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夏后
陽城已經近在眼前,甚至已經能夠看到城墻上的衛兵,女姚面露喜色,招呼兩個孩子加快速度。
“二郎三妹,陽城到了,涂山氏不敢在這里動手的,禹王一定會給我們做主的。”
楊戩一喜,手中的三尖兩刃刀橫掃,頓時精神了不少。
鐘莘看看越來越近的城墻,再看身后緊追不舍,絲毫沒有退卻之意的涂山士卒,心里卻并沒有多少歡喜。
不說禹王會不會給他們主持公道,就說現在,已經到了城門之下了,涂山氏卻沒有露出退兵之意,顯然是有所依仗的。
但是不等她想更多,就見城墻上的人族士兵哀嚎聲起,墻上掛起了白幡。
“禹王崩殂,天地送葬。”
本來晴朗的天空瞬間烏云密布,轟隆隆的雷聲伴隨著悠遠地哀嚎,一陣讓人窒息的毀滅之氣傳遍四周,驚得女姚三人包括那些狐貍們都暫停了動作。
女姚不敢置信地望向城門,怎么可能?
那可是禹王。
在這個靈氣斷絕,強者不出的時代,他可是公認的人族第一強者,治水患戰相柳,鎮壓無支祁,他不僅僅是人族領袖,更是民族信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突然就沒了?
強者壽命悠長,炎帝都好好地活到了現在,禹王那么年輕,根本就不可能自然死亡。
所以為什么?
女姚肝膽欲裂,既疑心禹王之死,又憂心正在城中的伯益。
禹王沒了,作為繼承人的伯益能順利繼承王位嗎?
看著眼前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同樣四顧茫然的涂山士兵,女姚在心里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他們就算武力值強大,但是卻沒有自己的勢力,夏啟卻有夏后氏和涂山氏支持。
伯益危矣。
想到這里,她再顧不得其他,趁著消息突然,城門還沒有關閉,帶著鐘莘和楊戩就沖向了城門。
但是出乎意料,城門并沒有因為禹王的突然離世而有絲毫慌亂,城內士兵列隊整齊,正對著他們。
身后涂山士兵步步緊逼,面前人族士兵面色肅穆,頭頂雷聲陣陣烏云壓頂,他們似乎陷入了絕境。
“你們這是干什么?我是禹王之女女姚,你們何故攔我去路?”
面前的士兵面色哀痛,卻沒有一人回話,只是向兩旁退去,露出了兩米左右的道路來。
涂山氏和夏啟緩步走來,看向一身狼狽,卻不見絲毫傷勢的女姚三人,眼里閃過驚訝。
“你們能堅持到現在,果然各個勇武不凡,二郎三妹都是不世出的天才人物,假以時日定能成為最強大的人族勇士。”
真是可惜了。
涂山氏滿臉的失望太過明顯,讓人一眼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可惜啊,不是他們涂山之人,不能為涂山所用。
“禹王真的崩了嗎?伯益呢?”
有夏啟和涂山氏在,這些人也都是他們的,伯益孤立無援,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女姚憂心如焚,但是涂山氏只是微微一笑,露出了個似悲似喜的表情來。
“禹王崩殂,伯益自知才不及夏啟,故而還不等登位就禪讓于啟。”
女姚面無表情,楊戩看向涂山氏的眼神似能冒出火來,鐘莘心里戈登一聲,歷史重演。
“既然伯益不當人王了,那他可以和我們回去了嗎?”
只要人活著,一切都是虛妄,他們不在乎的。
涂山氏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樣,看向女姚,眼底的神色癲狂又憤怒。
“禹王當初為了治水,曾三過家門而不入,唯一回去的一次還是找我要精血救你,他對你恩重如山又有血脈糾纏。如今他壯年歸西,你就不想再見他一面?心心念念都是伯益,果然不是自己養的,終歸養不熟。”
女姚皺眉,涂山氏對她有怨,她一直知道,當初她以身化神女峰是出于自愿,是為了這天下蒼生,禹王救她是感激她助他治水。可是治水這事,本來也不是禹王一個人的責任,都是為了天下,禹王救了她就是對她的恩德。
她體內有禹王血肉,有涂山氏的精血,這是她永遠欠著他們的債。
“禹王突然暴斃,這其中必有蹊蹺,你是希望我在此查明真相,給天下一個說法嗎?”
“事到如今還嘴硬,禹王崩殂,天下不可一日無主,伯益常年隱居山林,并無治理人間的才能,故而禪讓于啟,如今他正守著禹王服喪,自然哪都不能去。”
涂山氏的語氣漫不經心中,給人以無限的壓迫感,連據說剛剛被禪讓的夏啟,在她面前也是一言不發。
人在屋檐下,女姚自是也沒有辦法,只能先拖住她,再以觀后效。
“身為人女,我受禹王大恩,自然同樣要替禹王服喪。”
涂山氏點頭同意了。
“那就隨我門一起去靈堂吧!”
