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帶束縛住四只腳可以困住一只牛，束縛住兩只腳可以束縛住一個人，但卻束縛不了只有一只腳的牛。

        只見剛才還是黃色水牛形象的老牛，體表的毛發突然變成了倉青色，本來有四只的腳消失了，反而是肚腹那里長出來了單獨一只。

        看著還是牛的樣子，從黃牛變成了青牛，只是變成了獨腳青牛。

        “是誰？是那個叛徒泄露了我們夔牛一族的傳承機密？”

        老牛氣的鼻子直噴白氣，兩個銅鈴大的牛眼蹬的圓滾滾的，就算是張牛臉，也能讓人輕易從上邊看出憤怒來。

        鐘莘沉默了。

        夔牛？

        “你以為長著一只腳就是夔牛了？人家夔牛是上古異獸，是你個普通牛妖能碰瓷的嗎？而且你的尾巴呢？人家夔牛長的像半牛半龍，你這就是個獨腳牛，跟人家搭的上邊嗎？”

        鐘莘覺得這牛可能真的有點夔牛血脈，不過并不耽擱她嘴上嘲諷。

        老牛也沉默了片刻，但轉瞬又被憤怒霸占了腦子。

        “我雖然不是純血，但有夔牛傳承就是夔牛一族，你說，是誰告訴你的這些隱秘？”

        鐘莘都快被氣笑了，事實上她也真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是來找你算賬的，結果你倒是質問起我來了？”

        “只要你把那個叛徒是誰告訴我，我現在就把你的仙衣還給你。”

        既然秘密已經不是秘密，那留著仙衣也沒什么用了，所以老牛當斷就斷。他的壽命悠長，有些事謀奪不成就下次，他可以等。

        但是那個叛徒，那個害得他功虧一簣的叛徒，必須通告全族處置了。

        鐘莘眼睛轉了一圈，心里就有了主意。

        “你先把仙衣給我，我才告訴你，萬一你急著報仇，拿著仙衣就跑了呢！”

        老牛想都沒想，就張開大嘴，一襲紫色的仙衣閃著光飛了出來，直往鐘莘身上套去。

        鐘莘嫌棄地避了過去，招了湖水過來，對著那仙衣就沖洗了一遍。

        就算沒手，意念召喚會不會？動物成精也太不講究了，都喜歡往胃里裝，也不知道有沒有沾上口水胃液什么的。

        “仙衣已經給你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那個叛徒是誰了。”

        老牛迫不及待地追問，生怕鐘莘得了仙衣不告訴他。

        但是顯然，鐘莘才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當然要大方告訴他啊！

        “是老龍王啊！他和我說的。”

        雖然沒見過這個世界的龍王，雖然這一切都是她推測出來的，但誰讓龍王得罪她了呢！

        “龍王，不可能，不可能……”

        龍王哪里是他一只牛妖能見的？所以眼看報仇無望，老牛急的眼睛都凸出來了，差點要脫眶而出。

        鐘莘才不管他的想法，她們這次過來除了找仙衣，還有其他任務呢！

        幫牛家村的村民們找到老牛，破除牛家村的絕育危機。

        既然信仰之力都收了，鐘莘肯定不能言而無信，所以老牛就算真的知道了所謂的“背叛者”，也不會有機會去報仇的。

        “我的事情解決了，現在該輪到牛家村了，他們村子為什么一直沒有孩子出生？是你搞了什么鬼？”

        老牛正處于失落之中，辛苦籌謀的事情不成了不說，仇人還是他夠不著的人物。

        聽了鐘莘的話，抬頭看了眼她，就默不作聲地又低頭自己喪了。

        “不配合？那你是要我帶你回牛家村，讓他們處置你？”

        “牛家村沒有子嗣，還不是都怪你？如果他們順風順水，怎么能體現到你仙女下凡的好處來？怎么獲得他們的信仰之力？這事可不能怪我，那是玉帝干的。”

        老牛覺得冤枉極了，他不過是借這場機緣偷梁換柱而已，但始作俑者可不是他。

        鐘莘也懂了，牛家村被玉帝詛咒了，牛郎織女在一起，等他們生了孩子，自然就會打破詛咒。

        “那現在怎么辦？”

        想讓她和牛郎結婚生子肯定不行，那這魔咒要怎么解除？

        “你管他們干什么？既然你看不上牛郎，那這詛咒就解不了，直接等幾十年后他們整個村子滅亡就行了。”

        老牛有些不以為意，不過是百十來個普通村民罷了，不會產信仰之力的人能有什么價值？還不如幾十年后化為塵土，重新投胎呢！

        鐘莘被這話氣的腦子嗡嗡作響，怎么敢！他怎么敢！

        這些神仙妖魔整天算計這個算計那個，既視人命為草芥，又想要人類敬仰他們，小恩小惠就想要收獲信仰之力，怎么可能？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都是狗屁。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這天下會是人族的天下，是普通人的天下。

