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黃沙枯骨(五)
這個轉場也太兒戲了吧,溫故現在還維持著站在原地的狀態,大腦急速運轉。
天知道他這個副本中的二皇子身份和這個將軍有什么交集,自己又是什么性格。
不過已經到了這一步,溫故就只能以不變應萬變了,想來能在軍營中被發現的皇子,應該不是什么傲慢的人。
邱毅有些震驚,急忙走上前向溫故行禮,說到:“末將參見二皇子殿下,殿下您……為何會在此處?”
溫故內心瘋狂吐槽:我特么也想知道我為什么在這,這玩意你問這個副本啊問我干什么,救命。
應對這種場合最好的辦法就是,先發制人。
于是溫故咬著文鄒鄒的字眼:“久聞將軍體恤手下士兵,原來連軍中人都不曾了解全。”
其實好幾萬的兵任誰都不可能全都記住吧……
邱毅低頭:“……皇子殿下教訓的是,末將這就改正。”
溫故:我沒有教訓你啊,別賴人。
這時周季達也反應過來,走到溫故面前行禮。
溫故現在看見周季達就是生氣,那么多將士的生命,全都因為這個人的不聽勸阻、自以為是,葬送在西北茫茫黃沙之中。
溫故想著,如果憑借邱將軍的武略,也許不會損失如此慘重。
“周監軍”,溫故語氣冰冷,緩緩道:“指揮不利,你可知罪?”
周季達雖然給了溫故幾分面子,但是仍然豪橫:“匈奴人過于狡詐,一時失誤罷了。”
看來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啊……怎么會有這么愚蠢的人。
溫故緩緩壓下心中的怒火,現在當務之急不是吵架,于是說:“既然如此,周監軍資質駑鈍,難以應敵,難當大任,你的指揮權,就交還給邱將軍吧。”
邱毅瞪大了眼睛看向溫故,周季達也是。
周季達爭辯:“皇上的詔令明明白白寫著這次我來指揮軍隊,二皇子殿下,您難道置皇帝的命令于不顧嗎!”
溫故冷冷瞪著周季達,猛地抽出別在腰間的刀,一道寒光閃過,刀刃直指周季達的面部。
周季達嚇得面容失色,向后退,跌坐在地上,語無倫次:“你,你!”
邱毅也懵了:“殿下!”
“回去后我自會向父皇領罰,那你來猜猜——咱倆誰會先死?”溫故提著刀,向前走了一步,慢條斯理地威脅道:“現在,你把那份詔令拿給我看。”
其實溫故原來的想法沒有這么激進,只是想將周季達的所作所為揭露給將軍罷了,然后將軍自然就會奪回兵權,可惜看起來邱將軍對詔令的態度,恐怕原來的想法沒有辦法實現,為了改變現狀,那溫故就只能……睜眼說瞎話了。
溫故接過周季達顫抖遞過來的詔令,佯裝隨意一看,便撇到了一旁。
還沒等周季達驚呼為何敢如此輕慢,畢竟見詔令如見皇帝。
“仿的,這不是我父皇的字。”溫故就開口說道:“假傳圣旨這件事,死罪難逃。”
溫故邊說邊想:啊,這個身份這好用啊,要不是二皇子這個身份,在我拔刀的時候就被周圍的士兵拖出去了。
周季達似乎根本沒反應過來:“怎,怎么可能!”
溫故心道:我哪知道可不可能,我這個假二皇子也沒見過那個皇帝寫字啥樣啊,這叫隨機應變知不知道。
不過這還是溫故結合了線索推斷出最有利的解決途徑了,從士兵們的反應來看,似乎被選定的將領本就是邱將軍,對周季達這個詔令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守備張木第一天震驚的表現也不似作假,既然明面上都以為邱毅是將領,那合理推測皇帝在朝堂之上也是任命邱毅的,畢竟周季達這種草包,聽都尉說倒像是來蹭軍功的家伙,大臣們應該也不會同意。
所以不管現在這份詔令是不是真的,都可以說成是假的,全憑溫故顛倒是非了,畢竟他的身份在這里,沒人敢不信。
邱毅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迅速從這場變故中反應過來,立刻喊來士兵命令將周季達拖走先押進牢房。
周季達依舊神色恍惚,失魂落魄,色厲內荏地喊著:“不可能。”之類的話。
溫故看著周季達的情態不似作假,心里有些懷疑原先的推斷可能出了一些偏差。
事情過后,邱毅鄭重地向溫故道謝:“殿下,如果不是您,這次的事情恐怕會出大問題。”
……已經出大問題了。
溫故雖然覺得邱將軍值得尊重,但想起慘死的戰友,仍然很想質問他:“為什么?就任憑那廝掌了兵權?你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邱毅沉默片刻,開口:“末將……有所預料,但當時以為是皇上的命令,末將不敢不從。”
溫故深吸一口氣,所以說他真的一直很討厭一些古人的愚忠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是皇帝懂兵還是你懂?”