看著涂山氏扭頭就走,真的沒有半分為難,女姚反而猶豫了,前方龍潭虎穴,但現在也是無路可逃。
看向身邊的一雙兒女,她咬牙跟了上去,希望父神能快點趕到,希望大郎平安。
禹王的靈堂到處都是人,各個部落的首領全都聚集在此,打眼一看,烏泱泱地滿是人頭。
禹王剛崩,他們卻像是提前知道一樣,一看就不簡單,也不知道涂山氏和夏啟給了他們什么好處。
伯益也在人群中,他旁邊的都是夏后氏族人,大多都是之前和禹王一起治水的族中英雄,甚至還有和鯀一起治水的人也在。
他一眼就看到了女姚和兩個孩子,卻只是點點頭,什么都沒有說。
大堂內的氣氛凝重又哀傷,女姚也就不再說什么,只拉著楊戩和鐘莘站在了一旁。
夏啟和涂山氏站在中間的位置,掃視了一圈眾人,見無人出聲,這才滿意地點頭。
“禹王突逝,人族英雄隕落,大家都很傷心,但是事情已經發生,我們只能向前看。”
無人答話,但眾人的目光卻都追追隨著這位曾經的王后,現在的王母。
是的,夏啟繼位,涂山氏成了王母。
傳說有很多種,有一種說瑤姬是王母的女兒。
楊戩是天帝的外甥,炎帝也是天帝,瑤姬是王母的女兒,涂山氏也是王母。
鐘莘覺得有一種被命運包裹的窒息感,她只是個八歲的小女孩,就算法力高強,在整個人族面前,也依然如滄海一粟,渺小的不能直視。
“夏啟繼位,我身為王母,雖有輔助之責,但這天下是啟的,以后自然退居涂山,人族由啟掌控。”
眾人自然還是沒有異議,這個聚集了各個部落首領的大廳,似乎成了涂山氏的一言堂。
涂山氏滿意地環視了一圈,眼神在伯益身上停留了片刻,見他無聲無息地站在那里,滿意地點點頭。
“今日我夏啟立國號為夏,既得眾位支持定當有厚報,自此之后,夏后氏為皇族,凡是姒姓族人皆分封王位,其余人等,或為平民或為奴隸,可為姒姓王族治下,吾以族名立國,自當以族名為上,不稱皇不為帝,改稱夏后,受天命統治人族。”
夏啟的話看似只是登頂之后的例行講話,各部落首領得封王位,人分三六九等,他們站在最高處,夏啟又只是個毛都沒長齊的青年,比起禹王統治時期,自然會寬松許多,管不到他們各自的部落去,只是平白擔任個夏后的名聲罷了,他們自然都心滿意足。
但是本來寂靜無聲的伯益卻提出了反對意見。
“人族自強不息,歷代帝王英雄們斗天斗地,驅神人斬妖獸,為的不過是人族能夠繁衍生息,有尊嚴地活在這大地之上,如今你一句話就否定了所有,受天命統治,是受誰的命?哪個天?”
伯益一向溫和有理,從不與人紅臉,如今堂上怒斥夏啟,讓人意外的同時,又有些恍然,這是不滿夏啟奪位,所以趁機發泄?
絕地天通已久,神人已經離開了上百年,他們早就已經忘了神人的威脅,甚至不把神人當成威脅了。什么受天命統治,這些部落首領們根本就不在意。
神人被隔絕,早已不是威脅,不過是隨口一句話,受天命,聽著好聽而已。
伯益太過敏感了。
沒有人支持他,除了有扈氏。
有扈氏同為姒姓,在這個黃帝的后人皆可為王的時代,他自然也想當這人族之主,之前禹王選了伯益當繼承人,伯益為夏后氏姒姓族人又治水有功,一向有仁善之名,他再不甘心也認了,但夏啟一個小年輕,無才無德,憑什么能當帝王?
所以伯益剛出口質問,有扈氏首領立馬贊同。
伯益當然知道有扈氏并不是支持自己,他只是反對夏啟,也是因此,他才不想拉攏各部族,讓人族陷入內斗。
他不管有扈氏,直視夏啟,想要他給個說法。
但是顯然,夏啟并不需要給他說法,多少歷史教訓告訴我們,拳頭大的才是王。
“有扈氏不敬夏后,全族貶為奴隸,永世不得自由。”
年輕的帝王臉上笑意盈盈,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膽寒,一隊士兵立即上前,持槍帶走了有扈氏。
寂靜無聲,沒有人反對,也沒有人開口,誰都不愿意當下一個出頭鳥。
伯益的臉龐漲得通紅,鐘莘擔心地看著他,生怕他再說出些什么來,人在屋檐下啊老爹,我們打不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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