        “哎你干什么？我都把仙衣還給你了，你干啥還抓我？”

        只見鐘莘的手指纏繞著披帛，這次不綁腿了，直接把老牛的整個身子包括那條獨腳，都給裹成了個蠶蛹。

        “你偷了我的仙衣是還回來了，但我收了村民的信仰之力，也得把他們需要的妖怪給帶回去啊！”

        鐘莘一手扯著“牛蛹”，看向旁邊已經被龐大的信息量沖擊的快不行了的姐妹們。

        “多謝姐姐們陪我一起來找仙衣，你們也看到了，這場陰謀父皇也參與其中。”

        織女們一個個臉色精彩極了，也不知道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父親算計妹妹，還是接受不了父親算計成空。

        可能都有吧。

        最起碼紅衣是很失望的吧！一邊嫉妒一邊渴望，可能還失望于玉帝的算計沒成功，她同為織女，沒有跟著一起整點氣運？

        “你們是要回去天庭，還是和我再去一趟牛家村？”

        姐妹們茫然四顧，向來敬愛的父皇竟然帶頭算計小妹，她們不知道要怎么辦，且父皇平時明明最疼愛的就是小七，現在能為了信仰舍棄小七，下次輪到自己了是不是也一樣？

        “我們要和你一起去牛家村，我們答應了他們，要幫他們抓牛妖的。”

        綠衣眼神堅定，既然人族信仰這么重要，那她們沒理由拒絕這大好的機會。

        鐘莘點頭，綠衣雖然看著大大咧咧，但是個聰明人。

        織女們沒有主意，見綠衣決定了，就也決定跟著一起了。

        鐘莘點頭，事情是玉帝決定的，她自然不會遷怒到姐妹身上，都不容易。

        “那就一起下山吧，先把老牛帶回去，然后再想辦法解決他們不能生孩子的事情。”

        雖然老牛說是玉帝下的詛咒，必須牛郎織女生孩子打破，但總會有轉機的，實在不行，不是還有信仰之力嗎？

        姐妹們各有心思地下了山，遠遠看到牛家村，就發現村民們都聚集在山腳下了，一個個翹首以盼。

        “仙女來了，仙女來了！”

        隔著老遠，就聽到人群的喊聲，想到即將有孩子降生在村子里，就激動地忍不住轉圈啊！

        鐘莘等人到了村民面前，把披帛打開，讓老牛的身子露出來。

        “這就是那老牛了，他其實是夔牛一族，因為生的特殊，之前為了融入你們村子，就變換了模樣。”

        眾人見了攤在地上，被封了靈力的老牛，先是驚訝，然后就了然了，神仙妖怪都是會變來變去的啊，這老牛不過是變了個顏色，少了幾條腿而已，有什么可驚訝的。

        “仙子，這老牛害的我們這么苦，一定不能輕易放過他。”

        牛大作為牛家村的村長，當然就做了和仙子溝通的說話人，在鐘莘他們離開的時候，其實村民們已經討論過該如何處置老牛的問題了，現在這么問，也不過是尊重仙子，想先看看仙子有沒有什么其她想法。

        鐘莘自然是沒有想法，也沒有眾生平等的想法，一個作亂的牛妖，自然是苦主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了。

        “他吸收了這里太多靈氣，所以導致這里土地貧瘠，人丁不旺，你們可以選擇讓他凈化這里，這樣比直接處置了他強多了。”

        想了想，鐘莘還是不相信什么玉帝詛咒一說，就算真有他的算計，但那也是為了人族信仰，既然想要人族信仰，他就不會干殺雞取卵的事情，作為新的天地之主，他天然就比較容易獲得信仰，更何況之前紅衣也說了，紫衣被判定是能夠鏈接人間的存在，有這么個女兒在，應該能更輕易地獲得信仰才對，不應該干下這么蠢的事情。

        所以，老牛應該是說謊了，一個小小的牛家村，玉帝應該是不放在眼里的，他們之所以沒有子嗣，肯定和老牛有關。

        村民們聽了鐘莘的話，這個他們眼里的大恩人，自然說什么都是對的。

        “我們都聽仙子的。”

        牛大恨恨地瞪了眼老牛，這才恭敬地看向鐘莘，村民們也都齊聲應好。

        鐘莘看向牛郎，這個人應該是關鍵，前世的一代明君，這輩子能被玉帝算計著當女婿的人，肯定有其出彩的地方。

        “你，你看我干什么？我什么都沒干，你處置老牛去，和我沒關系啊！”

        牛郎顫顫巍巍的，努力把自己往人群里躲，卻還是沒避過鐘莘的眼睛，見她看向自己，差點嚇哭了。

        這么慫，真的曾經是一代明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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