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給你買的糖。”
之前隔著遠,蘇郁白又只是匆匆露了一面,神色厭倦,壓根就沒把那自以為是的冒牌貨看在眼里,領民們大多數都還不知道他長什么樣。
木托被騎士們一頓胖揍,反倒是給眾人留下了一點印象。
貴族老爺們向來只管嘴上吩咐和最后能拿到手里的錢,奴隸們還沒見過有哪位是會主動往田地里跑的。
有這個閑暇時間,貴族更熱衷于呼朋喚友的喝下午茶,亦或者打獵去了!
小少爺翻下馬背,鞋跟輕巧的落在地面上,轉頭望過來。
少見的藍色瞳孔中倒映著清清淺淺的亮,眉睫輕飄飄的搭下來,看得人心神一晃。
奴隸們也不知是害怕還是手軟,開墾的動作都僵硬了些許。
管事最見不得手底下的人閑著,領主來了都敢犯懶,這不是打他的臉嗎?
他們平日里頤指氣使習慣了,鞭打奴隸更是家常便飯。
管事高高舉起鞭子在奴隸身上抽打了一下,厲聲呵斥道:“干活還這么磨磨蹭蹭,都沒吃飯嗎?!”
那奴隸悶哼了一聲,唯唯諾諾的腰都快要彎到地里面去,不敢再有半點分神。
威廉處理木托時雖然沒讓蘇郁白看見,卻不曾避著納維安斯領地其他人。
同樣被處罰的還有好些都是在城堡里做事的老人,頗有些殺雞儆猴的意味。
管事們被嚇破了膽子,原先就沒把冒牌領主認出來,很怕被那冷漠無情的騎士長拉出去連坐,做事更加不敢敷衍。
看到有奴隸干活不認真,時不時還要抬頭偷偷看他們領主,管事當即氣不打一處來,揮起鞭子又要抽。
蘇郁白看不下去,蹙著眉頭命令他們住手。
少年的聲音不大,冷冷清清的卻叫人聽不出里面的情緒,管事在他的注視下身體僵硬住,莫名不敢說話。
他們這些人其實和莊頭差不多,身份依舊是平民,有幸為主家做事,這才有了狐假虎威的機會。
到了領主面前,除了小心侍奉著,哪里敢有其他意見?
蘇郁白皺眉看著那些奴隸面黃肌瘦的模樣,可不就是沒飯吃嗎?
這些人別說普通人家的一日兩餐了,就是一日一餐都很難得到保證,奴隸里年紀稍微大一點的都活不下來。
他身為一個貴族,若是公然為奴隸說話肯定會讓眾人奇怪,甚至引起非議,他可不想被人說成魔鬼附體。
少年面容高貴,冷著臉哼聲道:“這些奴隸都是我的資產,誰準你打他們了?抽壞了沒人給我干活,是你來犁地還是花錢給我買新的奴隸?”
管事們聲音吶吶,是了,歸根結底蘭希伯爵才是領地里權力最大的那個人,就是國王都沒有權力越過貴族管理領地,他們這些做事的人確實不算什么。
眼看著領主大人有要生氣的預兆,大家有苦難言,這打罵奴隸不是傳統嗎?怎么偏偏叫小少爺在意上了!
蘇郁白掃視周圍一圈,下頜微抬,當場下達了一則指令。
納維安斯領地上的獵物是他的,土地是他的,樹林是他的,這些奴隸也都是他的!
如果沒有他本人的意愿,誰都不可以隨便動領主的財產。
小少爺的脾氣雖嬌矜了一些,說法卻有理有據,眾人就算不解他為何要維護奴隸,也只能點頭哈腰的保證一定做到。
蘇郁白不置可否,這些話他聽聽罷了,若是眾人做不到,他自有辦法懲治。
他面色從容的在荒地周圍轉了轉,叫奴隸們壓力倍增,誰也不敢松懈。
暫時不用挨打他們當然心懷感激,但誰又知道新來的貴族老爺有沒有其他癖好。
奴隸中有一人活計干得飛快,還有個管事小聲在他身邊說著什么,奴隸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神色淡淡的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
那位管事在男人面前停留了不到一分鐘,隨意的像是恰好走到那里,若非蘇郁白一直瞪著那邊,怕是要錯過這些。
騎士們就在離蘇郁白不遠不近的地方守著,小少爺做什么都行,只要別被弄丟了,叫他們漫山遍野的尋找就行。
迷路只是其次,最怕遇到山上那些豺狼虎豹。
蘇郁白一眼就認出了荒地開墾隊伍里的路易斯,但他心里還在生氣,磨蹭了好一會兒才一個人過去。
路易斯腳下站立的地方比他略微低一些,這使得小少爺說話的時候不用仰著頭,甚至垂首就能看清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
他一靠過去,路易斯也有些忍不住了,身體不自覺得朝他靠近了一些,聲音低啞道:“小少爺昨夜睡得好嗎?”
