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四丫頭來了呀，快起來吧。”

裴螢輝起身緩了緩，笑盈盈地站到裴大夫人身后。

“看來是螢娘來早了，母親若是不介意，不妨讓女兒來為您梳頭吧？”

裴大夫人笑了笑，意有所指：“這不好吧，如今的你……可是今非昔比了�！�

裴螢輝低眉順眼，乖巧地說：“母親言重了，不管怎么樣，裴家都是女兒的娘家。往后女兒在外頭受了欺負，也要靠娘家人為女兒撐腰呀。”

這話讓裴大夫人滿意了不少，一個眼神過去，梳頭丫鬟讓出了位置。

裴螢輝順勢頂上。

接下來，裴大夫人就進入了正題：“昨日你回來時的那副樣子讓我好擔心你，沒想到絳娘的人卻告訴我，那是你和絳娘的計劃�！�

“螢娘，你這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裴大夫人可沒有那么好糊弄，她不信一個被她打壓至極的庶女能有那么好的算計。

除非，以前的她都是裝出來的。

難道是她以前看走了眼？把一頭狼看成了兔子？

若當真如此，此女斷不可留！

將裴大夫人的頭發梳順，動作靈巧地盤成高聳的發髻，裴螢輝這才緊張解釋道：“女兒其實是去了侯爵府之后才生出這樣的想法的�！�

“哦？”裴大夫人細細的眉毛一挑，眼神里帶著不信任，“此話怎講？”

“這事兒說起來也是巧合。”

一支支金玉制成的簪子、釵子和步搖被插入發絲，在光線下閃爍著冰冷又迷人的富貴色彩。

“我在侯爵府發現，原來大姐姐在外人面前光鮮亮麗，實則在侯爵府里處處受人壓制和欺負，這才導致大姐姐抑郁在心，體質虛弱，時常生��！”

“尤其是那個林姨娘，她仗著侯夫人是她姨母，與世子姐夫有幼時的情分在，便不將大姐姐和洲哥兒放在眼里，時時覬覦爵位，這怎么行？”

裴螢輝抬眸，和鏡子里的裴大夫人對上視線，激動地向她表忠心：“母親，螢娘不愿意嫁給平頭百姓，女兒想去侯爵府過富貴日子，因此甘愿為大姐姐效犬馬之勞，還請母親同意則個�！�

裴大夫人瞇起眼睛，“那嚴守良呢？他可是一直等著你及笈呢�！�

裴螢輝目光閃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嚴大哥只是朋友而已�！�

裴大夫人手中把玩著一支嵌紫晶兔金簪，沉思回想著大女兒派人告訴她的內容，良久心中才打定了主意。

“你呀你，”裴大夫人已經梳妝打扮好了，她站起身拉住裴螢輝，親自將手里那支簪子插進她的發間，“既然你打定了主意，母親又怎么會不依你呢？”

裴螢輝高興地笑起來，一張明艷的小臉紅彤彤的，像是三月里最嬌艷的桃花，扎疼了裴大夫人的眼，讓她嘴角的弧度略略往下沉了些。

她松開手，將胳膊矜貴地搭在裴螢輝的手上，兩人往外間走去。

“不過你對那林姨娘做的事情就很好。”夸了裴螢輝一句，裴大夫人在桌邊坐下。

不大的圓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品和糕點，一眼掃過去大約有十來種花樣，無一重復，量小卻精致。

丫鬟端來撒著新鮮花瓣的水盆，裴大夫人伸出手，冷眼看著裴螢輝伺候她凈手的動作，嘴里卻說著溫柔慈和的話。

“既是敵人，就不必手下留情，你大姐姐要顧著她世子夫人的身份，有些事兒不好出手，由你動手啊我們是最信任不過的了。”

裴螢輝想也不想就說：“女兒自然是要為大姐姐分憂的�！�

等伺候裴大夫人用完早膳，面對一桌子剩菜，滿意的裴大夫人隨口就賞給了裴螢輝。

“你和姚姨娘、封哥兒許久不見了，平常又吃不上什么上檔次的好東西，這桌早膳便賞給你們吧。”她又問了一句：“螢娘，你們不會介意吧？”

裴螢輝揚著笑臉，“這是母親對女兒的慈愛，女兒感恩都來不及了，怎么會介意呢�！�

但她不知道的是，等她離開后，裴大夫人和身邊最得力的柳嬤嬤聊的都是她。

“剛才你可看清楚了？”

“奴婢仔細觀察過了，四姑娘眼里并沒有什么怨憤，倒是對夫人您的滿腔濡慕呢�！�

裴大夫人翻過一頁賬冊，漫不經心地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倒是覺得這小丫頭以前一直藏著自己，滴水不漏，是個心有成算的�！�

柳嬤嬤拿著小錘子給裴大夫人敲腿，歪著頭回想了一番，有些納悶，“難道老奴已經老眼昏花至此，連個黃毛丫頭都看不穿了嗎？”

這柳嬤嬤是從小伴著裴大夫人長大，與她的關系十分親近，說起話來也更放松。

裴大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那倒不是，其實我也沒看出來是真是假，只是防備之心不可丟罷了。”

這本賬冊沒什么問題，裴大夫人闔上后換了一本新的繼續看，“于我而言她就是個順手的工具而已，我不需要她有自己的想法，刀嘛，只要好用就可以了�！�

“絳娘不光長得不像我，腦子也沒隨我多少，整天傻乎乎的，心里想了點什么都能從臉上看出來，她可不是螢娘的對手�！�

“夫人說的有理。那咱們要不要……”柳嬤嬤伸手比劃了一下，表示先下手為強。

“呵呵。”裴大夫人摸了一垂在耳畔的珍珠流蘇，望著姚姨娘院子的方向笑了，“我已經安排下去了�！�

……

裴螢輝猜的沒錯，她沒回來，她姨娘和弟弟連早膳都吃不下去。

母子倆對著桌上的清粥小菜愣愣出神，表情一模一樣。

“姨娘，粥都冷了，你們怎么不趕緊吃飯？”裴螢輝嗔怪了一句。

姚姨娘看見她就松了口氣，“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們等你一起吃呢�！�

視線轉向裴封，看見他小小的人兒正扒著桌沿努力想把整個腦袋露出來，裴螢輝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溫柔下來。

“封哥兒餓了吧，怎么不先吃呢？”

裴封奶乎乎地笑起來，“等姐姐~”

裴螢輝忍不住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臉蛋，手感真好，“封哥兒真乖！姐姐回來了，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

“好~”

和伺候裴大夫人用膳時的心情完全不一樣，這會兒她忙著給左邊的姚姨娘夾一只翡翠包子，給右邊的裴封打一勺蛋羹喂進嘴里，忙的不亦樂乎。

等用完膳，母子三人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呢，門外忽然走進來幾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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