚訝的眼神，鐘莘懂了，姐妹們也懂了。

        “所以為了所謂的人族信仰，父皇母后就要小妹嫁給那個什么用都沒有的牛郎，而你還覺得她們偏心？這種偏心你想要的話，送給你如何？”

        藍衣本就清冷的神情更加冷漠，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大姐一樣。

        紅衣知道自己剛才情緒失控，不僅得罪了鐘莘，也讓其她姐妹對她意見很大，于是干脆也不否認了，直接破罐子破摔。

        “那牛郎乃是人間紫微星轉世，前世是身負大氣運的一代雄主，如今就是轉世了，身上也帶了不少氣運，雖然現在看著是有些毛病，但婚后好好教，總會變好的，而且不說民眾信仰，就牛郎本身所帶氣運那么濃厚，他的妻子自然會沾染在身，夫妻同貴的。”

        紅衣是真的覺得牛郎好，好吃懶作什么都不會怕什么？她們是神仙，難道還能靠牛郎種地養活嗎？他不需要勞動，只需要付出真心，付出信仰就行。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鐘莘不再多說什么，再次把目光望向水面，就算這一切都是玉帝的算計，但老牛絕對不在他的算計之內，她不相信一顆棋子能夠如此盡心盡力，犧牲自己成全他人。

        “那老牛是父皇派來的嗎？”

        為了給牛郎仙女洗澡的信息？

        “我，不知道。”

        紅衣也是一知半解的，她也是偶然偷聽到了玉帝王母談話，并不知道具體操作。

        法力進了湖面，引起一陣陣波紋蕩漾，然后直入湖底，往下竄去。

        其她姐妹看鐘莘這么淡定，還有心思找老牛，頓時也收了心神，開始輸送法力進入湖底。

        老牛修為不到家，只是最擅隱匿而已，被幾個女仙如此逼迫，也在湖底呆不下去了，忍不住狼狽出水。

        只見這老牛其實并不老，皮毛油光水滑，眼睛也濕漉漉的，一看就是正處在青壯年。

        “老牛，我的仙衣呢！”

        鐘莘也不廢話，仙衣是織女們的本命伴生物，如此重要自然是先找到再說其他。

        “你在說什么？我好好在這修煉，你們這幾個女仙為何要打擾我清修？”

        老牛倒打一耙，可把織女們氣壞了，怎么有如此小人，還玩抵賴這套。

        “昨天你還不在，今天就清修了？誰家清修只修一天的？”

        綠衣忍不住懟他，實在是這老牛太可惡，竟然想出偷看人洗澡還偷衣服這種招數。

        老牛也哽了一下。

        “我就今天剛發現了這寶地不行嗎？”

        看他擺明了要死不承認，織女們急得團團轉。

        鐘莘倒是不急，這老牛的修為波動也就比織女們高點，但和她比還差的遠，能動手的時候，啥嗶嗶都沒用，就像之前她打不過后羿，也只能干著急。

        所以她二話不說，直接就飛出飄帶，把老牛給捆了個結結實實。

        老牛四只蹄子被困，頓時撲通一聲躺在了地上。

        “你，你不是沒了仙衣嗎？為什么法力如此高強？”

        老牛驚訝極了，失聲喊了出來。

        “你不是在清修嗎？怎么認識我的？還知道我失了仙衣就沒了法力？這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事情。”

        捆了牛，鐘莘倒有興致和他好好說說了，畢竟這其中的秘密，她也挺好奇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不是你自己說仙衣丟了，找我要的嗎”

        老牛繼續擺爛，就算打不過，她一個小姑娘也沒膽子要人命，他不怕。

        鐘莘也不生氣，反而開始和姐妹們閑聊。

        “五姐吃過牛肉嗎？我聽說牛肉是這天下最好吃的肉了，特別是牛腱子肉，好吃又有嚼勁，還有牛肚，涮著吃也是無上美味，你說我們既然來了人間，要不也入鄉隨俗，吃點肉開開葷如何？”

        綠衣沒想到鐘莘轉移話題這么快，但是作為一個心直口快的仙女，她立馬就被美食吸引了，她們整天都是喝風飲露的，頂多再吃點鮮果，原來當人類這么幸福，竟然可以吃肉嗎？

        想吃。

        老牛發誓，他絕對聽到吞口水的聲音了。

        “不不不，你們不能吃我，我沒犯事你們就要殺我，不怕引起妖族反叛嗎？”

        老牛慌了，他慌了，這群仙女看著就不知世事，不會真的要吃他吧？

        “你能代表妖族？再說現在人族只拜神仙，妖怪名聲不好，你讓整個牛家村十多年沒有新生兒降生，他們怒而把你宰了吃肉不是挺正常的嗎？”

        說到這里，鐘莘像是有了新的想法，轉頭對著綠衣道：“先等等再殺，我們先把他帶到牛家村，讓村民審判他，到時候不用我們動手都有牛肉吃，甚至還有村民的信仰之力提供，以后說不定他們整個村子都拜織女娘娘了。”

        綠衣還沒說什么，老牛就被嚇壞了，人族念力有多可怕他是知道了的，如果讓人族知道他做的事情，那他就完了，魂飛魄散那種。

        “不行，你們不能這么對我。”

        “我是受月老指使，來指引牛郎和織女相遇的，玉帝也知道這事，我是天庭的功臣，你們不能這么對我。”

        果然，玉帝是知情的，甚至是參與者。

        “月老有讓你偷織女仙衣嗎？”

        老牛不說話了。

        “月老是讓你牽紅線，讓牛郎織女談戀愛，讓你禍害牛家村了嗎？”

        老牛沉默不語。

        “你偷仙衣也穿不了，除非舍了你自己的皮，你是要對自己扒皮抽筋嗎？”

        想到故事里無私奉獻的老牛，鐘莘突然覺得諷刺。

        “你……”

        老牛驚疑不定地看著她，不明白這個歷來被認為膽小溫柔的織女，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可怕。

        “這是什么妖族秘術？你脫了牛皮就能穿上仙衣，穿上仙衣是可以成仙了，還是可以——變成我了。”

        鐘莘的話掀起了滔天巨浪，織女們又驚又怒，看向老牛的眼神是真能殺人了。

        竟然有這種秘術？那他能偷七妹的衣服，是不是別的妖怪也能把她們的衣服拿走，然后替換她們的身份？

        這下連紅衣也不淡定了。

        畢竟肉不割到自己身上不疼，替姐妹討回公道，和自己有可能重蹈覆轍，還是不一樣的。

        老牛也是驚怒有加，不明白自己一族的秘法如何就外泄了，還被如此嬌滴滴的小姑娘給知道了。

        “是誰？是誰告訴你的，這個叛徒！”

        老牛怒不可遏，被束縛的四肢劇烈抖動，一眨眼就合而為一，站在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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