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黃沙枯骨(四)
這是一場困殺局。
溫故死咬著牙,緊握手中長刀,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眼前的戰場。
刀鋒寒芒,劍影幢幢,廝殺聲漫天,鮮血流淌一地。兵戈相撞的清脆響聲不絕于耳,馬蹄的踢踏聲環環相扣。
然而屬于己方的軍隊卻漸漸陷入劣勢。
就在不久前,周季達下令乘勝追擊撤退的匈奴騎兵,追逐不到五里,借著黃沙和風聲的遮掩,他們中了早已下好的埋伏,被匈奴的騎兵包圍。
雖說騎兵數量相較而言數量沒有那么多,但騎兵相對于步兵的天然優勢不可比擬。好在邱將軍手下的軍隊訓練有素,軍紀嚴明,即使陷入劣勢,士氣仍然沒有被打散,也沒有出現一個逃兵。
溫故惶惶不知所措,周圍的戰友一個個倒下,又有更多的人沖上前。
他和戰友共同擊退了一個匈奴騎兵,緩過一口氣。
溫故回頭卻發現,那個羞澀靦腆的年輕人小趙,卻倒在地上,脖子上有一處刀傷,斷口處汩汩流淌著鮮血,染紅了身下的一片黃沙。他的眼睛甚至還瞪著,身旁不遠處,素色的香囊濺著鮮紅的血,見證殺戮戰場和肝腦涂地。
幾天前,他說:“立功回家,然后攢錢娶媳婦。”
他和溫故在同一個營帳里,每次睡前都要拿出香囊久久凝視。
今天早上,還打過招呼的啊……他說:“早啊,溫故。”
現在他倒在這里,他會說什么?
溫故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什么啊……你體會過剛跟你有說有笑的人死在你的面前么?
然而戰場怎么會給人愣神的機會,一道寒芒在溫故的余光中閃過,劃破他的臉頰,砍上了頭盔,帶著血跡的頭盔摔倒地上,破碎。
溫故猛然回神,卻被撲倒在地,斷刀直直向他的面門襲來,他急忙抬起長刀格擋,另一只手握住了敵人的斷刀,鋒利的刀扎進手掌,鮮血直流。
匈奴的猙獰面孔映在眼前,溫故的力量還不足以抵擋一個從小馳騁在荒原的成年男人,漸漸的,刀刃逐漸被向下壓去,離溫故的脖頸越來越近。
溫故的大腦急速運轉,他感覺自己好像最近一直游走在生死邊緣,上一次是什么時候來著?哦對,是郎先生。
啊,溫故才反應過來,差一點就忘記了,原來他在一個特殊副本里。
原來這其實是一個副本,差一點就融入這個世界里了。
溫故迅速打開他的失落之城的系統面板,取出那柄【狼牙匕首】。
【狼牙匕首】
【等級:b級】
【介紹:削鐵如泥,可吸血儲存能量,并發的精神沖擊“狼嚎”。】
暗紅和瓷白對撞的精美匕首出現在溫故受傷的手中,他沒有發現的是,血液流淌到匕首柄上,一點一點融了進去,第一個星象紋路開始發出光澤。
幾乎是同時,匈奴敵人手上的斷刀被狼牙匕首毫不費力地切開。
是【削鐵如泥】的特性。
借著那道溫故本是在抵御的力量,匕首直直地插進了匈奴敵人的頸間,鮮血噴涌而出,隨著重力灑滿了溫故的臉頰,和瞪大的雙眼中。
血液在眼睛里,將視線染的血紅,溫故眼中,江山赤色,滿目瘡痍。
敵人似乎到死也沒有想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被反殺,尸體軟綿綿倒在溫故身上,眼神中還殘留著馬上就要殺死敵人的嗜血的狂熱。
濃稠的血液在溫故的手上、臉上、身上、刀上、鎧甲上,似乎也直接撞進了心里。
狼牙匕首的手柄吸收著鮮血,七顆星象全部亮起。
“我……我殺人了……”溫故神情恍惚,雙目渙散,喃喃自語。
“對不起對不起……”溫故左手還握著狼牙匕首,右手抓起沙土,使勁磨蹭著自己染血的雙手,以消除這份罪惡,全然不顧左手深可見骨的傷口也沾染了黃沙。
溫室中成長的孩子,如何也理解不了戰場上你死我亡的殘酷。
又是一個騎兵飛馳而來,對準失神的溫故揚起手中的砍刀。
然而刀刃還沒有落下,狼牙匕首周圍閃著一圈淡淡的紅暈,一道精神沖擊發動,七顆星象滅了四顆,伴隨著若有若無的狼嚎,匈奴騎兵的思維像是被捶打了一番,維持不了平衡,重重摔下馬背,摔斷了脖子。
這個插曲才徹底讓溫故回過神來,他垂眸,沉默地撿起長刀,握著狼牙匕首,重新面對戰場。靠吸收血液發動精神沖擊這個能力,在血流如注的戰場上,是無往不利。
適應能力強,也算是溫故的優勢。
戰場依舊殘酷,老郭慘死于馬蹄之下,十夫長被砍傷了腿只能匍匐,救過人的人轉眼被斬殺……沒有逃兵,這是一支有信念的威武之師。
不知過了多久,撤退的號令傳到場上的士兵之間。
不知多少士兵的命堆出來一條生路——一個被撕裂一口的包圍圈。
僅剩的軍隊開始有序撤離,且戰且退。
溫故在隊伍中,找準了機會跑出隊伍,沖到了因腿部受傷倒在地上的十夫長身邊,。
十夫長忍著疼痛怒斥溫故:“你特么回來干什么,快跟著隊伍撤!”