城堡不比他破敗的小屋,想來條件總不會差到哪里去。
蘇郁白卻是不高興的抿著唇,眼眶濕漉漉的兇了他一眼。
剛剛還盛氣凌人的貴族小少爺,到了高大的奴隸面前竟是委委屈屈的只看著他,也不說話。
“……”這讓路易斯生出幾分無措來。
他很想將養了許久的小貓抱到懷里面哄,可即便離眾人遠,兩人也依舊在眾目睽睽之下。
路易斯捏緊了指尖,下意識的放緩了聲音溫柔哄道:“小貓怎么了?”
蘇郁白原先已經習慣被路易斯叫成小貓,朝夕相處間還覺察了一些懵懂的甜蜜來,這時候卻是不太愿意承認。
他心里還藏著被男人丟在集市的委屈怨氣,皺著臉兇巴巴道:“我才不是你的貓,不準這么叫我!”
路易斯的眸色暗了暗,“那你是誰的貓?”
蘇郁白不高興的哼了一聲,“我本來就不是貓,你難道不知道牧師們說貓咪都是什么嗎?”
現在的醫療設施落后,政治體系也極其不穩定,愚昧的認知下黑暗滋生,群魔亂舞。
大家凡是遇到點小病小痛都覺得自己被魔鬼盯上了,更是有許多人將貓認定為魔鬼的化身,它們都是從地獄生物來到人間的偽裝。
路易斯當然知道時下人們最害怕的是什么,他不動聲色的吞咽了一下喉結,看向蘇郁白的眼神越發幽深。
他身上好香……
既是漂亮柔弱的藍眼貓貓,又和引人靈魂墮落的魔鬼沒什么兩樣……
小貓的名頭用在他身上也沒什么毛病,路易斯的三魂早就叫他勾去了七魄。
男人一雙灰眸靜靜看著他,頓了幾秒,方才語氣認真的低聲哄道:“你比小貓還要可愛!
“……”蘇郁白臉上微紅,垂眼看到路易斯腿上的塵土,語氣既是關心又是不忿。
“你那么有本事,怎么還傻乎乎的來開墾荒地?”效率還賊快,他要是管事肯定讓路易斯多干點活。
男人打了記直球,他向來很愿意告訴蘇郁白自己的心思,從來就沒有要隱瞞的意思。
“想見你!
威廉有幾分本事,城堡內新的安全部署還沒弄清楚,路易斯暫時進不去。
他完全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一日不見就已經有些受不了,原先狹小的屋子里到處都是蘇郁白生活過的痕跡。
即便被塞得滿滿當當,如今看起來卻只剩下冷清和空曠。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將人放回去,又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自我懲罰一般,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守株待兔。
蘇郁白還在生氣,沒注意到腳下踩在被挖空的地方,一不小心向前栽倒,路易斯扔了農具穩穩的將他接住。
小少爺戴著白色手套的指尖正好搭在男人胸口的肌肉上,小貓受到驚嚇,吸了吸鼻子,聲音已經軟化了不少。
他的眼神有些害羞,臉紅紅的小聲道:“我被擠開后回頭找你,可是你不見了!
說到這里,小少爺又很委屈,“你就是故意要丟下我!”
在蘇郁白看來,那是他們關系正好的時候,路易斯自己的身份都成麻煩,又要干活又要帶他出去玩,定然是很稀罕他了。
可是眨眼間,說不見就不見,連順利繼承領地都沒讓他有多少愉悅。
聞著少年身上熟悉的氣息,路易斯深吸一口氣,盡量不讓自己在這種地方失態。
“可你總歸是要回去做領主的。”
男人沉默看著他,手指似是不經意間從蘇郁白的發間插過,沙啞的說話聲音中帶著許多隱忍。
要是按照路易斯的想法,他自然愿意一輩子都將小貓圈養自己的屋子里,就是遠離人煙,去山里做一對山野夫夫也不是不行。
他在此地經營已久,都不需要過多的去打聽就大概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走落的貴族小少爺,新任的領主,一切都是如此巧合。
出于對少年某種難以說出口的占有欲,路易斯暫時只是讓人看著木托,固執又自私的守著屬于他的寶藏。
小貓太漂亮了,又那么容易被騙,哄一哄就可以抱,被欺負了也只會眼淚汪汪的瞪著人,都不知道反抗。
路易斯不能忍受這樣的小少爺被別人哄走,若不是碰巧遇到威廉一行人,他可能永遠都沒有辦法下定決心將人放回去。
而且,他把人放走后立刻就后悔了……
蘇郁白感覺到手里被塞了東西,低頭一看,是一顆被糖紙包裹嚴實的硬糖。,
“給你買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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