溫故不是古人,也體會不了古代的階層森嚴,這句話,已經可以算是大逆不道了。
果然,邱毅震驚地抬頭看向溫故,似乎不明白以往溫文爾雅沒什么脾氣的二皇子殿下為什么突然說出這種驚人的話。
溫故心神一凜,心道,不會要ooc吧。
這時,一個斥候急急忙忙沖進營帳,單膝跪地,聲音急促:“報!匈奴派大量騎兵襲來,目前正在包圍受降城,同時……同時切斷了我們的糧草補給線。”
斥候最后半句話說得有些艱難。
邱毅聽到消息,沉默兩秒,瞇著眼睛快速下達命令:“傳令下去,所有沒有受傷的士兵,披甲!上城樓御敵!”
說著,自己也同時迅速披上甲胄,安配好武器:“弓箭手和投石兵立即就位,讓人清點好箭矢和石頭數量。”
“以最快速度派傳令騎兵全速趕回京城報告戰況,說希望得到支援。多派幾個,在包圍圈形成之前沖出去。”
“清點現在的糧草數量,計算出能支撐多久然后報給我。”
“讓張守備立刻上城墻等我。”
聽著一條條命令下達,溫故的心也隨之放松下來,反正他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專業人士吧,自己也該去聽天由命了。
溫故發現自己居然可以坦然地面對自己最糟糕的預感了——事情正朝著黃沙枯骨的方向走去。
邱毅下完命令,回頭看向溫故,說到:“殿下,您就在營帳中等候,我會派人保護您的安全,這里暫時是安全的,您身份尊貴,不能出事。”
溫故:“……”
去他媽的身份尊貴。
溫故轉身回到自己的營帳中,負責保護他的士兵也不敢上前阻攔,猶豫著要不要跟上。
軍中本來士氣萎靡,但將士們在聽說了邱將軍重新執掌兵權之后,又逐漸升起了信心。
一路上,富有生氣的對話傳進溫故耳朵里。
“將軍重新回來了?”
“太好了!”
“有將軍帶著我們,肯定會嬴的。”
……
邱毅登上最高的城樓,對著全體士兵鄭重道歉:“因為一些原因,是我邱毅對不起戰死的將士們。”
說著,邱毅深深鞠了一躬。
營中肅穆。
良久,邱毅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氣,滿目慷慨:“可現在,身前,是向我們攻來的敵人!身后,是我們的家國、我們的河山……我們現在,理應死守!”
“死守!”
“死守!”
……
營中回蕩著全體將士的怒吼,沒有后悔,沒有責備,戰意沸騰。
溫故身處其中,也感到全身的熱血被調動起來。
城樓之上,敵軍的馬蹄裹挾著沙塵襲來,洋洋灑灑,迷迷蒙蒙,看不清人數。
“開弓——放箭!”
一支支箭矢破空而去,發出尖銳的呼嘯。
由遠及近的騎兵倒下去一批,后面的逐漸勒住了馬的韁繩,在射程之外逡巡。
與此同時,邱毅也下令停止放箭,省下物資,不做無用功。
兩邊的氣氛劍拔弩張。
城墻上的士兵時刻保持著戰斗狀態,每隔兩個時辰進行一次交接,被換下去的士兵回營休息,以恢復到最佳狀態。
這不是邱將軍過于謹慎,匈奴雖然魯莽,但也不是無腦之人,現在暫時被弓箭手壓制,可一旦鉆得空隙,以騎兵的速度,不用一盞茶的功夫便可以兵臨城下。
溫故被換下,回到營帳中,稍得喘息,于是翻出自己帶來的行囊,找出那個曾經讓他疑惑的玉佩。
“君子無故,玉不去身。”
但在古代,只有王公貴族才能夠佩玉,尤其是這玉佩品質溫潤,雕工精美,并且可以看出是經常佩戴的。仔細觀察,還能看見玉的背面隱隱刻著“盼”字。
溫故揉著眉心,自己早該猜到自己在這個副本中的身份不太尋常,誰能想到不尋常到這種程度,皇帝的兒子閑著無聊都會跑到軍隊里玩嗎?
……哦對,倒也正常,也不是沒有先例。
溫故隨意和周圍休息的戰友搭話:“咱們的二皇子殿下,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那士兵古怪地看他一眼:“你問這個干什么?”
溫故打著哈哈:“這不是閑著嘛,說說話放松一下,正好前兩天有人問過我來著,我也不太了解……”
皇帝不可妄議,皇子總沒多大事吧。
士兵沒有多想,說到:“坊間說二皇子殿下是位翩翩君子,氣質如蓮般高潔,言行談吐不凡,溫柔平和從不生氣,愛民如子,令人如沐春風……”
二皇子顯然在民間風評不錯,士兵的夸贊脫口而出。
溫故:“……”
但是溫故現在顯然不想聽到這些,他回想著自己最近這些天的所作所為,明顯和君子二字沾不上邊啊。
謝邀,在ooc路上一去不復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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