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杜康是不太相信,以喬藍的性格在家能有多橫,在外面是小綿羊,回家就能變螃蟹了?
他叼著吸管:“反正,我以后找女朋友,就得找小喬這種溫柔掛的,我可受不了母老虎。”
周暮云終于舍得把目光從屏幕上移開,瞥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舉個例子,小喬太熟了,我可下不去手。馮燦燦也不錯,不過人家好學生,看不上我。”
口嗨歸口嗨,杜康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好學生跟他們這樣的問題少年,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中間橫著天塹。好學生看不上他們,而他們表面上唯我獨尊,一副“老子需要你們看得起么”的模樣,其實心里清楚得很,是他們不配。
他整日跟著周暮云混,其實身邊也不缺女生,他家庭條件好,長得也不賴,只不過圍繞得都是小太妹,一個個抽煙逃課撕逼,比他還兇。
見多了一個類型,他就想談一個乖點的。
可是乖的,見到他們都如避蛇蝎。
難啊。
“七哥,幫我打個競技場唄,我想要牌子,價錢好說。”
身后有人拍了拍周暮云的肩。
“這個月單子滿了,哥們等下個月吧。”
周暮云單手捻著煙蒂,靠近煙灰缸點了下,另一只手的操作依舊流暢不帶停頓。
“行,那我先預約。”
來人回座位繼續上網。
周暮云操控著游戲角色繼續和對手pk,無意間看到左邊的世界頻道,有人用大喇叭點了他的名字。
阿修羅:[@牧云洲,@無敵康仔,我x你媽,敢搶老子裝備,是不想在服務器混了嗎?]
一串連招下去,對手空血倒地,周暮云把煙放在唇邊咬著,扣下一行字:[游戲機制如此,玩不起別玩。]
阿修羅氣急敗壞:[牧云洲,聽說你小子也在a市是吧,有種我們線下當面碰一碰?別慫!]
“那貨怎么知道我們在a市?”
杜康顯然也看見了阿修羅的世界喊話,眼睛轉了轉,“明天跟逍遙散人的交易,不會出啥岔子吧。”
“跟他說隨時奉陪。”
周暮云懶得再打字回復,直接點開了下一局競技場。
-
喬藍和谷瑩把朱古力平安送回小區后,婉拒了去她家蹭飯的邀請,谷瑩也知道自家老媽做飯有多難吃,只說等周一放學請她吃西街最火的那家章魚小丸子。
等到了家,沈秋琳的麻將局已經散了場。
沈秋琳應該是贏了點小錢,收拾桌椅的時候都在哼著小曲。
老喬有點萎靡地坐在餐桌角扒大蒜,本來他就沒啥零花錢,今兒牌打得臭,全搭里面去了,扒一顆蒜,嘆一口氣。
沈秋琳聽不下去了,從圍裙兜里抓出一把子零錢:“少愁眉耷臉的,誰稀罕你那點零花錢,拿去拿去。”
老喬瞬間樂開了褶:“老婆圣明。”
轉頭覷見開門進屋的喬藍,立馬正色地清清嗓子,“藍藍回來了啊,瑩瑩的貓找到了沒?”
“找著了。”
“在哪找到的?”
“橋底下的溪水里,”喬藍換好拖鞋,走到飲水機旁倒水喝,“還好有塊泡沫板撐著,沒什么事。”
老喬奇怪:“那你們是怎么把貓救上來的?”
喬藍接水的動作一頓,江卓從高一時就是班長,老喬參加家長會的時候就知道他的名字。
只是她出門的時候,說是找谷瑩,現在問起又多了個男生。
少不得又是一通盤問,麻煩。
好在沈秋琳出聲中止了這個話題:“找到就行,晚上吃羊肉燴面,”轉臉又催促老喬,“快點扒蒜。”
沈秋琳是北方人,嫁到了南方來,照顧父女倆的口味,平日里的菜大都做的清淡,偶爾憋不住也會做做家鄉菜。
喬藍的口味更偏南方一點,但也不挑食。
只是對于像生蒜、大蔥蘸醬這類需要有挑戰性的食物,她還是敬謝不敏。
“每次吃飯都像小雞啄米,知道你為什么長不高么,就是吃的太少。”
沈秋琳就著生蒜吃著面條大快朵頤,看到喬藍那一筷子只夾兩根面條的磨蹭吃法,忍不住又要嘮叨幾句。
老喬不贊同:“咱閨女是標準身高啊,哪里矮了。”
沈秋琳橫他一眼:“你看看對門的周家小子,和藍藍同樣的年紀,就竄到一米八了,你看咱家藍藍,出去還會被誤以為是初中生……”
小聲嘀咕道,“藍藍要是隨我,怎么都能長到一米七,就是被你老喬家的基因給拖累了。”
老喬張了張嘴,想反駁又無法反駁。
沈秋琳確實比他高了那么兩公分。
“我吃飽了。”
喬藍把最后一點面湯喝完,拿起碗筷起身走進廚房。
“瞧瞧,閨女被你說的,傷自尊了都,”老喬小聲敲了兩下桌子,轉頭高聲對廚房喊,“藍藍碗就放水池里,一會我刷。”
喬藍恍若未聞,三兩下把碗筷洗干凈,隨即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
拉開座椅,旋開臺燈,隨手拿起桌邊的化學書,攤在面前。
喬藍托著腮,有一點點氣悶。
她一直沒有在意過自己的身高,上次被誤認成初中生的烏龍,她覺得大抵是因為臉蛋沒長開,才顯得年紀小。
可是有個堪比模特身高的老媽,還有對面那個喝涼水都能竄個的電線桿做對比。
襯得她好像是那么矮了一丟丟。
去年體檢時,她的身高是一米五九,今年,她肯定還會再長一公分的。
喬藍低頭看書,目光掠過一道道冗長的題干,遲遲無法將情緒沉淀。
她望向窗外,弦月懸在層層樓宇之上,散發著冷清朦朧的光暈。