“您救過我。”溫故沉聲說,絲毫沒有停下動作,迅速撕下衣服下擺,用急救的手法扎在大腿傷口上方止血。
“趕緊滾!不然一個也走不了。”十夫長很生氣。
溫故不想搞那些推來推去不放棄隊友的俗套劇情,直接架起他,讓十夫長將重量壓在他身上,清秀帥氣的面容雖然□□涸的血跡污染,但目光灼灼:“您相信我,一起回去。”
說著,暗暗將技能【疾行(lv3)】催動到極致,迅速追著前面的隊伍。
十夫長震驚道:“你小子怎么……”
不過他看著溫故吃力地前行,額頭上布滿了密匝的汗珠,沒有再說話,盡力分擔一些重量,減輕溫故的負擔。
溫故自己沒有發現,技能【疾行】,一直在緩緩地升級。
他只是想著,心有所愛的小趙倒在那里,兒孫滿堂的老郭留在那里……好多人都埋葬在那里,十夫長總不能也如此,他懷胎十月的媳婦還在家等他回去。
戰場那邊,匈奴騎兵不緊不慢追了一段路程,便收束了馬奔跑的速度,彎弓射出一輪箭矢,踢踢踏踏聚在一起。
風聲緊,殘陽如血,氣溫驟降。
十五里的路程從沒有這么漫長過,終于,遠遠可見孤城。
溫故看見城中兵馬一陣慌亂,他拖著十夫長進了城,眼前一黑,累昏過去,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等溫故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自己的營帳中,手上的傷口被簡單用干凈的布條包扎。
營帳中只有一個他們隊中的士兵,沉默坐在一角。
溫故向他詢問了十夫長的情況。
士兵道:“重傷員在后方的收容營里,閑雜人等是不讓過去的。”
也不知道十夫長的傷勢怎么樣,在古代戰場,沒有醫療條件的保證,受傷的士兵撐不過失血過多或者是傷口感染的大有人在,溫故現在只能祈禱,希望十夫長可以熬過去。
溫故向他道謝,拿好配上的長刀,走出營帳,邊城中的士兵忙忙碌碌,氣氛慘痛,時不時有人小聲抱怨,并痛罵周季達:“如果是邱將軍指揮,肯定會勝利的”。
在戰場上的時候,身處其中無法有效思考,此時安靜下來,溫故復盤著整場戰役,要問疑點,那可真是太多了。
最大的致命點就是周監軍的指揮有誤,還有匈奴人的佯退設伏,以及最后沒有接著追下去的異樣舉動,就好像是敵人完全預判了我方的一舉一動,并且還有更大的陰謀在前方等著一樣……難道是營中出了細作?
果然不久之后,溫故跟著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在城邊一個隱蔽之處,聽見了兩個人隱隱約約的竊竊私語。
“先生派我過來……”
“告訴……”
“別讓送信的將情報傳回京城……”
“不能功虧一簣……”
自從反應過來自己其實是在一個副本中的時候,他就有了一種大膽的想法。
完成演繹,禁止ooc
我又不知道劇情人設,那是不是合理范圍內都可以呢?
嗨呀,再說了,我憑什么聽你的,大不了就被流放嘛,又不是沒去過枉死地界,一回生二回熟嘛。
思索著,溫故向著將軍的主營帳走去,面對士兵的盤問,信口胡謅:“我有重要的情報要上報給將軍。”
士兵狐疑地看了溫故一眼,轉身進入營帳匯報。
營帳內,邱毅面容陰沉,在地上來回踱步,周季達卻像沒事人一樣坐在位置上喝茶。
“你居然還有閑心去喝茶,我六萬的兵,整整六萬!十不存三......”,邱毅聲音顫抖,“我怎么向他們的家人交代......全折在這里!”
周季達抬高了語調:“勝敗乃兵家常事,邱將軍為何如此斤斤計較。”
邱毅握緊拳頭,恨不得一拳砸在他的臉上。
這時,門口負責通報的士兵進到營帳里說明情況,邱毅控制住情緒,深吸一口氣,說:“讓他進來。”
溫故進到營帳內,看到的就是這一幅情景。
營帳內低氣壓的邱將軍和梗著脖子的周監軍。
邱毅和周季達的目光看向溫故,然后明顯愣了一下,表情有些驚愕,似乎是不敢相信。
就在溫故心里有些發毛的時候,二人幾乎同時開口:
“二皇子殿下?!”
溫故:???
哈?誰?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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