筆桿在手心里摩挲,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了下午,從紅透半邊天的晚霞里偷偷散出的曦光,空氣里青草和泥土的咸濕氣息,還有那個令人臉紅心跳的微笑。
心緒陡然寧靜下來,鬼使神差地從筆記本上扯下一張白紙。筆芯的滾珠滑過微硬的紙張,劃出一條條交織錯落的長線。
書桌旁的少女時而放空回想,時而將目光匯聚筆尖。不消多時,一個栩栩如生的少年形象躍然浮現紙張。
“咔嚓”一聲,門從外推開,沈秋琳走進來,手里端著杯牛奶:“藍藍——”
喬藍飛快地把畫夾進書里,掩飾地飛快翻了兩頁:“媽,你下回能不能先敲門啊。”
“哎呀知道了,”沈秋琳把牛奶輕放在桌邊,“剛才媽媽不是故意說你的,趁熱喝了奧,補鈣。”
“……”
沈秋琳放下牛奶就走開了,喬藍雙手捧著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喝著熱牛奶,腮幫子快鼓成了河豚。
-
第二天。
喬藍一早就去了文化宮補習數學,老喬也被單位臨時叫過去加班。
等到快中午,喬藍下課回來,窩沙發上看了會電視。四年前出的古裝情景喜劇,她反復看三遍了,還是會被里面的臺詞逗得捧腹大笑。
冰箱門著開,沈秋琳一邊翻騰,一邊念叨:“我前天買的那塊豆腐怎么找不著了…”翻了半天,索性不找了,扭頭看見笑到沒坐相的喬藍,吩咐:“藍藍,幫忙去西街菜市場買塊豆腐回來。”
喬藍萬般不情愿:“……不吃不行么。”
“麻婆豆腐沒豆腐,吃麻婆啊?”沈秋琳站在窗邊,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催促,“快去,外面好像要下雨,記得帶傘啊。”
行吧,喬藍從沙發上支起身,她就是家里的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
西街是這附近最繁華的一條街,菜市場、超市、服裝店、小吃攤、網吧全開在這一條街上。喬藍來到菜市場,徑直走向最近的一家豆腐攤,讓老板切一塊嫩豆腐。
“不要這塊,缺了個角,要那塊,那塊長得好看。”
老板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去,買塊豆腐還要講究好不好看,終歸要做生意,還是依言給她拿了。
喬藍放下兩個鋼镚,拎著一塑料袋的豆腐走出菜市場,外面天色忽變,已經開始飄起了雨點,她把豆腐挎在臂彎,撐開傘骨,不疾不徐地往回走。
經過四季網吧門口,喬藍的注意力本來放在對面的燒烤攤上,突逢下雨,攤主忙著收拾攤位,剛烤好的五花肉串上沾滿了雨珠,她正暗自可惜,結果看到幾顆五顏六色的腦袋從網吧里鉆出來,不僅成功把她的目光吸引過來,惹得其它行人都紛紛側目。
紅毛,黃毛,藍毛,綠毛……看造型,都是出自一個托尼老師。
喬藍定睛細看,不對,中間被包圍的那倆黑毛…怎么那么像周暮云和杜康呀?
那群彩色的腦袋頂著雨幕,往前走了幾十米,腳步一拐,進了一條幽僻的小巷。
喬藍心中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她沒記錯的話,那條小巷是個死胡同。
他們去哪里干嘛?
她知道周暮云平時的狐朋狗友多,經常跟職高的人混在一起,但是剛剛那群人面生得很,她從來沒見過。
明知或許不該多管閑事,她咬咬牙,還是跟了過去。
雨勢漸大,地面很快積了一攤鏡面似的積水。
喬藍越是走近小巷越是不安,她加快了腳步,幾乎用跑的。
距離巷子口還有數米之時,她清晰地聽見了喝罵和痛呼聲,還有那種拳拳到肉,棍子打在人身上發出令人牙顫的悶聲。
一個陌生的聲音怒吼:“操他媽的,給我往死里打!”
手一滑,剛買的豆腐就掉在地上,摔成了一攤碎渣。
她顧不得許多,顫抖著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又想到以現在激烈的戰況,等警察趕到,人還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樣了,她快速按了兩下,打開攝像頭。
喬藍一邊舉著手機錄像,一邊閃身進了巷子。
“住手!我已經報警了,你們……”
故作堅韌的嗓音戛然而止。
烏云壓覆的小巷里,積滿污水的地面上,紅毛、黃毛、藍毛倒了一地,只剩下兩個黑毛還站著。
其中之一的少年手持長棍,手背突起的青筋沿著手臂攀入袖口,額間淋濕的碎發在他的眉眼處拓下陰霾,眼眸里閃動的光雨水還寒涼,是喬藍從未見過的鋒利狠戾。
抱著胳膊倒地的黃毛嘴上仍舊不服輸,臟字連串,罵得極其難聽。少年受不得激,揚起木棍,繼續要往那人身上招呼。
“周暮云!”
熟悉且柔軟的聲音似乎喚回了他的理智,那股被激起的狂熱血氣如潮水般褪去,少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咣當一聲,長棍脫手,掉進積水中。
“小喬?”周暮云在密集的雨線中瞇了瞇眼,嗓音有點啞,“你來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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